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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0五章 真是个问题

期末的复习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
虽然陈思静和李祥君只有一墙之隔,但很少在一起长时间地谈谈。没有空闲供他们谈情说爱,他们一定要在期末的全乡的统考中取得好成绩,无论是李祥君还是陈思静都经受不了末几位名次的冲击。对他们来说,那是耻辱——在他们所爱的人面前。
考试定在七月的十一号。七月二日乡教育办的叶吉平主任通过校长们传下话来,这次考试要严监严批、公平公正。陆洪福又加了一条:二不,即不推迟考期雷打不动;不许查卷。若推迟考试日期而别的乡镇没推迟,都是一样的试卷,恐怕有人透出题来,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不许查卷是因为个别老师私欲很重,手里拿着铅笔私涂乱改,没及格的一改就及格了,这有失公允。此种事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这次一定要吸取教训防患于未然。陆洪福的意见不可谓不中肯,但他只是一校之长,不能做重大决策。翟景波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
“你和我们说没有用,得和叶主任说。我们都是小鱼小虾,磨道毛驴——听喝。
陆洪福一拍胸脯:“我这是在路上想的,等会你们上课,我马上返回去,拿出我的意见。不这么的不行,咱们吃亏呀!分,分,老师的命根!”
陆洪福说到做到,上课铃响过,他就急匆匆地跨出门,骑上他的叽哩咣啷的自行车奔教务办上去了。
陆洪福雷厉风行,处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因此他也引为自豪。他带去的意见得到了叶主任的首肯,过了两天便发下通知道:
本次期末考试不许查卷,考试日期没有特殊情况不作变更云云……
陆洪福的面子大了,他提的可是建设性的意见呢!
离考试的日期渐近,另一个问题又亟待解决:每一个班的实有学生数都和在藉学生数有很大的出入。在学期初报表时,杨玉宾就把每一个班的在藉数压缩了,预留了人数不等的“人头儿”,教师们称之为“黑学生”。大多数学习成绩差的学生都不在藉,这样做一是在学生辍学时以应填补,二是在藉数少,差生就可以不考试,就不会碍班级的“均及格率总平均分”了。虽然事情盘算起来很容易,但麻烦总是相随而至,那些不在藉的差生也是学生,不让考试家长也不答应。
陆洪福召集大家,群策群力,逐一落实,不得出半点差池。陆洪福在会上说:
“成绩就是脸面,成绩就是生命,没有成绩说啥也不好听,有了成绩腰杆也硬。咱们学生多,是个便宜也是个麻烦,搞好了脸上贴金,搞不好脸上抹屎。”
刘玉民打断他的话说:“校长,你别提那个、那个、那个字,我恶心。”
陆洪福干笑了两声,继续道:“试还得考,成绩也得要。家不露是好家,国不露是好国。黑学生尽量做工作,尽量不让考试。”
刘玉民手指夹烟,另一只手反复在桌子上倒着烟盒,道:“那也不行,要有家长提出非考不可,咋解释?人家也学了一年了,好歹也要个成绩呀。”
陆洪福沉吟了一会,说:“要不怎么是难事呢,当初订卷时是按在藉数订的,就是那些黑学生想考,也没卷呀!”
说来说去,这“黑学生”的事还真是个难事。陆洪福校长最后做出总结,众人都洗耳恭听。
“动员,说服,摔脸面,想千方设百计应付过去。”他一梗脖子,来了激情,“没有过不去的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实在要考的,也只能让考,不能强求一律。稳妥是大事,不出乱子最为高。”
接下去的几天里,从杨玉宾到每一位老师就开始动员“黑学生”放弃考试。对于涉及到的绝大多数家长来说,放弃考试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自知自己的学生成绩差,考了和不考也没有大的区别,又碍于面子,就同意了教师的请求。陈思静班中一个郑姓家长,是赵梅波叔伯舅舅,他的态度坚决:
“学了一年了,总得有个成绩吧,哪怕是零分。试不可不考!”
赵梅波费了好大的劲,才帮陈思静了结了这桩事。既然不再有纰漏,陈思静就安下心来,只等着期末考试。
这几天的工作成效很大,陆洪福脸上多了满意的笑容。这不仅是表明了期末考试成绩已露出了一线曙光,而且也体现了全校教师的团结实干,值得大书特书。东风吹战鼓擂,成绩好了谁怕谁!陆洪福校长益发觉得自己卓尔不群,出类拔粹。
期末复习虽然紧张,陆洪福仍不时地说:“编筐织蒌,全在收口;监阵磨枪,不快也光。”
逢此时,王子轩总要直憨憨地顶上一句:“看看,本来夹板就上得‘登登’紧呢,后边还有一个晃鞭的。”
他说话时的语气虽然轻松,但陆洪福不喜欢听:“干啥,兄弟,我是大老头,你是二老头,咱们可都是兄弟!”
他带笑的神情轻松愉悦,仿佛他已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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