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君是个很健壮的人,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的一米七三的个头和匀称的身材已经让很多女孩子心动了。李祥君继承了母亲的白皙细腻和李德旺端正的面目标准的身材,看上去既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又有女孩子的温柔秀美。只是李祥君的眼睛稍微小点,这是郦亚萍不满意的地方,也让李德旺感有些缺憾。但小旋说李祥君的眼睛有神,不空洞,有一种实实在在的让人怦然心动的东西,那是从心底涌出来的。
李祥君锁好门,一路上和别人打着招呼,到大伯家时看见典礼仪式正在举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李祥君看见梁志民在跑前跑后地张罗比划,也看见李德仁在和赵守志说着什么。他走过去,叫了一声大爷后,站到赵守志的身边。李德仁笑道:
“侄小子,你们俩唠着,我过去看看。”
李德仁走进屋里。
李祥君在赵守志面前显得有点拘谨,这除了他的天性腼腆外,还因为他一向觉得赵守志天资聪颖学识过人有不同常人的风姿。
“祥君,那书看着怎样?”赵守志看着李祥君问。
“挺好,就是缺一本,不全。”李祥君回答后看了一眼赵守志,又迅速将目光移开。
赵庭禄因为赵庭财和李德运是工友的原因,又因为张淑芬与郦亚平是亲叔伯两姨姐妹的关系,也与李德运有所来往,不过不那么频密亲近。今天他没有亲自到场,只是让儿子来随了份子。
赵守志粲然一笑道:“赶明我买一套来,嘎嘎新的,省得看着闹心扒拉的。哎,祥君,我在学校时,没事就看小说,看来看去的没记住啥,就记住了格里高利和阿克西妮娅,你说怪不怪。”
李祥君也一笑,说:“那部小说写得气势恢宏,像史诗一样。”
在让人感到温暖的一月的阳光下,他们闲聊着。
典礼很快就结束了,新娘在伴娘的陪伴下向屋里跑,好事的小姑娘小伙子们拿玉米粒子向新娘的头上打去。李祥臣扯起嗓门喊:
“轻点儿,轻点,再打我拿你当媳妇。”
小伙子们起哄,噢噢地叫着。小姑娘们打得更欢了,把粒子故意摔在他的头上。
赵守志哈哈一笑后,说:“我去坐席了,要不然找没座位了。”
他说完进屋里,和李得才挤到了一起。
李祥君没有进屋,那里没有他站脚的地方。他只在一个向阳的地方靠墙站着。这时的阳光射过来,就了暖洋洋地感觉。
梁志民这次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差事,其实也是他没有顾及到李祥君。李祥臣吆五喝六进进出出,俨然是“支客人”的派头,看得李祥君得直想乐。
李祥君来得晚,又没有到新房里去看,所以迎娶新娘的仪式漏看了许多。他唯一的感受似乎是新娘戴花,新郎面有喜色,由心底而生的无以言表的喜色。吹鼓手在窗下拼命地吹,呜哩哇啦、呜哩哇啦的。李祥君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巡着,他好像很在意每一个人,却没有看出他们都有什么样的脸色。蓝天上有几片云盈盈地移过来,仿佛春天里正待吐绿的嫩牙苞。
要开席了,李祥臣大声地吆喝着弟兄们去倒酒,他自己也提了一个壶,晃着膀子呲着牙,一副很难看的样子。小玲从院门拐进来,祥臣大声对他的小朋友说:
“哥几个,把客人的碗倒满酒,别让人看出薄儿来!咱们李家旁的都缺就酒不缺。”
他这样嚷着,故意看着从身边经过的小玲。李祥君没有看小玲的表情,但他知道小玲能听出祥臣话里的意思。
开席了,院子里只剩下李祥君和几个直近的亲属。
李祥君觉得自己实在是无事可做,就从院子里拐出去,到了后院。房子的阴影把后面遮得很冷,又有风吹过,他便打了一个哆嗦。他站了一会儿,就跑到附近的一家小卖店里,一边烤火一边和店主人说着话。
店主是林影的父亲。他总是喜欢上下打量李祥君,好像要从李祥君的身上找出什么来,这让他感到不自在,心里发毛。李祥君和他一问一答地说,不疾不徐,语气平和。
当林影的父亲问他怎么不在大伯家帮忙时,李祥君红了脸,他感觉自已的底细被看穿了。他答道:
“那里人多,又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又没什么事,在那儿也是干冻着,就出来了。”
林影的父亲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时一个老太太来买东西,他就趁着这当儿和他道别。在路上,他猛地想起小旋的话:她喜欢你!林影喜欢自己?他不好确定,鬼使神差地来到林影家的小卖店,却又真的令他自己匪夷所思。
李祥君回到大伯家时,已有人陆续地出来,都是满面的红光。散席了,李祥君想。靳桂林叫住了他:
“回去了?大姐夫哪也找不到你。”
李祥君回应说:“我哪也没有去呀,就在林家小卖店坐着了的。”
靳桂林有点惶急地说:“那哪里找去呀。大姐夫犯胃病了,想让你给他买一盒胃友去。”
他喊出梁志民。梁志民给了李祥君两元钱,让他去了。
太阳在一点点地西斜,李祥君回来时,二悠席已经放上。这顿饭是助忙的人和家人用的。李祥君向新房瞟了一眼,正好和新娘的目光相遇。新娘不很漂亮,但富态,打上粉擦上胭脂就有几的神彩。李祥君慌地把目光避开了,感觉自己的脸也象是搽了粉一样。那里没有他的座位,他又不能饿着肚子,恰好秀香大姐找了一个凳子给他,让他就坐在锅台旁凑合着吃一口。李祥君给了大姐一个笑脸,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李祥君吃完后来到那里,靠在柜子边站着,听人们的酒话吹牛撒谎抬杠侃山。李德旺和大伯低语着,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出李德旺很激动。李德旺刚才陪了女方的客人,他喝了一点点酒。李德旺抬头看见了儿子在那里戳着,就说:
“你先回去,把炉筒子拿着,回家后把炉子升起来,炕烧了。”
“老叔,不忙。”梁志民摆手后瞥了一眼仓房,继而又说,“那好吧,屋子空了两天了。祥君,你就先回去吧。”
李祥君听了他的话,就戴了帽子,扎了围脖,到仓房里卸了炉筒子,用一根胶丝绳绑好,拎着回家了。
李祥吉大婚之日的第二天早晨,李祥君和大伯家的二哥送大姐和大姐夫。大姐夫用自行车带着大姐,他和二哥分别背着二个外女骑在车子上。那天,天出奇地好,没有风没有云,天空深蓝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