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关于双栖石灰窑场的手续,和土地使用权的相关文件,老夫都已办妥,相关税费我都已经交掉了,这块世侄就不用担心了,尽管大胆干。”刘文杰兴奋地相告。“多谢世伯。”“说说窑场里的试产情况吧?”睡了个午觉,刘文杰显得神静气爽,他轻舒一口气,随手放下紫茶壶,手指轻叩壶盖,平和随性。“禀世伯,试运营下来,一切都很正常,完全符合正式运营的条件。”“嗯…这就好,那就说一说你窑场股份准备怎样分配,股本金是多少?”刘文杰主动替陈天华切入正题。“我的初步计划是这样:股本金合计为一万五千银洋,每股一元,即一万五千股。其中货币资本金一万三千大洋,整体技术作为无形资产入股,折合货币资本三千大洋。”“我本人拟出货币资本五千大洋,加上技术股的三千大洋,合计八千大洋,占公司总股份的53%,剩余47%由陈宗玉先生,刘世伯和范保长共同商议,以自愿出资方式进行分配投入,当否,请刘世伯指正!”陈天华侃侃而谈。刘文杰听罢,那是遽然一惊,暗想:没想到这小子技术灵光,这搞实体的入股合作,他居然也了然于心,分配得滴水不漏,大股东坐得稳稳的,还别出心裁的想到什么技术入股。这是洋人搞的那套,什么货币资本,无形资本云云,这小子难道又是跟洋牧师学的?这该死的洋牧师,害人不浅呵。还有,这小子居然还跟陈宗玉勾搭上了,这又是啥时候的事情?陈宗玉可是江浙一带闻名的大商人,又是陈琪美的嫡亲二叔,目前,玉芳与琪美的婚事将近,二家也就是亲家了。剩下的,就不知范成贵会怎么想。“这样吧,土根贤侄,我没有什么意见,你跟英士和玉芳都是兄弟姐弟关系,跟宗玉先生又很熟,咱们就算是一家人,老夫理应支持你。”“但保长他姓范,他的情况你也是了解的,地头蛇一个,在这个地盘上做事,咱们也不要轻易去得罪他,他这种人是善于使下三烂手段,拆烂乌有一套,到时搞得你防不胜防。”刘文杰这几句话,对陈天华算是掏心掏肺。“谢世伯提醒,世侄谨记在心。”“这样,我等会要去镇上打牌,刚好先去乡公所找他商量一下,咱们先约个时间,就明天上午十点左右吧,我们三个人在他家碰面,如何?”“好吧,一切听世伯安排。”陈天华颔首。从刘文杰家出来,陈天华看了下怀表上的指针,已经是下午四点半钟,有五六天因为加班都在窑场睡,乘空回家一趟去看看母亲吧。走到家门口,就瞧见大姐亭娟正在冲洗门口道地。原来堆积如山的蚌壳,现在全部拖走到了窑场里,这块空地就显得很大。大姐亭娟瞧见兄弟土根回来了,就叽里呱啦比划着,显得很高兴。“嗯嬷,我回来了!”刚一进门,瞧上母亲的背影,陈天华就迫不及待的喊上一声。“哎哟,我的根儿呀,你总算是回家来一趟啰,正月落台后到现在,这家变成了旅馆,来一趟就走,臭小子…咯咯咯…”薛婉珍听到陈天华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从东厢房小碎步走了出来。她当然先打亮一下儿子,以为瘦了、黑了,没想到变白又胖了点,反倒精神气爽了,自然高兴。“根儿呀,你这次出了趟省城之后,回来行头也变了,穿着新衣裳看起来蛮挺括,也很精神嘞。”“嘿嘿…嗯嬷还好吗?身体!”陈天华先是嘻笑,后又关心起母亲的风湿性关结炎。“好好,菩萨保佑,天气变暖和了,一切都变好了。”“……”与母亲寒喧间,他瞥了一眼住了近一年的房子。以前不觉得怎样,这次在杭州城,看了李府,就居住环境、条件和设置,与乡下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横湖岸边房屋,湖水会自然蒸发,湿度较大,到了春夏季节这屋里依旧是潮湿,隐隐有股子霉味,光线昏暗,尽管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到今年冬月之前,一定得在镇上修建起一栋新的二层楼房,给母亲和姐妹们享受一下,什么叫生活。现在的条件,只能算是凑合着过日子。太阳慢慢西坠,几片云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太阳红红的,放射出五彩的光芒。村头四周很亮,房屋、树木、性口、家禽和村里人都沐浴在夕阳的光芒中。陈天华乘还没开始晚餐,自己拎着根小板凳,坐在门口宽广的道地上,沐浴夕阳的神韵。道地刚被大姐清洗过,地面上很是清凉,又带点温湿的感觉。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摸出英式短烟斗和烟丝,这是他这次在杭州河坊街上买的。他前世是吸烟的,穿越过来之后,这里没有卷烟和雪茄,只有旱烟。当然,还有他决不会碰的大烟。清末绍兴一带的旱烟,就是叶子烟,辣味重没啥醇香味,他实在是没兴趣。但英式的进口烟丝,那醇味足,很合口味。这也是上次范成贵来窑场给他的启迪,说明这时代还有英式烟斗和上等烟丝。估计,范成贵也是在杭州城里买的,因为绍兴府城没见到过,否则,陈天华早就买了。烟丝点燃后吸啜几口,浓郁醇香的味道冉冉不绝,让人迷醉。这城乡相别就是大呀,陈天华也在思索,自己的路该如何走,这人生怎样才算有意义。忽然,他感到身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近自己,他蓦地扭头,是幼娟。“瞧你这死丫头,走路像做贼似的,是不是今天又欺负到哪位同学了,怕别人上门告状?”幼娟刚去上课那天,她鹤立鸡群,年龄比同教室的同学们大出六七岁,常被小同学们讥讽起哄。自从陈天华在校门口教训了费家那二个捣蛋鬼之后,谁都不敢再惹她了。她倒过来还成了女霸王。前些日子,她发飚推揉几下调皮捣蛋,惹她生气的一个男孩。可这家男孩的母亲,是镇上有名的泼妇。这可不得了啰,那泼妇牵着那男孩骂上门来,搞得母亲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这天,真好是陈天华在杭州城里大闹客栈,人却好没在双栖镇,否则,可以会出屁漏。当晚,气急败坏的母亲,用扫帚狠狠打了幼娟一顿,搞得她好几天郁闷,差点打退堂鼓。后来,还是三爹法康从中调解,这事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