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水流进入机舱,在陈宴身边爆发的血腥味很快被稀释,变得不那么浓郁了。被阿柳哥附身的赛博格·奎因抬头看着机舱顶部的破洞,眼神中露出忌惮和极端的厌恶,低下头沉默两秒,竟对众人说道:“都是连贱命都不剩半条的孤魂野鬼,就放你们去自寻生路吧。”话音落下,被阿柳哥附身的赛博格·奎因伸出手来,轻而易举的拔断了驾驶舱中和甲板焊接在一起的座椅,单手挥动铁疙瘩一般的座椅,朝着机舱顶端漏水处猛然一掷——“嘭!”他那单手的怪力竟将机舱顶端砸出来一个硕大的窟窿,大水向机舱之内猛灌而来。他表情狰狞,脚下使劲,弹跳起几米高度,向即将进入机舱的义眼队长冲了过去。“哈希哈希!”义眼队长那张几乎完全由菌株构成的脸上竟出现了类似“如临大敌”的表情,这让陈宴怀疑【蛇吻株】这种东西不但拥有智慧,还可能是有情绪的。两个怪物撞击在一起的一瞬间,竟产生了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波,大水漫灌的穿梭矿机被这股震荡波冲进更深处的水域,在暗流涌动的水域之中不受控制的打转。机舱内的人们只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别说维持平衡了,根本就连身体都无法控制。场面彻底失控了。混乱之间,陈宴只能抓紧装有球形通古斯的背包,将这背包紧紧绑在自己胸前,然后拉上口袋的拉锁。还没等他将身体蜷缩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矿工就因穿梭矿机打转而产生的惯性狠狠向他撞了过来。机舱已经几乎满灌,水流不再湍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维持不住身体平衡的陈宴竟被撞出了机舱!防毒面具的滤芯并不防水,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冰冷的水流已经顺着防毒面具的滤芯灌入了面具之中!窒息感在下一刻出现了。更令人绝望的是,在不远处水域的阴影中,一只巨大的阴影缓慢浮现出来。那巨大阴影看起来像是一条巨龙,头尾隐藏于水域的黑暗之中不见踪影,只有一部分盘旋的身体浮现于视野之中,单单只这段身躯,已经是陈宴无法想象。陈宴一时之间看的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某种动物时,内心无法产生任何生物学上的定义——眼前的巨物不符合任何生物学科目类属的定义标准。下一刻,他意识到这“巨龙”的真相——‘这是一条巨蛇?!’‘这是当初赛博格·奎因引大水倒灌叠嶂之城后,从叠嶂之城里游出的那条巨蛇吗?!’‘想必是了,短短几年时间,哪有时间给正常的怪蛇生长到这么恐怖的长度!’留给陈宴猜测巨蛇身份的时间不多,被阿柳哥附身的赛博格·奎因和已经完全被【蛇吻株】寄生的义眼队长之间的争斗似乎引发了巨蛇的某种反应——那水域黑暗中的巨物身躯只是发生了轻微摇摆,其产生的震荡就引发了一场水下海啸。下一瞬间,暗潮汹涌,陈宴眼前天旋地转。也是在这一瞬间,来自远古的呼唤声随着汹涌的暗潮一起涌入脑海,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灵能在这呼唤声中爆发了,通感在这一瞬间被这不可思议的灵能激活,陈宴眼前有一副苍茫画面展开——黯淡星空之间,密集的陨石碎片构成了蜿蜒曲折存在的行星环带,行星环带散发着如淡绿色极光一般的辉光。‘整个行星环带……都是由蛇吻岩构成的?!’陈宴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无数蛇状异物游弋其中,它们通体呈现出钢铁一般的冷黑色,成群结队遨游于行星环带之间。‘宇宙中的真空生命吗……这早已超过生物学的范畴了……’蛇状异物那钢铁一般明亮的身躯反射行星环带中的淡绿色辉光,光线中携带能量的光子在被反射的过程中发生衰变,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这导致在星空中群游的蛇状异物周围就像是氤氲着各色极光。它们游弋于蜿蜒曲折存在的行星环带之中,陈宴总感觉那不规则存在的行星环带不太对劲,仔细观察,终于看到,那蜿蜒曲折呈现出迷宫一般姿态,几乎遮蔽了整个视野的巨大行星环带,竟是由一只不知体积多大的蛇状异物的尸体构成。弥漫星空的尸体不知重量几何,陈宴只能看到,尸体巨大的质量产生了恐怖的引力,从四面八方被吸引来的陨石碎片和各种小型天体被吸纳进入巨蛇尸体构成的行星环带中,而后很快被蛇形异物攀附其上。不知时间流动多久之后,被吸引而来的小型天体在被转化成蛇吻岩的过程中分崩离析,变成陨石碎片。这些陨石碎片很快加入了行星环带的循环流动。迷宫一般的巨大行星环带似乎变大了一些,又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变化,陈宴心中出现了一种错觉:它始终存在在那里,如果没有外力的干涉,或许会变成永恒……也是在这一刻,陈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亚楠市地下的矿区,会不会也埋着这种巨型的蛇状异物呢?所以才会存在那么多的蛇吻岩?’‘蛇吻岩的岩层也是这样破碎状的,是由无数岩石碎片所组成的。’‘这些画面……是伽马扇区水域之下那庞然巨蛇曾经的记忆吗?’陈宴无法确定。弥留于星空中巨物尸骸身上曾经过往的岁月已不可考,留给陈宴用以思考的时间同样不多,在蜿蜒盘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的下一刻,如岁月流逝一般的沧桑感已经开始逐渐从他内心消散。‘我并没有接触水下巨蛇的身躯,只是接触到了它的气息,就已经产生了这么强烈的通感。’陈宴内心升起对未知的恐惧。‘巨蛇……竟是从星空而来!’‘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来到地下?又为什么和【叠嶂之城】的菌株人文明起了冲突?’几个念头之间,通感彻底退却,水域的冰冷重新降临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即便隔着矿工服,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寒。水域之中的暗流从未停歇,陈宴如浮萍一般被冲的翻了无数个跟头,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感觉头晕脑胀,拼命忍住才没有吐在防毒面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