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中年人也没有对女孩的事情进行追问,更没询问陈长生为什么放弃了拥有强大攻击能力的狂暴灵,转而换成了女孩这样“弱小”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狂暴灵的数据灵体。
女孩的数据化灵体的面色让她看起来像是有些胆怯,但她实际上并不像脸上表现出的那么虚弱,在打开了密码锁之后,她将手放在电梯的控制面板上,便有数据化的路线图被调取出来,以全息模型的方式呈现在陈长生面前。
亚楠市公立监狱已经进行过一轮完整的数据自动化改造,改造设计方案来自【斯达沃重工】,由于这是上一任典狱长任期最后的行为,所以预算充足,功能齐全,并且有巨大的回扣——这在某些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陈长生也了解了一个大概。
而数据自动化改造的结果之一,就是能够被专精于网络的存在进行完整的渗透,便如眼前所发生的一般,陈长生不但在全息模型上轻易找到了囚禁陈宴的囚室,还看到了监狱内其他位置的数据。
除了囚禁陈宴的囚室之外,监狱的其他位置已经几乎没活人了。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做出了如此疯狂的行为,明显引起了中年人的不满。
“造孽啊……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择手段呢?他敢这么搞,以后还在不在圈子里面混了?”
中年人一边吐槽,一边和陈长生一起向囚禁陈宴的囚室走去,一路上的景象触目惊心——监狱办公区域楼道里随处可见残破的尸体,地板和墙面上到处都是血腥,这里明显经历过一场不输外界的暴乱。
而如同外界一般,此时此刻,监狱内部的暴乱已经结束了。
当两人到达囚禁陈宴的囚室时,正看到穿着破烂的武士扛着陈宴往外走。
现在已经过了11点了。
中年人为了避免误会,竟好像没看到武士手里的刀,直接向武士伸出手来,用和煦的姿态说道:
“你好,我是威廉·亚当斯,初次见面。”
武士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有些讶异,抬头再次打量了中年人一眼。
但这讶异也仅此而已,且到此为止了。
他没有从面前两人身上感受到一丁点杀意,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刀收回腰间的刀鞘之中,而后用正常的右手和中年人握手:
“你好,我是欧嘎米。”
这样荒诞的场面让三人同时感觉有些怪异,他们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便各自从内心驱散了这种怪异的感觉。
欧嘎米先开口道:
“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说着就要离开。
威廉·亚当斯竟然闪身挡住他,并在这作死行为之后说出了极其不合时宜的建议:
“我把集团在亚楠市分公司的原始股给你一些,你以后跟着我干,怎么样?”
现在是他妈出现这个场面的时候吗?
陈长生并不在意这么令人尴尬的场面,在曾经的岁月中,他已经在威廉·亚当斯身上见证过许多次这样的场面,而后者在做出这些尴尬举动的时候真的不会感觉到任何尴尬,只是在做他认为需要做的事情而已。
欧嘎米在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内心属实犹豫了一下,他跟着莱昂纳多·亚当斯的时间不短,知道“亚楠市分公司的原始股”意味着什么,那完全是一笔能够让他不再为生计发愁,且专注于自己来到这个国家的目的的一笔资金。
但又仔细想想,他要那么多钱,好像也没什么用。
“多谢你的好意。”
他试着用这个国家的语言来表达自己平静的意愿,虽然这让他不适,但现在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必须先把陈宴救出去才行。
被拒绝的威廉·亚当斯竟然也没有失望,而是再次伸出手来,这一次他手里拿着手机,说道:
“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换个电话号码,交个朋友!”
这天神州俚语用帝国语说出来极其别扭,但威廉·亚当斯本人完全不觉得,在他看来,他只是表达出了他的意思。
欧嘎米想要再次拒绝,可陈长生的话打断了他的念头:
“我知道陈宴现在是什么情况。”
欧嘎米如果不是依然感受不到杀意,必定已经把刀拔了出来。
用了很精准的名词“情况”,这说明面前这个亚裔男人知道陈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嘎米看向陈长生。
后者知道自己获得了交涉的机会,于是说道:
“我可以帮忙寻找。”
在再一次确定不存在杀意之后,欧嘎米将陈宴从肩膀上放了下来。
……
……
陈宴做梦都没想到,这场游行会进行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听着游行者们说出的那句话,感受着他们坚定的意志,不知道到底该想什么才好。
‘我们要求释放名为陈宴的人,他杀死了莱昂纳多·亚当斯——亚楠市混乱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他终止了这世上最邪恶的行径,他没有罪!’
他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做出对他的帮助,更没指望他们能拿自己的利益作为赌注,来博取他的生还——他们的素质还没到这,他们的知识尚且不足以让他们做出如此不符合他们当下利益的判断,他们即便可能因此在未来获取更多,但必定会因为这样的决定而在当下失去很多。
任何他们想要达到的要求,都会在进入谈判桌后成为一场博弈。
而在通常情况下,博弈必定导致知识不足的他们失去一部分原本属于他们的利益。
陈宴即便知道他们是基于对他的需求而做出这样的判断,但内心依然很感激。
他们虽然组织混乱,也没什么纪律,更是滥用武力,可他们成功了,他们达成了原本不可能达成的成就,即便这样的成就是因多方博弈而来,可这世上的一切原本就是复杂的,更别说一个城市、一个联邦——任何可以被使用的手段,都应该被作为他们为自己的利益而抗争的武器,就如他们的对手所做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