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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三章 独处的乐趣

李祥君到家里时,感到屋子里一片清冷。窗玻璃上结了一层霜花,象九月的菊。
他抱了玉米杆,把东西屋的炕都烧了。这屋子里空了一天,没有一点烟火,又没了炉子,冷得不行。他烧完炕后又拿了几个冻豆包,放到炕上捂着。大约过十分钟,冻豆包有一些酥软了,就一个一个地啃食。
收音机里正放着很好听的歌,歌声让他想起学校的生活。他随着歌声轻声地哼起,似乎看到了XJ高山牧场上青青的草,艳艳的花,还有放牧的清纯的维族少女。他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但是,歌曲很快就结束了。李祥君意犹未尽,却又无可奈何。要是自己有一台收录机就好了,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因为心绪不好,他早早地躺下了。他不断地想着白天的经过,想着小玲说过的话,不断地在脑海里再现着小玲近乎阴晦的脸。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本来是很小的一件事,也可以说不算是一件事,她要那样动心思。
过了一阵,李德旺回来了,他径直奔东屋。李德旺响亮地咳了几声,想必还吐了一口痰。李祥君听得很很真切。李祥君把被子蒙在头上,他不想听。
郦亚萍是和李德旺一起回来的,她没有像李德旺一样直奔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西屋。她看见李祥君蒙着头,就叫了一声“祥君”。李祥君没有应声,郦亚萍便以为儿子睡着了,就回到东屋。李祥君在被子里听到母亲和父亲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象从梦中飘来。
李祥君眯起眼睛,想着想着就有了困意,过了一会儿,他睡了。李祥臣和小旋回来时,他只睁了一下眼睛,莫糊糊地觉得李祥臣很兴奋。
第二天早起以后,李德旺又要去大伯家了。李祥君对母亲说他累,现在不想去,先在家里待着。郦亚萍有些不放心儿子,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一眼一眼地看李祥君的脸色,但她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小旋问昨天谁来了,他说没有哇。小旋说靳桂林说的,有同学来。李祥君把昨天的事说了,气得小旋把手里的手套摔炕上说:
“不去!我也不去!什么人呢!”
她的脸通红,胸脯急剧地起伏,象是真的动了气。
郦亚萍在旁边听着儿子的叙述,皱起了眉,紧了紧鼻子,不满地责怪起大伯这家的人:
“都那德性,就知道占小便宜。祥君,不去,妈也不去,臭死她们!”
李祥君听得别扭,一旁的李德旺生气地说:“啥没用你说啥,小玲说了别人不没说啥吗?”
郦亚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我说你大姐拎着酒桶一个劲地说在这儿呢,在这儿呢。敢情是这回事呀!她妈的四六不上线!”
现在的情形是:几个人都窝火。李德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北墙,他在琢磨。李祥臣不知父亲在想什么,他咧咧嘴,很夸张地说道:
“爸,整明白地,这么大个事你也表个态。”
李德旺忽然乐了,竟没了话。李祥臣对李祥君说:
“大哥,看我的,看我去弹治弹治她们。真是,怕糟损怕抛费就别说媳妇,省下钱买老母猪还能下崽呢,多好!”
小旋看着哥哥,嗔怪道:“你说点正经的行不行?净在那冒‘虎嗑’。”
李祥臣说:“我要是的就是虎,她们就不敢拿我虎了。这个死丫崽子!”
不知道他是说小旋还是说小玲。
李德旺他们到底还是去了,留下李祥君一个人在家里。屋子里很静,只听见墙上的挂钟在嘀哒嘀哒地响。屋子里还是很冷,李祥君又狠狠地烧了一通。在有了热气的炕上,他在看一本繁体字的《唐诗三百首》。这本书已经很旧了,书纸已泛黄。另一本书放在炕里,那是从赵守志那里借来的《静静的顿河》第一卷本。赵守志买的师专图书馆淘换下来的《静静的顿河》已有多处污损,但这绝不妨碍李祥君津津有味地阅读它。只是,这部小说缺了一卷本,这很令他遗憾。
太阳升高了,阳光射进来,他感到了一阵暖意,被一个小被捂着的脚也出了汗。从化了的窗玻璃看出去,是一片是明丽的冬日的景象。几天前下的一场厚厚的雪把一切都覆盖起来,象他看到的一本杂志上的封面。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浅蓝的天空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想往。他想刚才古诗里的描述: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青冥浩荡无尽头,他的思绪已飞到青冥的那一端。
以前他曾看到一句诗: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那时他总是把“雨”字读成“两”字,这叫他费解,怎么是两入寒窗呢?现在他明白了。想起这些,他不禁哑然失笑。
李祥君的情绪现在很好很轻松,他已忘记了昨天的不快。他享受着独处的乐趣。钟已指向十点半,他想还是应该上大伯去看看,不去总是不好的。李祥君收拾自己,穿衣戴帽,围上围脖。围脖是小旋织的,针脚很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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