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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好了,蒸汽其实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左庄学堂,左梦庚给学生们演示蒸汽的作用。
随着人口的增加,左庄学堂的学生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了五百名,俨然一个小学校。
左梦庚只要在左庄的时候,一定会抽出时间来授课。
有些东西,只有他能教。
哪怕他并不精通,但是却能开拓孩子们的视野和思维。
比如蒸汽、比如电、比如空气动力学等等,他都在一点点地教给这些孩子。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因为兴趣的原因,必然会有人投入到相关学科的钻研当中去。
他就等于是洒下了种子,然后静待收获。
这一次之所以拿出蒸汽机的概念交给孩子们,倒不是他主动的,而是被工匠们的热情给逼的。
左梦庚第一次感受到,为什么说军事是科技发展的原动力了。
这一次研制重炮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大家始料未及的问题。
那就是因为口径的增大,炮管内膛无法镗制。
如果像红衣大炮那么铸造,发射圆形炮弹,那么炮管内部的要求不会那么高。
但新军的要求是能够发射长筒型的爆破弹,炮管内壁的工艺要求就到了一个十分严苛的程度。
工匠们凑在一起集思广益,提出了一个设想。
那就是打造一个车床,然后在上面安装一根连杆,通过连杆来带动镗刀镗制炮管内壁。
车床弄出来后,效果很差。
因为连杆在前后运动的过程中,始终无法保持稳定,而且旋转的速度不能快。一旦过快,连杆就会因为高温而产生融解现象。
当时所有人都断言,军部要求的炮管不可能做到。
一个叫罗弘的工匠不服输,连续在工坊里泡了三个月,想到了一个办法,彻底解决了连杆不稳定和高温的问题,一举让炮管达到了军部的要求。
左梦庚去看过之后,当场就傻眼了。
要不要这么给力?
居然连滚珠连杠都弄出来了。
是的,罗弘的解决办法就是用滚珠取代了原本的梯形连杆作用。这一下就让连杠在运动的过程中紧紧和机械咬合,不存在晃动的问题了。
因为这个发明,罗弘当场被宣布晋升大匠师,还获得了五百两白银的重奖。
可滚珠连杠的出现,又带来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那就是目前的水利驱动,完全发挥不出滚珠连杠的性能。工匠们迫切需要一种更大、更稳定的输出动力,来完成铸造业的升级。
问题反应到左梦庚这里,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蒸汽机。
提到蒸汽机,人们自然而然会想到瓦特。但其实对于蒸汽应用的设想,历史会更早。
早在公元一世纪,古希腊数学家亚历山大港的希罗就发明了汽转球,被公认为最早的蒸汽机雏形。
左梦庚对邓玉函提及这件事,邓玉函也产生了兴趣,开始研制高压锅。
是的,蒸汽机被发明的源头,就是高压锅。
这个时代欧洲的科学家们,已经知晓了气压和沸点之间的关系。但高压锅还要等四十多年后,才能有法国医生帕潘发明。
邓玉函接手了这个工作,带着张令锡、侯方域等几个年轻人组成了课题小组,徐若琳和左羡梅则为他们提供计算帮助。
可问题是徐若琳本身有译制工作、左羡梅本身有财务工作,能够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严重影响了进度。
对此,左梦庚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深知即使邓玉函等人的工作顺利,蒸汽机也不会在短时间内诞生。
蒸汽机就属于那种理论很简单、但工艺要求却很高的作品。
做一台没有什么实际效用的蒸汽机很容易,但想要把蒸汽机投入到实用中,将会有十分漫长的路要走。
其实这也要怪左梦庚继承的记忆不够充分。
他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连杆在机床上的应用,才让瓦特有了可以打造蒸汽机的气缸。
如果知道的话,他也就不用这么从最基础开始培养相关人才了。
看着壶嘴的木塞在蒸汽的压力下飞出去十几米远,学生们惊奇不已,纷纷上去,挨个试验。
左梦庚抬头的功夫,看到远处有一大群人走来,便对学生们说道:“你们试验的时候注意,千万不要被烫伤了。还有,不许给年龄小的孩子玩,知道吗?”
被他传授蒸汽知识的,都是十五岁以上的。太小的可不行,根本掌握不了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走出学堂,正好那群人也到了面前。
嚯,好家伙,放眼过去,基本上全都是白皮肤、蓝眼睛。
邓玉函很高兴地给左梦庚介绍。
“左,这位是罗雅谷教士。他是奉命送这些人去登州,帮助孙教友的。”
左梦庚明白了。
这些欧洲人应该是孙元化招募,用来帮他铸造火炮的。
哎,他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左梦庚已经得到了情报。
孙元化还是和前世一样,收编了东江镇耿仲明部,并且安排到了登州。
当然了,这其中孙元化也有苦衷。
一方面是孙承宗的命令,不得不听;还有就是登莱的兵力严重不足,李孟明、董大成败亡后,还有小股的白莲教乱贼在登莱流窜。
张可大所部的人就那么些,只能守住登州不失。为了补充兵力,引进东江镇也是无奈之举。
一个年近四旬的传教士走上前来,对左梦庚很是亲近。
“左,早就听闻你的事迹,在东方有你这样博学而睿智的人,是这片古老土地的福音。”
对于罗雅谷,左梦庚知晓的不多。
“罗先生,欢迎来到山东。在这里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我说便是。”
他的热情,让传教士们十分开心。
经过罗雅谷的介绍,左梦庚才知道,这一行人里既有传教士,也有葡萄牙雇佣兵。
这一行足足有二十七人之多,既有火炮专家,又有军事教官,足见孙元化的野心。
只可惜,作为一名技术人才,孙元化在政治上太差了。
不过在这些西洋人中间,却混有一个大明的人,令左梦庚颇为意外。
“你……你不是那位魏先生的弟子吗?”
左梦庚见到的人,就是那日在徐光启府中,跟随魏文魁来宣战的文士。
奇了怪了,对西洋人十分敌视的魏文魁的弟子,为何却和西洋传教士混到一起了呢?
提及此事,那人略微羞臊了一下。
“益都人薛凤祚,感谢左参座拯救桑梓。”
虽然在益都城下,左梦庚和衡王闹崩。但不管怎么说,新军的出现,避免了益都遭受白莲教涂炭,当地的百姓都很感激左梦庚。
“左参座有所不知,老师与玄扈公之争已经落幕。西洋历法果然有独到之处,老师受此挫折,已然归乡潜心研习去了。在下欲求究竟,因此从学于罗雅谷教士。”
居然是个痴人,对学问的态度如此纯粹。
不过这种精神,左梦庚还是很赞同的。
“学问之道,不过求真、务实两要而已。薛先生深得精髓,日后必能大成。”
这就属于左梦庚孤陋寡闻了。
事实上这位薛凤祚学问之厉害,在明末清初时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而且是真正的学贯东西。
此人出身书香门第,少承家学,后学习中国传统的天文历算方法。
天启年间,他远游保定府定兴县,从鹿继善和孙奇逢学“陆王”之学。
这之后才跟魏文魁学习中国历算,继而又就教于意大利传教士罗雅谷。
这还不算,未来他还会跟随波兰人穆尼阁学习,掌握了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
薛凤祚博采众长,尽得东西之精要,天文、数学、地理、水利、兵法、医药、乐律无不通晓。
只可惜生不逢时,要不然的话绝对是青史煌煌的大家。
他不知道这些,只把薛凤祚当成了普通人。
“左,我想带大家去看看我们的天文新发现,可以吗?”
来到中国很久了,邓玉函已经知道,中国人有敝帚自珍的习惯。所以他想要将天王星的发现分享给朋友们,便征求左梦庚的意见。
不涉及到军事机密,左梦庚当然不会在意。
而且这些人都是大才,与他们多多交流,肯定好处多多。
“天空是我们全人类的,不是吗?所以这种分享,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