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校方本来没有在寒假期间安排补课的计划,所以高三的文理两班的学生推举了几名代表到校长那里做积极争取,最终达成一致:为同学的前途计,放假补课。补课两个时段,年前和年后。
赵守志与其他人一样忍受着编砭人肌骨的寒冷,每日里往返于宿舍教室和食堂间,不愿跨出校门半步。到年后状况才好转一些,可以感受到一点阳光的温暖,北风也不那么强烈了。
年轻的朋友啊,你可曾想过,可曾想过。真正的爱情是什么?……赵守志每次唱起这首歌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孟繁君。与孟繁君的算爱情吗?不算。那算什么?赵守志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在孟繁君面前,他会心神不宁心猿意马。这好像是一种别样的情感,虽然称其为姐,但见到这个姐时,他总有上去抱一下的冲动,绝不同于见到赵梅春赵梅波那样自然。
期末考完试一直到年前补课这一段时间里,赵守志只去过孟繁君那里一次。年后补课时,他也动过去孟繁君那儿的心思,但他谨遵母亲的教诲:新正大月的空手空脚别哪都去。这句张淑芬每年的春节时都要重复的话,并非说给他听,赵守志却当成了铁律。
赵庭禄希望儿子能金榜题名步入大学的殿堂,这便能光宗耀祖了,但他很少去督促儿子。倒是张淑芬在赵守志回家后常常念起要努力学习这样的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或者是说要想人前显贵,就要吃苦受累。赵守志对母亲的话不是作抵触,却也真的不往心里去,大多时候是这耳那而出不去深刻地感悟。赵守志在学习上谈不上勤奋刻苦但也不能说懒惰拖拉,所以他的成绩不靠前也不落后。
三月十一号这个天,他早早的到学校后就去了孟繁君那里。他为自己找了足够的理由:理发。头发长了,已有将近两个月没剪头了,头发长的跟长毛僧似的。他用这个理由压制自己的心神,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心闲气定泰然自若。这种自我掩饰很见效,当他进到孟繁君屋里后,赵守志便将一抹微笑呈现出来,很自然很亲切的说:
“姐,我头发长了。”
孟繁君正哄孩子子,一只腿蜷曲张,另一只腿伸直,脚心朝向西边。赵守志目光停伫在她袜子上的两个小洞上两秒后,又迅速地移开。
“都长么长了,早咋不来呢?”孟繁君问。
“正月里剃头,方舅舅。”赵守志答。
“那,上个礼拜咋没来呢?”她又问。
“上个礼拜是二月二。”赵守志回答。
赵守志剪过头发又清洗后说学校抓得紧,老师要求严格,就从孟繁君那里出来,径直奔供销社。在供销社里,他选了两个带小红花的蓝色尼龙袜子后,又迅速回来到孟繁君家,将袜子递给她后轻声地说:
“姐,你袜子坏了,我给你买了两双。”
在那一刻,孟繁君愣住了,然后是泪水盈满了眼眶。在反复地端详袜子时,她的手轻微地颤抖。
“弟,你是学生,不挣钱。”孟繁君说。
赵守志斟酌着字句道:“姐,这用不了几个钱的,我就是有那么份心思。”
孟繁君噙在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抽噎着。赵守志慌了,凑上前看她的脸。他想安慰孟繁君,却不想她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自己,呜呜啕啕哭出声来。
赵守志惊惶起来,他将手臂轻轻地环上孟繁君的双肩,不做安慰,不做劝解。五六分钟后,孟繁君止住了哭声,将头从赵守志的胸膛前移开,羞赧的目光撞向赵守志又迅速地弹开。
“我是不是没出息?”她说。
“没有没有。”赵守志不知怎样说才好,他的拙笨的言语和窘迫的神情,让孟繁君笑起来,她眨着俏皮的眼睛问:
“你们班一定有女孩喜欢你,哈哈,肯定的。我弟长得好,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还会说话心思又细,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在这一刻,赵守志忽然想起了于爱莲。
赵守志从孟繁君那回来后,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她的语声,他的眼前不断映现着她的眉眼和那张红润的嘴。这以后的几天里,他的注意力仿佛被牵引着,游走在孟繁君的庭院里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