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成得到老叔被欺负的消息时是下午的五点多,这时他刚从地里回来。
身材不算太高但是精壮的赵守成好勇斗狠,顽劣不服管教,按赵庭财的说法是他杀打不怕,十足是一个滚刀肉。赵庭禄却有另外的看法,他说守成这孩子虽然玩劣,但很少祸及他人,若以后有所历练,说不定还能出息成一个人物。这么一个怪物常常让赵廷喜和郑秀琴一筹莫展,他们已经打不动骂不动了,只好任由他去。
赵守成吃过晚饭后借口说去找梅波大姐要报纸,就出门直奔张士全家。笑模笑样的赵守成没在他家找到三发子,又出来一路打听着,到了屯子的西头,正好撞见三发子和另外两个青年,比划着说说笑笑地走过来。
傍晚的霞光涂抹在他们三个身上,如同涂了一层油彩。
“三儿。”赵守成大喊一声。
三发子听声音后猛抬头,见笑呵呵的赵守成正看自己,不禁也微笑着回应道:“守成。”
赵守成走上前看了几眼后,猛地挥拳砸向他的面庞,还没等李三发子缓过劲儿来,他的另一只手也向上兜起,砸在那一边脸上。挨了两拳后,李三发子才明白过来,破口大骂道:
“叉你妈的赵守成赵三驴子,你打我干你妈叉!”
赵守成不跟他斗嘴,一个直拳重重的击过去,只听得嗵的一声,张三发子后退着跌倒在地上。
“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揍你,你打我四叔,你敢打我四叔!?你手长齐了吗?起来,我让你起来。”
张三发子爬起来,怯怯地看着赵守成说:“等着,你等着,我找我二哥。”
赵守成吓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找我家跟我会气,我整死你。要会咱上大街上再不出屯子二里地西大岗子,咱俩好好骨碌骨碌。”
赵守成好像永远不会动怒,即便是在下狠手之前也面带微笑。现在,他眯着眼睛牵起嘴角,得意的看着张三发子背着晚霞佝偻着腰远去。
赵庭禄在第二天早晨扛着锄头刚要去地里铲黄豆,远远的看见赵庭喜急三火四地向这边奔来,就停下等着。赵庭喜额头上沁着汗,敞着怀露出不太结实的胸脯,近到跟前便喊道:
“庭禄,李三发子住院了。”
赵庭禄愣住了,不解地盯着赵庭喜看,他心里暗暗琢磨:他妈的把我扔了个跟头,他三发子还住院?”
见四弟一脸茫然的样子,赵庭喜补充道:“听说你让张三发子打了,赵守成这个犊子玩意,昨晚上就堵住了他一顿胖揍,牙就干掉一颗。早晨那家人上我家了,闹闹吵吵的非要收拾守成,要不是我好话说着,三犊子非得干出人命来。三发子院了,你三嫂跟着去的。”
赵庭禄嘴骂道:“这王八蛋叉的,张三发子他还要讹人呢?三哥,你别急,我这就去城里。”
赵庭喜“扎煞”手,抬起又放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和你合计这事儿咋办?”
“能咋办?看病呗,好说好商量。这事因为我而起,所有的花销都归我,我不能让你在我三嫂前面受窄巴。”赵庭禄说。
赵庭喜现在已呈现一点儿老态,生活的重负与失去儿子的阴影罩着他,让他失去了曾经的生龙活虎,寡言沉默常被他的常态。
在听了弟弟的话后,赵庭喜稍显尴尬地咧嘴,但他没有辩白。
赵庭禄安慰了几句赵庭喜后回到屋里,向张淑芬说道:“哎,拿五百块钱。”
张淑芬问:“干啥?你不刚上过货吗?”
赵庭禄翻着眼白回应道:“还得去上了几个塑料桶,再看看孔窝棚那有没有酒了。”
张淑芬没有怀疑,拿出五百元钱来交到赵庭禄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