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碧玉站在森罗万象的庙宇前遥遥地望向一处,心想此行需尽量把去寻小皇女的两批人一起带回,听了毖浔的一路经历又知晓两队人都困在了男土匪的手上,正思虑应对之策。
“不如我们先护送肃王回京?”一旁的毖浔建议着,“我从那个幻境中出来之前,盛蔓和城主已经接上了,看城主的态度像是急需用人,她们估计还能撑短时间。”
碧玉看向这个提意见的少女,不仅心性坚定,还带着肃王只身前往幻境将几人全部救出来,不由得信任一股冥冥中的力量,能带人破局的力量。
“一起走来不及了。”碧玉忽然盯住一处,沉声道,“你说自己的名字已被拿,那就留下来断后吧。”
“可以。”毖浔手握神机弓弩将自己身形隐匿,目送丹桓和碧玉带着李佩宇先上山再绕着远路下山,而赵环儿以历练的理由被碧玉留下,陪毖浔一起断后。
毖浔打量这个初次见面就怯生生的女孩,跟着碧玉训练一段时间后,她也能手握一个短剑藏匿身形安静地站在一旁。
前方人影攒动,迅速将她的注意从赵环儿移到了一众打着火把的人身上。
“大当家说苦神给了指引,那小子就藏在这个破庙里,搜!”
毖浔从一面墙穿到另一面墙,盯住包围庙宇的几人。还好,不过十来个人,她发射神机弓弩声东击西,将几个匪贼引开,各个击破。
她自从掌握了修假之术,知道自己真能制人于死地后,便开始特地控制下手力道的轻重,虽然这些匪众按照律法都该斩首,但毖浔不想亲自下手夺人性命,她绑了昏迷的众人,一个接一个扔进墙里,等有人来寻。
毖浔和赵环儿在冷风中等了一刻,没见男土匪再派人来森罗万象的庙宇找人,这上山的路只有森罗万象的庙宇一个关口,而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穿墙之能,看来自己确实给丹桓和碧玉争取了时间。
此处是山上另一个匪众的地盘,徐日天的人大摇大摆地上来,只说明一件事,他带着人反攻上山了。
现在下去,不出意料正处于两窝土匪交战的中心,纷乱无比,毖浔决定要趁乱带着赵环儿逃出两窝匪众的势力范围,因为留下来断后是一回事,被捉住是一回事,能保持独立掌握机动性又是另一回事。
能自己掌握来去无疑是最好的,毖浔和赵环儿说了自己的想法,征询了她的意见后即刻下山。
下山时毖浔回忆起和李佩宇在吴家大娘借宿时,得知这附近三三两两的农户散于山中的皱褶里,每一相邻的小村都叫兔子洞,蛤蟆洞等,侧面解释着这里的地势复杂,官剿匪之艰难,因为一有风吹草动匪众就能立刻把自己藏起来。
她和赵环儿避着人在错综复杂的山路中穿行,忽听到嘹亮的大喊声。
“带沟沟的砍了!带把的统统留下!给姐妹们快活快活!”
“大哥若想要彻底拿下这里,需要服众,平白造杀孽不好。”
“可老子咽不下这口气,砍了都她爹的都砍了!!”
毖浔听到那紧接着的劝慰声,心道不妙,这嗓音正是徐长欢,她没忘自己的名字还在对方的手上,她即刻带着赵环儿绕离这声音的源头,待在一个墙角期待局势越来越乱。
声音尽头的徐日天猛拉缰绳,急停,立刻从怀里掏出石块,对准高台上几十步开外的压阵持弓的匪,嗖地打出,打个脑浆迸裂,他又手持奇怪的纸,绘上高台两侧守卫的人的模样,撕裂画像,两人应声而倒。
毖浔在这间隙决意赌一把,拿出神机弓弩瞄准那男土匪的头,却见裹着炁的羽箭还未碰到他身上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开了。
小鬼拜阎王,徐日天不仅没受干扰还气势如虹地喊了一声,让那死守的匪众人心动摇,很快露出破绽,只听“杀”的一声,徐日天带头纵马冲进另一个匪众的寨子里,大杀四方。
被砍杀的人的身体微微抽动,奄奄一息的被撕开衣服凌辱的人喉中涌流殷红的血,此等惨状与当日活鸡沾煤油攻寨极其相似,只叫人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苍天绕过谁?
毖浔捂住脸色苍白的赵环儿的双眼,慢慢趁乱挪动,顺着已经找好的偏僻的路下山,远处微光闪烁,只觉得希望近在眼前。
但她忽然觉得喉中一阵麻痒,浑身越来越酥软,她抬起神机弓弩瞄准源头,却因为越来越剧烈的反应偏了准头,身体跟着倾斜,最后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徐长欢盯住怀中人,眼角下垂,一张俊脸因为这种神情变得狡诈,瞧上去一肚子坏水,随时盘算着夺人性命的肮脏交易。
他两手环住毖浔,将她揽入怀抱中,轻声劝慰道:“和在下回去吧。”
毖浔抬起一张因为叫魂之术变得羞红的脸,艰难地反问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在毖浔发软的身上摸索,带起阵阵酥麻,最后当着毖浔的面拿出哨子,“妻主大人当日逃走时拿了在下的哨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棋差一招,没什么好说的。毖浔决定留下断后时就设想过现在,她紧闭着双眼挣扎道,“谁是你妻主?我不娶土匪……”
徐长欢冷然道,“你选了这个身份上山,就得从一而终。”
“我去你爹的从一而终。”毖浔抬腿结结实实地踹到了徐长欢身上,看到青年神情一变,捂着肚子弯下腰时神情阴森的可怕。
毖浔觉得自己身子软了,但拳头更硬了,她拎着徐长欢的衣领将他扔到地上,却头一次被他剪住双手,压在身后,倚着他胸膛时浑身更软了。
“你离我这么近……不怕怀孕吗?”毖浔彻底放弃反抗,闻着他身上冷冽清香,脑子越发糊涂。
青年发出一声独属这个年纪的狎昵的笑,挺身靠近她耳畔低喃,“这点距离不够。”
毖浔被这奇怪的宣告弄得体温升高心跳也加快,心道被叫魂之术害惨了,只得从咬紧的牙关中泄出一声,“随你……”
她被徐长欢压着上马,瞥见赵环儿也被捉住,心中只叹一声,还是被双双捉住了。
重新回到寨子的路途格外遥远,毖浔被叫魂之术弄得发热得厉害,间或瞥到身后牵着缰绳的青年低头看她一眼,眼里的色彩因为她的状态燃烧而起,似乎也在忍耐什么。
他偶尔停下纵马在毖浔颈肩轻嗅几下,被毖浔扇了耳光后,忍无可忍张口讽刺道,“你是不是女人?”
“滚。”毖浔只回他一个字,除了嗯,行,好,对四个字外发明了对待徐长欢的特殊用词。
毖浔不理睬徐长欢,她极力分出清醒的状态感受山上的局势,首先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激越的情绪,渐渐意识到徐日天大胜归来,再举行成婚仪式,完全可以吸纳大量的情绪。
自己上山前没有头绪的仪式随着越来越多的经历有了雏形,如果自己想破局,最好也趁大婚之时,徐日天正忙着晋升,至于助自己破局的人选,毖浔立刻想到了古越梅。
毖浔的思绪又被掐断了,她感到下颌被青年修长的手指锢住,徐长欢正目光灼灼地盯住她,俯身摘走了她耳垂上挂着的两只耳坠。
他又有什么目的
毖浔撑着发软的身子尽力推开他地上来的胸膛,却羞耻地感觉自己不排斥他的接近,对方身上那股清香变得像毒药,勾的她意识不清,摘下耳坠时的无意识撩拨正玩弄她跌宕起伏的情绪。
“外男送的耳坠,在下没收了。”徐长欢扶着毖浔下马,吹哨让属下将毖浔压入房中,预备配合徐日天的晋升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