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巨大的火炮声响彻着漆黑的夜晚,让宁静的夜晚变得同样喧嚣。时不时有三五枚炮弹打在营地的围墙上或营地的帐篷里,然后先后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和后金士卒的惨叫声。原来自早上阿山“劝降”失败以后,恼羞成怒的“顺贼”便调集了四十门“大号红夷大炮”轰击了一个白天,早把后金的防御设施打了个千疮百孔。本来阿巴泰还想着趁着夜幕掩护,让士卒借机修复一下围墙,如今去也不能了。他不由站在帐篷口,一边一脸阴晴不定的望着营外闪烁的火光,一边思索着白天阿山说的那些话来。“哎幼,我的贝勒爷,你咋还在这帐篷门口站着?快进去,快进去!”就在这时镶红旗都统完颜叶臣的声音实时响起。“啊?我刚才查看‘顺贼’动向来着。”阿巴泰一边解释了一句,一边把完颜叶臣让了进去。原来如今为了避免被“顺贼”的火炮寻到目标,后金营中早已经禁止了烟火。即便迫不得已要用,也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严实实,以免被“顺贼”发现。刚才阿巴泰掀开帐帘往外探查,其实也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情。之前阿巴泰的中军大帐,由于阿山的“出卖”早被“顺贼”击毁了。万幸阿巴泰和完颜叶臣也有预料,这才躲过了一劫。如果这一次,因为灯光的愿意,被“顺贼”一通炮弹砸下来给砸死了,那才叫个冤枉哀哉。双方进入营内,分定上下尊卑,阿巴泰这才问道,“外面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被动挨打呗!”完颜叶臣苦笑一声道,“刚才‘顺贼’试探着冲了两次,被我们打回去了,暂时还没事儿。”“叶臣啊,我是这样想的。”阿巴泰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话我就敞亮的说了。”“贝勒爷,您请讲。”完颜叶臣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句。“咱们……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反击,得打出去!”阿巴泰见状皱了皱眉头,把“敞亮”话收回去了一半,换成了另一套说辞道。“贝勒爷,咱们......”那完颜叶臣如何不明白阿巴泰心思,眼见他回收了不该说的话,这才安下心来。别看他完颜叶臣是镶红旗都统,其实他隶属于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他的主子是当今大清国皇帝洪太,他是洪太用来削弱镶红旗旗主权利的棋子。作为一个棋子,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管那阿巴泰怎么想都好,他万万不能参与到这些主子之间的斗争中去。不然,不管哪个获胜,他的正牌主子“洪太”都饶不了他。而他作为完颜氏在“大清国”的代表,显然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事儿。一个“饶余贝勒”阿巴泰,完全不足以让他冒险。阿巴泰虽然恼他滑不熘手,终究是无可奈何。他最终摇了摇,笑道:“我那侄子英武郡王阿济格虽走,奈何‘顺贼’视而不见,依旧将我等死死围困此地。”“现如今,我们是谁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阿巴泰这话说的虽然含蓄,但是也完全不用担心完颜叶臣听懂听不懂。说白了,就是说阿济格率领两万大军跑路了,咱们被仍在这里当壁虎断尾的那个断尾了,别指望有人来救,咱们只能靠自己逃命了。其实完颜叶臣对阿山这番说辞,还是有所怀疑。奈何如今义军一动不动,让当初阿济格“率大军入‘顺贼’腹里,攻其必救,引其大军南下,其围自解”的计划完全落空,让完颜叶臣不得不多想了一层。或许刚开始,那阿济格并没有撇下他们跑路的打算。但是,如果“引贼”的计划不能成功,却也难保他不会“断尾”求生。“那......贝勒爷打算怎么办?”完颜叶臣皱了皱眉头,不由开口问询道。“我打算今晚袭营,破坏‘顺贼’火炮!”阿巴泰不由直言相告道。“这......这恐怕会九死一生,还是让叶臣领兵前往吧!”完颜叶臣听了阿巴泰的话,不由连忙毛遂自荐道。开什么玩笑,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如果这一仗,阿巴泰战死了,而他完颜叶臣活着回去了,其他王爷、贝勒爷定然会借机大肆攻击“陛下”的八大臣和十六大臣之策。所谓“八大臣”,也即洪太在每旗旗主之下又设了总管政务大臣一名,称作固山额真,也即是都统一职。而“十六大臣”,则是洪太在都统之下又设了每旗设理事诉讼军屯大臣二名,称之为“十六大臣”。这三八二十四位大臣,虽然身份上依旧隶属各旗主子,但其职务却和主子无关,是洪太特意用来分诸旗主权力之策,故而各旗旗主颇为不满。他们正愁没有借口向洪太发难,如果完颜叶臣真个给他们递个刀子,恐怕到时候连洪太都想剁了他。“如此......如此也好,还请你万分小心才是!”阿巴泰虽勇,也知这一次出击九死一生,故而十分大方的便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完颜叶臣。两人商议一定,不管义军如何叫骂、轰打,只管躲在营中龟缩不出。只等得一更、二更、三更天,直到四更才听见义军火炮轰击声,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阿巴泰早按捺不住,不由催促道:“可击之矣!”“不可,今日乃双方交战头一晚,那‘顺贼’早布下天罗地网,但等我出营。”完颜叶臣闻言摇了摇头道。《骗了康熙》“如今,我们当反其道而行之,但等‘贼人’伏兵人困马乏,再行出击不迟。”阿巴泰拗不过他,只得按捺住焦躁的心情,继续等待下去。直等到五更天,义军火炮声尽,那阿巴泰早等得头脑昏昏沉沉、口中哈欠连连,完颜叶臣这才点了点头道:“可击矣!”随后,埋锅造饭、披甲持械,折腾了约莫一个一个时辰,那完颜叶臣才披挂完毕,带领了两千精锐前去摸营。后金精锐,多是山中猎户出身,颇善劫哨摸营。不多时,早劫杀义军岗哨七八人,摸到了义军一个炮兵阵地跟前。完颜叶臣借着月光一看,只见虽然义军阵地黑洞洞,看的不甚真切,却也勉强能够看的到面前正有一条壕沟圈住了几门巨炮。那巨炮旁边,又有几堆篝火、帐篷,那篝火旁坐着十多个岗哨,那帐篷内睡着不知多少炮兵。“果然是好手段,好布置!”后金军也精通火炮,故而那完颜叶臣也一眼便看出了这炮兵阵地的厉害。“一会儿听我号令,头牛录大声鼓噪,但从左侧羊攻;二牛录则埋伏在右侧,但等‘顺贼’往左聚拢,你们就勐攻过去。其他人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出击!”完颜叶臣不由连忙布置任务道。左右领了军令,便各自去了。不多时,只听得一声哨响,随即厮杀声从左侧响了起来。那完颜叶臣按捺住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又等了片刻,果然右侧又响起了厮杀声。“成了!”完颜叶臣不由拊掌笑道,“且准备去下一处阵地。”义军这样的炮兵阵地有十多个,每处士卒也不过三五百人,他派遣两个满编的牛录基本上就能解决了。当务之急,是在“顺贼”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的毁坏对方的火炮。说曹操,曹操到。正当完颜叶臣想到火炮二字的时候,一声炮响响彻了寂静的夜空,只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怎么回事?”“不好了,‘顺贼’早有准备,咱们中计了!”“中计了?”随着连续七八声火炮声响过以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响了起来。原来,那阿山详细向张顺描述了阿巴泰和完颜叶臣两人的性情之后,断定这完颜叶臣今晚夜袭。故而张顺早下令让士卒火铳、火炮俱装填了弹药,又调集杨承祖、张大受两支骑兵随时支援。虽然这一次完颜叶臣来的迟些,但是完全不影响义军“抓到”他这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