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无论是李祥君或是陈思静亦或是赵梅婷赵守成,对生活对于生命都没有深刻的感悟,因为年轻,只会去注目天上的流云,身边的四季更迭。生活的困顿对于李祥君来说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陈思静也好像适应了艰辛和琐碎。平淡的生活给予他们的感受就是每日升火做饭每日上班教课每日铺床睡觉。
陈思静每月只拿三十元的民办教师补助费,要作很多用项,给星梅买奶粉、日常生活的开销、鞋子破了要换新的……入冬时,李祥君花了十元钱买了棉布鞋,但不过半月,棉鞋的鞋底和鞋帮就分了家,无论如何用线也补不到一起了。陈思静倒没有穿戴上的烦恼,她的旧衣服还可以再用几年。
那么赵守成呢?
赵守成。现在正走在十一月初的阳光下。今年的初冬和去年的初冬好像没有什么两样,田野依旧,村庄依旧。但他的心情却与去年有所区别,去年他是带着留恋和怅惘回来的,今天他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激动。
赵守成已经卖了四个月的“手腕子”了。在这四个月里,他挣了一千八百块钱,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对于赵庭喜这个农家来说已经是不错的收入。赵守成把前两个月的收入交给父母时,赵庭喜喜笑颜开,郑秀琴啧啧赞叹后之后就到外面逢人便说,好像儿子中了状元被钦点龙婿一样。
赵守成每月里只有一天的假日,即便是这一天的假日也不固定,这要看王献章有没有时间来替换。所谓的有没有时间,完全是王献章有没有心情,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主动出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孙红求着他。王献章七月份雇请了赵守成后,就和他的一个胡朋狗友去南方贩运了一车时令水果回来,小有所得。但是,搞长途贩运太辛苦,又颇多风险,这王献章就把榔头收回,转而砸向另一边:台球厅。王献章开的台球厅倒是有声有色,也合了他的心思,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玩乐嬉戏呼朋唤友。
因为赵守成仅有一个假日,又因为赵庭喜每天拄着拐杖行动不便,郑秀琴身体又欠佳,到了秋收之季,赵庭喜家的农田就都是求亲朋好友来帮忙。赵守成上一次回来对父亲说,以后秋收都雇请出去再不干脆把地卖了,好让二老享享福,不再奔波劳顿着急上火。赵庭喜不同意,郑秀琴虽没有表示反对的意见,但看那意思有些不情愿,所以赵守成就没有再坚持,一切留待日后再做计议。
日后如何,赵守成不做过多的打算,他只是努力过好每一天。赵守成不像赵守志一样喜欢回忆过去甚至沉湎于过去,他亦无更多的对于将来的展望,当下是最要紧的。
赵守成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乱七八糟的影像在眼前飘过来飘过去,却没有一幅定格下来。在走到西大岗子时,他突发奇想,以后也买个车咋样?这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赵守成一跳,最后他挥了挥胳膊,像喊口号一样。
赵守成回家后把钱交于母亲,但郑秀琴只留下三百。郑秀琴说穷家富路,在家怎么到都好办,在外处处用钱。他呆了小半天后又步行到政平,然后从那坐车到城里。
像往常一样,第二天他又出车了。
自从他与一道疤打了那一仗后,来停车场放油的都有意避开赵守成和附近的几辆车,所以人们都说这些家伙是怕他了,再不敢来撒野。每到这时,赵守成都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中午吃饭时,孙红忧心忡忡地提醒赵守成说,以后和洪胖子少来往,离他远点,越远越好。洪胖子?那个长着猪肚子脸的洪胖子有什么问题吗?带着这个疑问看向孙红时,见她低下头沉默了,于是赵守成便不再追问。
原本赵守成是想安安分分地把这手腕继续卖下去的,但不遂人愿,他不愿意看到也百思不解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