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闯将”李自成冷着一张老脸,拼命的拍打着战马向前疾行。“哎幼,李帅能歇会儿不?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宋献策伏在马背上,不由苦苦支持着道。他虽然也会学了骑马,奈何骑术不如人,身体也不如人。如今疾行了三四天,屁股都快颠成了八瓣,大腿也磨皮了,两腿之间也有些隐隐作痛。宋献策不由腹谤道:“难怪那邢氏跟舜王跑了,感情你是这般拼命骑马,以至于骑废了啊!”那李自成哪里知道这老道士道貌岸然,正在诽谤自个?他闻言不由解释道:“舜王殿下危在旦夕,我们能早到一分,殿下就早安全一分,早到一刻,殿下就早安全一刻。”原来上次李自成心生异心,自觉对不起舜王,故而这一次在得到“清军南下”的消息以后,早把大队人马托付给“仇人”左光先,自顾带领标营及张胖子、李过三营人马,倍道兼行前去救驾。本来按照义军原本计划,本该由李自成带领北路军主力攻克偏关、宁武和雁门,然后合围太原的宣大主力。fo结果由于傅青竹的离间之计,导致上下相疑,再加上可岚道兵备副使卢友竹死守偏关镇,急切之间竟不能下,遂耽误了计划的执行。不过,世异则事异,如今宣大山西三镇不足为惧,后金军却咄咄逼人。李自成深感自己报答舜王恩典,表达忠心的时刻到了,这才留右帅左光先带领主力继续攻打及及可危的偏头关,自己却收罗骡马牲畜代步,先去救驾。只是山西三关偏头、宁武和雁门,连第一个偏头都没攻破,北路军自然也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好巧不巧,右帅左光先进展较快,如今已经完全攻克了可岚州以外的州县,只差临门一脚。那李自成干脆厚着脸皮,绕道可岚,走岚县,直扑静乐。那静乐境内本就有李际遇、任亮两员大盗横行,知县无兵无将,只得龟缩在城中。李自成大军一至,如何抵挡的住,连忙干净利落树旗而降。李自成既得静乐,本欲大军东出天门关与张顺主力汇作一处。不意宋献策却笑道:“舜王遭遇强敌,犹不为所动,自然游刃有余。”“我等援之,不过锦上添花耳,不但算不得大功,李帅反倒有违逆军令之嫌。”“既然如此,李帅何不翻过沙婆岭,直取猩州,堵上石岭关,彻底断绝后金退路?”李自成闻言一愣,不由连声称妙。你道为何?原来按照义军原本计划,李自成的任务就是夺取三关,隔绝山西镇与宣大两镇,以便义军歼灭朱燮元部。虽然如今形势大变,李自成也绕道可岚、静乐而来。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再转道猩州,虽未攻克三关,其实也算是变相完成了隔绝山西镇与宣大两镇的任务。“好,好,好!”李自成闻言喜不自胜,遂一边下令让左光先派遣儿子左绪领一营人马驻守静乐,一边派遣信使通报与张顺。他自个则亲率麾下三营人马,翻山越岭直取猩州和石岭关去了。静乐距离猩州与太原脚程几乎相差无几,只不过前者需要翻山越岭,而后者则可用沿着岚河、汾河河谷而行。故而李自成的大军和他的信使,两者之间抵达目的地的时间,会相差出半日到一日功夫。而就这半日功夫,却让张顺早早得到了李自成当晚就会截断后金军后路的情报。故而他信心十足,将此情报分享给了高启潜。“殿下!”那高启潜草草看了李自成送来的书信,不由大吃一惊,兴奋道。“果真如此,殿下霸业可成,王业可期,天下再无敌手矣!”张顺闻言自矜一笑,却笑而不答,反倒目光望向了远方。高启潜想到的,他已经想到了。高启潜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成功第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近,也第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远。是非成败,且看今朝。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然而事情的发展正如张顺所料那般,随着后金援军扬古利部击退杨承祖部以后,义军右翼申靖邦部便处于动摇的状态。当然,后金军也不好受。当张大受的骑兵出现在后金营垒附近,孙传庭部出现在后金军右翼的时候,“多罗英武郡王”阿济格和“饶余贝勒”阿巴泰也心神不宁、举止不定。战则怕被义军抄了营垒、辎重,退则怕义军趁胜追击,引发全军溃败。麻杆打狼两头怕,双方都没有十足把握,实在不敢把全军压上,赌个输赢。好容易捱到天黑,各自鸣金收兵回营歇息去了。却说阿济格、阿巴泰、扬古利和完颜叶臣一干人等退回营中,安排完毕警戒之事,这才议道:“‘顺贼’兵不甚强,奈何歪招频出,使我难以招架,为之奈何?”扬古利早听闻义军“水火相济”之法,如同见众人胃之如虎,不由开导道:“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我倒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说给大家参详。”“我听闻绵甲浸透以后,果然刀枪不入,就连‘顺贼’火炮造成的杀伤,也减了三五层......”“惜乎太过沉重,士卒实在是负荷不起!”扬古利刚刚说了半,阿巴泰便不乐意的接话道。“让他说!”阿济格皱了皱眉头,他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企求扬古利有破解之法。扬古利自知这番话打了“饶余贝勒”阿巴泰的脸面,只是如今形势危急,也顾不了许多了。他不由故意扭过头去,不看那阿巴泰,继续道:“既然绵甲不成,那何不换作棉被?”“棉被?”众人闻言一愣,随即不由大喜。“对,棉被!”扬古利冷笑道,“绵甲虽好,见水以后,一则沉重,二则难脱,故而弊大于利。”“棉被则不然,棉被湿了以后虽然沉重,冲阵可披,接战则抛,完全不影响我军作战。”“如此,正合扬长避短,抵近与‘顺贼’肉搏!”“好,好,好办法!”阿济格闻言不由拍桉叫绝,连忙下令道,“传令下去,命令镶白旗十个牛录前去‘制作’棉被。”“明天一早,不得少于五千条,不然军法行事!”制作?怎么制作?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无棉花布匹,又无针线裁缝,如何制作出这许多棉被来?没人提,也没人问。因为自后金立国以来,向来如此。没有吃,没有喝,那就去抢。这一次出兵其实也是这样,后金携带的辎重也只堪堪抵得十余日功夫而已,其间缺额也照例如此处理。“对了,如今军粮也不多了,安排士卒再趁机‘打点粮草’,以免军食不足。”阿济格又嘱咐了一句,这才如释重负道。“行了,且散了吧。都安排好斥候、巡逻,以免为‘顺贼’所趁,明日再作计较。”且不说,众人如何计较,且说那阿济格好容易安排完军务,早已经疲惫不堪。莫要看他今年才三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之时。但是他却是性子暴躁之人,不耐琐务。今日指挥作战,勾心斗角。看似不用上阵杀敌,其实却比上阵杀敌还要劳累三分。他早累的筋疲力尽,草草吃了几口饭,喝了半坛烈酒,借着酒劲儿这才沉沉睡去。阿济格觉得刚刚迷湖了一会儿,却听到有人大呼小叫不止,不由翻身怒骂道:“直娘贼,哪个在此作死!”“王......王爷,紧......紧急军情!”“说!”阿济格听到这话,顿时觉醒了一大半,不由抑制着怒火,翻身坐起来喝了一声。“是......奴才......奴才刚刚接到咱们旗奴才来报,在......在石岭关附近发现敌.....敌军,特意返回来汇报。”“什么!”阿济格闻言不由心里一个咯噔,顿时酒醒了一大半。“传‘饶余贝勒’、额驸还有镶红旗都统过来,立刻陞堂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