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静回到家后一直都在想着赵守志对李祥君的评价:诚实稳重,个头高长得好。这个评价很中肯,他的优点是显而易见有目共睹的,不需要仔细地揣摩耐心地品味。好像他还有一个优点,赵守志这个姐夫没有提及,那就是他有学识。
一连多天,陈思静都在想着李祥君性格样貌,其他的事情好像与她无关了。这样的心绪持续到三月二十二才淡下去,这完全是因为嫂子。
陈思静不知道嫂子这几天为何没有笑脸,她不去问,她觉得没有必要问。不管是嫂子、哥哥还是母亲,都无一例外地象有什么事在隐瞒她,回避她,像是在努力装出一副笑脸以期在正月里有一个愉快的家庭气氛。
嫂子今天早晨没有起来做饭,这种情况是往常所没有过的。哥哥说她身体不舒服,但陈思静看她的面目倒不像,整个人虽然有点郁郁寡欢,但并不憔悴、倦怠、萎糜。陈思静心里暗自生气,脸上却是笑容可掬。等嫂子起来后,她很关切地问嫂子哪不舒服,用不用抓些药来。嫂子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吃药?心里有病,吃药也没用!”
她说话的腔调是扬抑顿挫的,如行歌一样。陈思静听了心里愈加生气,旋即脱口道:
“心病还得心药治,嫂子,哪里有心药,我去给你淘弄去。”
她的笑容不但可掬,而且有些光华灿烂了。
这一餐是陈思静一手操办的,由开始到结束。她觉得累,累在心上。虽然她心里有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同嫂子说话,看嫂子的脸色。见嫂子的脸上慢慢有了笑模样,她才安下心来。转而看看母亲,她的心情似乎也有了舒展,逗孩子的声音欢快了许多
陈思静的父亲陈启堂是乡上响当当的人物,不仅因为他是党委副书记,还因为他处事果断,说话果决,头脑清晰,思路敏捷。有这样的一个职位,再加上陈启堂喜欢读书,他有就一种儒雅的风彩,又叫人敬畏。陈启堂做过中学教师,公社的文教助理,镇党委秘书,直至现在的党群书记。他一步的升迁靠的是自己的能力才干,所以,陈启堂回首往事时常常以引为骄傲。他看不起那些投关系走人情的干部,即便是现任的党高官、乡长。
陈启堂和妻子吴素芬共生育两男三女。大女儿嫁到了哈尔滨,二女儿在一百里外的阿城教书,排行居三的男儿,当了兵后在供销社工作,陈思静是最小的女儿。陈启堂将三个女儿分别取名为思薇、思宁、思静,儿子名为思源。
陈思静这几天里虽然看到嫂子的面色不佳,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快,但内心里还是特别高兴的。心情好脸上就有神彩,走起路来也轻快,甚至眼睛里还流溢出幸福的光来。她想到开学后所有的人看到李祥君从政产调回林家屯,想到人们不可思议地猜测事情的原委时,那笑意就从心底漾出来。
陈思静身材适中,丰而不腴,见过她的人都会为她的热情的眼睛所打动。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当她的目光毫无顾忌地直视别人时,常常会使人手足无措。
陈启堂是在自己所钟爱的女儿的“逼迫”下答应把李祥君调回林家屯的。
政产本不多教员,中学的姜老师身怀有孕,行走不便,婆家又在政产,就暂到村小学。陈启堂是主抓文教卫生的书记,女儿陈思静就见缝插针地要父亲行使这个职权,调李祥君回本村的小学。陈启堂问女儿是李祥君托的她吗?可真会找关系!陈启堂不认识李祥君,不过陈思静说李祥君是表姐夫的外甥时,他似有所悟,点点头,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陈启堂并不知道这是女儿的主意,甚至于连李祥君本人还不知道呢。
人们所知道所了解的陈思静是开朗奔放的女孩子,她身上所独有的果敢和热诚有一半是从陈启堂那里因袭下来的,另一半是因为她的家庭环境、她的社会地位、因为她的父亲陈启堂。她有一种王亲贵胄一样的神彩和气韵,同龄的人羡慕她,把她作为一个标杆。她处于一种优越的生活环境中,看一切都是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