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图卢兹城下;漫山遍野的蓝袍军队中,一身东方式甲胄的江畋,也在马上默默打量着这座,用花岗岩和大理石,所堆砌起来的灰白色大城;也是直接以地区命名的大王冠领首府。
据说,当年针对南方洁净派的阿比盖尔十字军,所演化的王国南北惨烈内战后。事实独立的朗格多克大公为首,数百家大小贵族,或是两三代人一起战败身死绝嗣,或投降后废除、削夺。
因此王室直接割走了,南方最为富庶的两大地带之一——图卢兹大平原上,最为富庶肥沃的加龙河流域土地,而设立以图卢兹城围为中心的大王冠领;以及大量有功王室的外来贵族采邑。
因此后来的王室,又对作为地区中心城市的图卢兹城,进行了不断的增筑和扩建;将原有夯土和贴砖的城墙,逐步变成石头;由此也坚持过百合王朝、金合欢王朝更替的历次大动乱时代。
因此,相对长时间保持完好,也让城市得到长足的发展。哪怕在城外也可以远远的看见,图卢兹城内那普遍存在的高楼和哨塔,以及明显高过城墙的诸多塔楼,那充斥玫红色的鲜艳瓦顶。
当然了,在这里除了长期做为图卢兹地区的工商贸易中心和交通枢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角色;就是王国长期设立的宗教裁判所总部之一;负责清洗地方上可能存在的洁净派残余。
因此,相对于历史上短暂出现的其他类似存在,这个特殊而唯一的异端审判所,一直存在到白色鸢尾花王朝建立,宣布宽赦境内诸多异端教派和信仰群体的《亚琛敕令》;才得以被撤销。
但是由此造成的仇恨和分裂影响,却是继续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城内一度自发分成,白色兄弟会和黑色正信派两大阵营,而在夜里以本地大小贵族、缙绅为背景,争斗厮杀不断。
于是,这也给了新王室以某种契机。以维持秩序为由派兵介入当地,并进一步接管和扩大了,前王室所留下来的大王冠领。又将其按照加龙河的两岸;分割成上/下图卢兹的两大片总管区。
而后,又迎来了“惊怖卿”在世时的国务整顿运动。相继在当地设立了贵族组成的訾议会,设立王室直属的督军和财务审计官,新办了多所学校和王家工场;完善邮传和运输部门的职能……
因此现如今的图卢兹城,并不是掌握在王党/保王派,或是其他具有明显政治背景的势力/派系当中;而是由本地出身的贵族/大商人/行会领袖,所组成的二十四人委员会实际管理和控制。
不过虽然委员会号称中立各方,但是最近事态又发生了变化。就是一支来阿基坦地区,自规模不等的圣王国军队;以执行新王朝签订的补充条约为由,悄然入驻了这座大王冠领腹地的明珠。
但是,这件事情却在二十四人委员会中,引起了严重的分歧和对立。因为,这支圣王国的军队,是委员会中的城市贵族在内,少部分人私下引入的,甚至没有经过委员会的公开讨论和表决。
因此,在委员会中的其他派系成员,因此产生激烈反弹和举措之前;这些城市贵族派就在圣王国军,看似中立的默许之下;毫不犹豫的联系上了地方领地的王党,而对其他派系先下手为强。
因此,其中过半的城市委员,不是被抓捕全家囚禁取来,就是在争斗当中意外死于非命;只有少数個别人得以逃出了图卢兹城,或说躲藏了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市守备队也遭到清洗。
随着来自各地的数只王党武装,也相继进入到了图卢兹城之后。他们重组了贵族为主的城市委员会,又恢复了废除多年的宗教裁判所;以矫正信仰的异端审判为名,在城内清算异己和仇敌。
然后,又在毫无约束和限制之下,迅速扩散成为各支王党武装,对于普通市民和贫民阶层,乃至外来难民群体的敲诈勒索行为;因为毫无规则和次序可言,结果造成了不知道多少人伦惨事。
紧接着,越发变得欲壑难填的他们,又得寸进尺将目标;延伸到了城内的殷食人家和富有阶层,甚至是本地教会。这下,就连一直观望的中立派和城市贵族派的支持者们,再也无法忍受了。
然而,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却是覆水难收了。虽然委员会的成员进行了交涉和约束,试图筹笔钱让这些王党武装退出城区,在郊区进行修整;然而,正所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基本道理。
这些来自乡土领地的王党武装,在见识和享受过城市的繁华富庶;以及打着异端清洗旗号,在各个阶层作威作福的便利后,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和退让呢?由此与城市守备队爆发多次冲突。
最终,在双方自发演变成波及全城的内讧之前,还是由圣王国的军队突然介入调停;最终达成了一个简略的临时协议;就是各支王党不得进入加龙河西南岸,富人和贵族聚集的小城区了事。
由此,本地管理委员与外来王党武装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调和的隔阂和裂隙。然而,号称前来提供庇护和维持秩序的圣王国军,却一直态度暧昧而不肯采取更多措施;似乎对此别有所图。
这也是率军南下的江畋,一路打穿公路沿线阿伟龙、塔恩、下加龙行省后;撞见从图卢兹城逃出来,病急乱投医一般到处乱窜;无论抓到谁都想要求助的多位城市代表,所得知的大概情况。
然而,更让他们震撼和惊讶的是;在沿途地方的洁净派信徒,主动站出来作为带路党下;由十二个骑兵连队和二十五个骑乘步兵连队,五个辅助/辎重连队,所组成快速兵团的惊人进军神速。
在某种奇迹般的士气加成下,他们几乎毫无停歇行进三天两夜,轻易攻陷夺取南下河谷公路沿途,九座大小城市和三座堡垒。就像奔泻的疾风猛浪般冲进图卢兹平原。然而这也只是个开端。
城头红黑双色条纹袍服的守军,也在慌乱奔走着;然后目瞪口呆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直接催逼上前。甚至就连围城营地都没有着手建立,就已迫不及待的抢先发动,看起来有些荒谬的攻势。
在一阵紧接一阵催人肝胆欲裂的鼓号声中;这些黑压压的骑兵阵列中,也接二连三的冒出了许多攻城器械。既有身管粗壮的大轮炮车,短而阔口的射石臼炮,也有马车上逐渐伸展开的长梯。
甚至在先头的骑兵即将抵达,城墙弩箭的射程之内前;就连包着铁皮,安装着铸铁重锤的攻城撞车,带着轮子的一道道挡板和大型护盾;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这些先头骑兵的齐整阵列当中;
就在被惊动起来的大多数城头守军,纷纷给手中的十字弓和军用弩上弦之际;这些先头骑兵就已争相加速冲刺到了城下;又在墙上一片惊呼乱叫的嘈杂声中,纷纷抛下马鞍携带的柴捆土袋。
转眼之间,因为枯水期而只剩下浅浅淤泥的护城河,就已然被这些英勇无畏的骑兵,给争相填平好几大段。紧接无暇的是那些徐徐推进挡板背后的步兵;他们很快就平整地面开出数条宽道。
而沿着这些被清理出来的平坦地面,在越来越密集箭矢如雨当中,接踵而至的攻城车、车载长梯;即将抵靠近城门和墙边,而遭到城头坠落物打击的那一刻,后方却传来一阵接一阵雷鸣声。
随着已经进入射界、并规划好瞄准单元的大轮炮车,和继续推进的短管臼炮;对着城头上喷吐、迸射出第一波的烟云滚滚;大大小小被烧灼熏黑的铁球,也争先恐后的轰击坠砸在城墙上下。
刹那间城墙内外,接连响起沉闷的碰碰撞击声和处处乱石飞溅;虽然其中只有一小部分球弹射中了城牒内侧,或是击穿/崩碎了城墙的缺口;却也造成了正在迎接的守军,短暂持续的混乱。https://
尤其是一些被炮弹击中的木制哨塔和箭楼,几乎顺着轰击而入的缺口,在整天的惨叫声中流淌出大片的血水,或是崩落下若干残肢断体来;还有一座箭楼的箭楼,干脆就轰然倒压在守军间。
而这么一耽搁和片刻的缓冲,就足以让那些马车上的长梯,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成功搭上石质的墙头;而下方如同弧形屋顶一般的攻城车,也在内部士兵的推动下,一头撞进城门内侧。
虽然,很快就有拿着大刀阔斧的守军,连忙斩击起那些搭上墙牒的长梯搭钩;却发现只能砍劈的叮当作响,翻卷了刃口。因为,这些特制长梯已经用精钢铸件,加强过一些重要结构和部位。
而他们从城门上方的孔穴里,匆忙倾倒而下的坠石和生石灰,也几乎没有能够对门道内的攻城车,产生什么像样的破坏和威胁;就很快在整片包铁的弧形顶端,当当作响着反弹、滑落开来。
而下方也传来了令人胆寒的沉闷撞击声;于是,也有守军连忙探身出去,试图用长弓和强弩射击,那些站在攻城车边提供掩护,和协助作业的披甲工程兵;就在后方阵列的火枪攒射下跌落。
下一刻,他们就顾不上门道内的攻城车了;因为,在车载长梯的另一端,一群群身披遮面重甲,宛如铁人一般的高大敌兵;就像是一支支尖刃箭头,拨打开迎面攒刺的枪矛刀尖撞入守军中。
而后不多久,城门内侧攻城车也突然停止了轰击,随即又变成车下躲开的四散身影;下一刻,就听一声轰然巨响;城门内大片烟尘的滚滚迸溅而出,连带攻城车都被反推着缓缓倒退了出来……
在震天的欢呼和嘶吼声中,聚集在墙下与城头对射正酣的自由军士兵,也争相涌入被炸开个大缺口的城门中去;并不断将其扩大;而在事发仓促之下,门内甚至没有布置多少障碍和迎击的守军。
在后方隐约见到这一幕,那些外出求援城市代表,则手脚冰凉而两股颤颤不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难相信,这座还算守卫力量充足,城高墙厚准备充裕的大城市,就这么一照面被攻破了。
在联想道之前的种种传闻中,自由军也被称为是充满各种奇迹的军队;王党/保王派/旧贵族阶层,最为可怕的敌人;广大农民和工商业者的保护者。忽然间就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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