当然,陈天华并不理会这些,他是后世过来的现代人,并不像时下大清国人,很在意称谓等级地位。况且,这样称谓反倒显得亲热,温情脉脉,他并不喜张口闭嘴都是少将军,大少爷,职下云云,搞得很生分。办公室之中早生了小火炉,温暖无比,倒是开门进出,带着一股寒风进来。“好吧,我喝一口…”陈天华可不需要什么架子,他很顺从地端起瓷茶碗,用碗盖拨开香茗,用嘴轻轻吹了吹,抿了口,“嗯,清香纯真…”他点了点头,又朝着她嫣然一笑。他的笑容其实很能迷惑人,连当年左刚都说,他笑起来,能把女人勾回家里来。连憨厚的左刚都能发出这样的感叹,也许果真如此。只是陈天华自己并未察觉而已,或许他并不需要。许云媛痴迷地看了他一眼,越发有些放心不下,她潮红着脸对他柔声道:“夫君今晚别太晚了回来,云儿这就房间里烧水等你归来,咱们再一起歇息…”说到‘一起歇息’这四个字,她完全是咬着香唇,从口中一个个嘣出来那样,有点抑扬顿挫之感。她的那双嫩白柔荑,还有些难为情地搓着衣角,身体轻轻扭着,眼神还偷偷瞟向陈天华。活脱脱一个小媳妇思情郎。这也难怪许云媛。像陈天华这么年轻英俊,前途无量,拥有强壮身魄的郎君,又如何不吸引女人呢?青楼女子平时里无所事事,在阁楼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像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男人就是她们的一切。服侍,取乐,得宠,将来能在他们身边争得一席之地,就是她们今世的全部生活和人生目标。在清末社会里,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夫君,你需要换一套服饰吗?还有你的那把六轮手枪,在四号楼,我去给你准备。”说着,她准备起身。“不用,我这身上午和下午都去会见贵宾,很是得体,不用换,那把六轮枪别带了,别在身上鼓鼓囊囊的,暴露了反而不好。”陈天华显示出无比柔情,他一把拉住许云媛那双青葱柔荑,放在嘴唇边亲了亲,往怀中轻轻一带,搂住她的腰,柔声道:“我等会就走,这事你先不要惊动其他人,咱从侧门悄悄走,小龙他们今晚在楼道口轮着值日,你先睡,别等我…”他对于今晚那个神秘信使,能随意出入公馆之行为,犹如一根刺梗在喉咙头,很不是个滋味。送信尚可如此,要是杀人岂不是易如反掌。想到这里,他都是不寒而栗,这许云媛可是没什么武功之弱女子。“嗯,云儿明白…”瞧见陈天华这副严肃而又郑重其事的模样,许云媛明白,这是男人的重要事情,当然不敢再啰嗦什么了。聪明的女人,要会观颜察色,懂得何时进退,掌握分寸。否则,往往是物极必反。她嗯咽着,忍不住猛地贴近陈天华那强壮的身躯,螓首贴在他胸前,嗲声嗲气道:“早点回来,云儿想着夫君,等着你…”“嗯…”他更是像丈夫出征前安慰妻子般回声,微笑着轻拍她的肩膀,转身拿起挂在衣丫上的长袍,打开门走出房间。楼道上,他跟五名贴身侍卫交待一番,然后同飞鸽一道,从后院侧门,驾驶着一辆马车出门了。一辆普通商旅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混迹于路上的行人中,不显山不露水。陈天华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轻易暴露,不知道身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将会引来杀身之祸。之后,有关崛起等一系列事情都没法进行下去。不光事业受损,还会连累家人等等,还有一大串帮助过自己的人。而自己这一生,则变成碌碌无为,到那时,就生不如死。这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他目前,尽可能地做好保密工作。东洋人,巡抚衙门,太湖帮,龚氏家族,现在还崩出来光复会,同盟会等,那里的什么情况就更不清楚,小心蛰伏为好。从武康路到南京路烟雨胡同,以马车慢跟,也就大半个钟头。烟雨胡同的红袖书寓是一处高档院落。陈天华穿越至今,无论是妓院还是青楼,却从没踏门槛进去过。但要说在前世,什么KTV,夜总会,洗浴中心什么的,他都去过,也玩过。那里面花花绿绿的名堂,还有那啥,他倒是蛮熟悉的。可清代的所谓高档青楼,他只是听闻过。据说青楼这样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也不是你有两钱砸下去,女人便会光着那啥,让你随意那啥。青楼,这里的姑娘需要的不仅是钱,还要你有名气,有风度,能吟诗作画,弹唱俱佳,方才欢迎你进来。但能进来,不代表你便能成为某位姑娘的入幕之宾,还要看这位姑娘,对你瞧不瞧得上眼呵。所以,能来高档青楼的,大多都是当地有名的士子才人,或是有名望的豪门官吏,大商贾。红袖宇的大宅院,前院三层主楼,青砖灰瓦。后院的若干栋阁楼厢房,分为两层,大概六七米高,飞檐楼阁。主楼前迎风飞舞的二个巨大红灯笼,写着一个烫金大‘红’和‘袖’字。夜幕之下,这无论是主楼,还是阁楼厢房里,那是灯火如昼,歌舞升平。许多竹丝编鼓乐器仍在鸣响。当然,这主要在前主楼的一二三层。像后宅院里的阁楼厢房内,早已经灯光昏暗,只留下一根红烛,在那摇曳生姿,蜡炬成灰泪始干。那些点支单火烛的房间里,粉色的床幔遮住了里面的被褥。那里面时常会透漏出一点,男女欢笑声,还有那啥…这里确不是妓院,是青楼,还是高档青楼。但并没有明文规定,青楼一定是卖笑不卖身的呵。这里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客官有足够的名望,足够权势,或给了足够多的钱,还是可以留下来过夜的。这眼下这世道,还真没有权势或金钱办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