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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守誓者(4000字)

,唐奇谭
因为出现在这里的正是一名,黑发微卷、五官深邃,古铜色皮肤的中年骑士。也是修士德兰的旧识和老友,出身比瓦尔地区的贵族家庭,从小受到传统高等骑士教育的罗德里高·迪亚兹·德·维瓦尔。
按照圣王国贵族命名的传统,他出生在维瓦尔城堡,他所在迪亚兹家族,同时也是圣王国三大王系之一,加泰罗尼亚亲王的封臣。因此他很早就进入巴塞罗那骑士团,以武装侍童一直做到了方旗骑士。
然后,在当地的骑士道比武当中,很快就脱颖而出,被加泰罗尼亚亲王桑乔二世所看重;将其征召为御前典厩长官。并且让王室旁支的堂妹与其订立了婚约。正可谓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莫过于此了。
而从小收养德兰的已故大导师,正是罗德里高的施洗人,几乎是见证了他成长的一切,更是在其父亲去世而母亲进入修道院之后,成为了罗德里高形同教父和人生引导者般的长辈角色;然而好景不长。
加泰罗尼亚亲王桑乔二世,与王室近亲的阿拉贡公爵起了冲突;最终演变成为各自所属骑士团之间的宣誓决斗。作为典厩长官的罗德里高,一路过关斩将击败多名骑士团英杰,又在最后一场险胜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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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却是一切悲剧的开端,因为他在最后一场拼尽全力所赢得的对手;乃是阿拉贡公爵麾下圣像骑士团的分团长,也是当代武勇无双的大骑士之一尹曼纽尔,很快就因为情绪激动和羞愤当场去世了。
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罗德里高已经定亲的王室贵女,希梅纳抚养长大的监护人/养父;这下问题就大了。虽然是这封臣为了君主的荣耀,而进行的宣誓决斗,生死听由天命而不得履行血亲复仇。
但是婚约也就无以维系下去了。为了避免后续纷争和难堪。虽然桑乔二世极力挽留和嘉勉他,但还是阻止不了他自我放逐前往南方战线;组建了一支多民族和信仰的雇佣军,在尹比利亚中部名声鹊起。
事实上,在圣王国与科尔多瓦王朝的长期拉锯乱战中,因为彼此势力犬牙交错频繁易手的缘故;作为雇佣军为***或基督徒势力效劳,并不十分稀罕或值得犹豫,双方都在大量雇佣对方信仰的佣兵。
同时因为常年的进退拉锯和对抗彼此,圣王国和科尔多瓦之间,同样拥有不同信仰而宣誓效忠的异教徒领主。甚至由此产生一些,专门在后方缴纳大笔盾牌税金,而不再参与承担军事义务的城市领主。
事实上,德兰最后听到他的消息时;据说他因为击败了几伙武装暴徒,救援了朝圣的异教徒贵族家卷,而被告发有叛教嫌疑。然后为绝大多数基督领主所排斥,不得不数年时间效力于某位埃米尔宫廷。
而作为萨拉戈萨当地埃米尔的军事教官,他甚至几度击败了来自这位埃米尔同族的叛乱,并且在对方去世前,被指定成为了新继承人的监护者和事实上的宫廷卫队长官;真可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但是,德兰修士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能够在这西兰王国的边陲,要塞城市中见到这位童年的伙伴罗德里高。更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也是受监禁的潜在囚徒;因此在看守离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罗德里高,我的好兄弟,实在太久没有见到你了;甚是想念往日的时光。却不知道,你为何会身处这里,难道不该好好的侍奉,那位萨拉戈萨的萨拉森亲王么?难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故么?”
然而被解除全身的武装,满脸须发潦草和憔悴倦怠,却依旧眼神熠熠的罗德里高;闻言却是脸色微微一暗;然后才变成某种意味深长的苦笑道:“德兰兄弟,萨拉戈萨平安无事,但是我的封君却出事了。”
原来,却是在罗格里高在南方征战,并且多次击败其他基督教领主的同时;身为昔日封君的加泰罗尼亚亲王桑乔二世,在一次前往姐姐女大公乌拉卡领地游玩的宫廷宴会上,突然间就食物中毒暴毙了。
因此,在罗格里高父亲已经去世的情况下。身为世代封臣的他,也接到了来自未婚妻希梅纳的书信通知;并声称在桑乔二世的死亡当中颇多疑点。因此出于封臣的义务和骑士道德/正义感,他毅然回国。
结果,事实证明这是个针对他的政治阴谋。因为,最终继承桑乔二世的加泰罗尼亚亲王领,居然是被他流放的弟弟阿方索。当初正是罗格里高奉命镇压阿方索领地,并将其监押道托来多的萨拉森领地去。
更糟糕的是之前南方的战斗当中;统领萨拉戈萨军队的罗德里高,更是击败并俘虏了,如今继位为亲王阿方索六世的总管,兼妻兄的奥多涅斯;并且索取了一大笔的赎金。因此,他的立场越发险恶起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竭尽所能回到了巴塞罗那,而出现了桑乔二世的葬礼中。然后,又在新任亲王阿方索六世的继位典礼上;当着普世教皇派来的使者面前,当着质问桑乔二世的死因;然后他被当场逮捕。
而在监禁当中的他,也终于见到了前来探望的未婚妻希梅纳;然而,对方却给他带来了两个噩耗。首先,之前他所收到的书信,乃是别有用心之人伪造的结果;其次,西蒙娜奉命解除与他的婚约而另嫁。
然而,外间由他所引爆的政治风潮还在继续。他在圣座使者面前的质问,却是导致了桑乔二世原有的封臣一系,与阿方索六世带来的亲信,之间隐藏的矛盾彻底爆发;由此发生了多起的私斗和暗杀事件。
于是,在来自当代至高王/总团长的干涉和过问之下;作为这一切事件明面上的罪魁祸首,罗格里高最终被判决剥夺封臣的身份和所有家族头衔、王室授予的荣誉;以一名普通军士的身份发配边境赎罪。
而到了这一步,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骑士道和身为封臣的义理,被躲在幕后的黑手给顺势利用了。再加上未婚妻将要另嫁他人的结果。因此心灰意冷之下,他被放逐到阿基坦与西兰王国的边境地带。
按照那些曾经的宫廷故旧和朋党的说法,这其实是一种保护他的手段,避免遭到来自新任君主及其封臣的迫害,甚至是一些仇敌的暗杀。所以,隐藏自己的姓名和荣誉,来到加泰罗尼亚管辖之外的地区。
虽然他曾经是盛名正隆的骑士典范和御前典厩长官;但是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认识他的人。只知道他是个犯了错的骑士,被贬斥/降职戴罪的普通军士而已。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能能免于置身是非之外。
因为,战斧骑士团所占据的塔布市/要塞,只是一座三四万人口的边境城市而已。而在短时间内一下子涌入了,大批逃亡的王党/旧贵族及其家卷、附庸和奴仆,顿时就让资源紧张而矛盾和冲突频频发生。
而跟随边境守备队而来的罗格里高,就再度成为了维持街头秩序的巡逻队军士长。然而出于某种惯性和本能坚持;他也表现得太于尽职尽责。不但多次拒绝旧贵族的要求,甚至还惩处了一些士兵的暴行。
要是仅仅这样的话,骑士团上层也不会对他特别怎样;毕竟,他也曾经是骑士阶层中成员之一。但是想不到在本地教士控告了一名骑士犯下歼银行为时,他居然会站出来为之左证,也让骑士团骑虎难下。
所以,最后那名具有无可回避嫌疑的骑士,固然是被打发回国接受训戒的惩处;但是作为巡逻队军士长的罗德里高,也很快被人指证,与城内的地下黑市勾结而收受利益,直接剥夺职务进入审查的流程。
当然了,随着监禁时间的推移和例行公事一般的审查,他心中也多少有所察觉了。自己似乎在骑士中犯了某种众怒,而就连号称最为公正和苛严的骑士团军法官,也不愿意为他浪费多少时间和精力了。
因此,能够在这狭促的忏悔室内,慢慢回忆和反省过往点点滴滴得失之际,见到自己的儿时玩伴和友人;反而是罗德里高身陷令圄中的意外惊喜和莫大慰藉。因此在简单交代过往,他也询问对方的经历。
“也许,我是圣王国和骑士团的罪人。”然而,修士德兰同样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因为随着先遣分团的失败,我在见到了敌人的力量和手段之后,居然动摇了信心和誓言;想要阻止后续发生的战争。”
“哦!”然而罗德里高闻言,却是不由来了兴趣反问道:“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能够让从小就在圣坛面前守誓的德兰兄弟,如此的重视和特别用心呢?难道他们已经足够强大,大到你觉得难以战胜?”
“强大?这或许是一个方面吧!”修士德兰当即苦笑起来:“我的兄弟,听说你在南方与各种各样的敌人交战过,又可曾见过,经过数百里的长途兼程而来,仅用几个小时就攻破一座大型城市的军队?”
“你又可曾知道,在那只敌对的军队中还存在着,好几个由荣耀和光辉骑士,所组成的攻坚连队么?”德兰又反问道:“我是亲眼见证他们,披重甲持巨盾冲上了城墙,带来死亡和杀戮。”
“整整几个连队的荣耀骑士?”罗德里高闻言也不由脸色肃然起来,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所他也曾是一名,觉醒了守护之力的荣耀骑士:“西兰王国境内,居然还保留了如此多的骑士传承么?”
“更令我觉得敬畏和可怕的是,他们所组成的存在,并不完全是为了战争的需要。”修士德兰又继续开声道:“那是一些藏在黑暗中,充满可怕而亵渎的存在,也是这些组成骑士连队,主要使命之一。”
“可怕而亵渎的存在?”罗德里高闻言,却是不由眼神恍然了片刻,似乎响起了自己在南方战场当中,所遭遇的一些奇异事件和诡谲的传闻。比如,在夜间战场活动的尸骨,飘荡游走在瘴气里的亡魂。
“我同样亲眼见到了,从那些王国贵族和官员的家宅中,所搜捕抄获出来的那些污秽之物,真是何等的亵渎。”说到这里,德兰修士再道:“所以我很担心,也觉得骑士团继续作战下去是一种错误。”
“既然你这么说,那有没有一个可能。”然而罗德里高的眼神却变得犀利和尖锐,想起了街市中的失踪事件:“那些逃亡的王国贵族们,同样也将这些亵渎和污秽之物,带到了骑士团控制的城市内。”
事实上,他无意间撞见那名骑士,犯下银鱼之罪的时候;就是在顺势调查城内频繁出现的失踪事件同时。然后,所有的线索和证据,还有目击者的口供,都随着他被人揭发和指证之后,就此转交出去。
“不行,我要见到军法官和值守副团长。”随即罗格里高站起来,自言自语的走到门前,用力的拍打和呼唤起来。然而,却换来了外间值守的军士,彼此间无可奈何而又刻意熟视无睹的种种表情……
与此同时,在塔布市/要塞北面的山岭之中,一支徒手轻装只带着绳索等必要工具的队伍;正沿着常人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山间猎道;穿过一处处青苔斑驳的山石罅隙,荒草横生的乱石堆,浓密树丛。
偶然间有人随着枝叶的断裂声,突然脚滑摔倒、跌滚下去;又被彼此腰间系着的绳索给堪堪的拉扯住;而免于调入深沟山涧的危险下场。尽管如此,这一路上还是不断有人受伤……直到前方变得开阔。
那是一片开阔而深邃的峡谷内侧,也是下比利牛斯行省的塔布市/边境要塞;连接邻国的古代公路,无可避免要经过之处。而这支已变得衣衫褴褛的军队,也不由发出了低抑的欢呼声,震起一群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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