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顺找到马英娘的时候,高一志正在纠缠马英娘。他不由脸色一黑,连忙跑了过去呵斥道:“你这洋鬼子作甚?无端纠缠女士,可不是绅士所为!”
高一志见是“杀人魔鬼”张顺,连忙用他那怪异的口音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向这位女士宣传一下我们天教。中西无二天,则无二天主......”
高一志刚刚说了一半,张顺便粗暴的打断道:“我中国人,敬天法祖,别无二志。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岂有天主乎?此言大谬,我不取也!”
高一志汉文水平有限,张顺一通用典,把他说的哑口无言,不知所云,他只好尴尬的退去了。
“吃醋了?”马英娘开心的问道,“虽然我对这个劳什子天教不感兴趣,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张顺闻言左顾而言他,反而问道:“我与你的手铳还在吗?”
“在啊?”马英娘知张顺转移话题的意思,只是心中高兴,也便顺着他来了。
却哪里想到张顺兀自暗中嘀咕道:“你已经有了手枪,若是再当了修女,回头又为我做了校长,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圣枪修女’了?”
想到这里,张顺思维就不知道飘荡哪里去了,几欲作呕。好容易驱散了脑海中奇奇怪怪的念头,张顺这才笑道:“英娘,我寻你却是有一事求你。事关你我终身大事,还请你不要推脱了!”
“呀!”马英娘闻言不由一惊,胸口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
“求你”,还“终身大事”,马英娘不由害羞起来。不过,她刚刚害羞了片刻,突然想起这贼厮的德行,生怕有所误会。
她便低着头,用两只手搅着衣角如同蚊子哼哼一般问道:“不知你所言何事?怎生遮遮掩掩,也不说个明白?”
“哦,是这样的!”张顺丝毫不知事情的严重性,大大方方的解释道,“我欲办一军校,想寻一个可靠之人担任校长。我记得你之前参与过练兵之事......”
“就这?”
“就这!”张顺点了点头,应道,“那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马英娘冷眉横对,怒气冲冲的反问道,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做什么鸟校长?”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口吐脏话?张口就带鸟!”张顺暗暗吐槽道,却也不敢真把这话说出来。
女孩子性子古古怪怪,真是难琢磨!张顺没办法,只好试图给她讲讲道理。
张顺不讲道理还好些,一讲道理马英娘更加生气了。技能大失败,这是张顺未曾预料过的事情,军校之事只得暂且作罢。
话分两头说,且不说张顺在洛阳城中如何,且说那曹变蛟得了张顺命令以后,便带着参谋徐全及两百家丁、五百“毛葫芦”,出了洛阳城,一路向西南伊阙行进。
伊阙在洛阳府城西南三十里,东山曰香山,西山曰龙门山。上古时期,大禹疏以通水,两山对峙,石壁峭立,望之若阙,伊水历其门,故曰:伊阙,有名龙门关。
徐全自“杀了”军官汤九州以后,跟了张顺,一直担任幕僚之事。
他本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一通百通。
经过一番学习历练之后,对于行军打仗之事,倒也颇有了解。根据徐全策划,义军第一晚落脚点便是伊阙。
按照曹变蛟的行军能力,一天行走四五十里也没有问题,只是徐全考虑到伊阙的险要,故意让大军在伊阙休息一下。正好趁行军的剩余时间,在此立下一处简易营寨。
古代行军,并非每日每晚都要安营扎寨,很多时候都是携带干粮赶路。到了晚上,就在帐篷、民居甚至背风之处凑合一晚罢了。
只因为建设营寨太过费时费力,只有到了特殊地点才需要安营扎寨。
当时,曹变蛟得闻张顺把参谋徐全派给自己的时候,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心中难免有些不乐。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有此人为自己策划,一路上倒省了不少功夫。
往日曹变蛟领兵作战,虽然多跟随叔叔曹文诏行事,亦知其杂事繁琐。每日行军多远,何处安营,何处饮水,何处埋锅造饭,等等不一而足。
如今有了徐全分担,他到可以一心一意思索路上敌人可能会出现在哪里,到了嵩县如何攻城诸事。
义军在伊阙耽搁一晚以后,第二天一早只留下十余人看顾营地,再度向西南进发。
古书有云:伊阙以南,大山长谷,蛮多居之。如今伊阙之南,早没了当初的不服王化的野蛮部落。但是大山长谷依旧,当地百姓依旧凶悍难制。
像张顺拨付给曹变蛟的“毛葫芦”,曹变蛟刚开始还以为是义军从哪里拉出来的饥民老弱,不曾想他检阅以后,发现居然个个都是好手。
除了战术素养稍差,装备过于简陋之外,单个素质几乎和边军精锐相差无几。
对于这一点,曹变蛟倒是对张顺颇为感激。他本来以为能够拿回二百家丁,已经是张顺容忍的极限了,万万没想到张顺还能交付给他五百“精锐”。
原来,在曹变蛟看来,这些“毛葫芦”再稍作训练,便又是一股精兵。
也怪不得曹变蛟“没见识”,自明中期以后,卫所制败坏,募兵制盛行。
朝廷所募之兵,虽然多出身卫所,实际具备武艺、擅长兵马之人也不是很多,大多数仅仅满足年轻力壮就是好兵了。
像张顺这样精挑细选出来的“毛葫芦”,本就擅长长矛弓矢,又有战斗经验者,少之又少。
不两日,义军便在曹文诏带领下赶到了嵩县县城之下。
曹文诏至城下一看,不由大皱眉头。只见嵩县县城不远处尚有一处营寨,与县城呈掎角之势。再观嵩县县城和那寨上又是防备森严,军容整齐。
曹文诏想了想,倒有一个主意,便把徐全唤来喊道:“你也是个参谋,不知可有计策攻城?”
徐全是个参谋,又不是个谋士,哪里有计策与他?只是他好歹是个文官,若是冲锋陷阵不如曹文诏也就罢了。
若是出谋划策,一点办法也无,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他便试探的问道:“曹将军,要不徐全上前劝降试试?”
曹文诏是个脾气爆的,闻言便有些不留情面,喝道:“你当城内都是傻子不成?你去喊两嗓子,就把城池劝降了,还要我武将何用?”
徐全闻言脸上挂不住,不由赌气道:“喊一喊又值得了什么,曹将军休要小瞧人!”
遂后,徐全拍马上前,站在一箭之地以外,高声喊道:“吾乃舜王麾下徐全,知会你家知县何复一声,就说义军大军一到,快快束手就擒,以免嵩县城中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徐全喊话刚毕,却听城上应道:“原来是徐生员,我们可把你盼来了。如今何知县因为得罪了朝廷派来的中官,已经罢官回乡去了。新任知县尚且未至,不意舜王大军终于到了。”
“你且稍等片刻,我这边打开城门,恭请舜王入城!还请舜王遵守诺言,不要祸及城中百姓!”
......
曹文诏与徐全顿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