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人，送信来的小兽放下信就暴毙了，伤口染上了蛇毒，看来第一批探路的队处境已危。”
祝自欣抬手遮住过烈的阳光，映入眼底的景都化作了暗红色，影影绰绰间透出一个巨大扭曲的蛇形。
“我知道了，所有人继续前进吧。”
她放慢脚步，拆开信中夹送来的一张残片，里面多是用细密的小文字篆刻而成，看起来像是用中原语音译过来，词序倒置且发语词多是“句和余。”
祝自欣反复观察那张残片，发现一个词出现频率极高——“煦虾”。
她在心中把这个词反复念了好几遍，直到想起什么后将残片收起，拉起缰绳冲到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怎么慢下来了？”
祝自欣向她特地请教县令选出来的进入南县后山的向导，古越茹，语气温和地问话。
古越茹支支吾吾地答到，“这是俺们这里的习惯……进入圣地前……走慢一点总没有错。”
古越茹说得确实是真话，让她答话支支吾吾地原因是眼前这位祝大人，一和这个半妖女人对上视线，她就忍不住发抖，出生在中原人眼中野蛮部落的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中原人面前激发原始般的兽性直觉。
祝大人，很危险。
古越茹心里无比坚信自己的直觉，即使她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但身上就是有种看穿一切的自信让人感到畏惧。
“不要将你的习俗加到我们身上，我们还要赶时间。”
古越茹连忙撩起杂乱且长短不一的头发扎好，露出沿着肩膀的肌肉线条向下的蛇形纹身，“对不起，俺这就加快进山速度，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听话的好孩子，希望你能一直遵守承诺。”
古越茹扬鞭加速时，才反应过来祝自欣竟然叫自己“好孩子”，她都三十好几了，被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一轮的女人叫孩子……
她摇摇头，把一些惊悚的想法从头里赶出去，继续赶路，权当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植被开始变得茂密且浓密，向世人展现野蛮荒芜的一面，这些墨绿色的迷宫穿梭向上，像极了野蛮巨兽身体的一部分，像花纹又像身上的鳞甲。
行进一段时间后，全队停下休整。
祝自欣穿越肃王的行伍中，在简约低调的车厢前停下，“肃王殿下，我能向你借一个人吗？”
“不借。”
李佩宇闷闷不乐的声音从里面穿出。
祝自欣轻笑一声，“我们的意见都不如她自己的意见，肃王殿下不问问她吗？”
里面传来一阵商讨声，最后，毖浔掀开帘朝祝自欣无奈道：“祝大人，他只让我在外待一会儿，有什么事快说吧。”
“这样吗……那我得请肃王殿下也出来一趟。第一批搜寻小皇女殿下的线索已断，接下来需要取你的血做法搜寻。若殿下愿意，如此一来，你们依旧可以呆在一起。”
毖浔挑眉，“什么叫‘依旧可以呆在一起’？”
李佩宇掀帘，“我愿意，祝大人带路吧。”
他神色如常地牵起毖浔的手，“不走吗？”
毖浔暗中用力，掌心反被擎住，抵着它的指腹传来一阵粗糙的感触。
李佩宇眼中露出了近乎哀求的神色，低声道：“可以吗？”
她想起李佩宇也是习过武的，常年抓鞭子让手上各处磨出了老茧，这种相似感让她变得不那么抵触了。
一出车厢，他便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甚至让牵起毖浔这一行为变得合理起来了。
“祝大人，本王只需供血就行，那她要做什么？”
祝自欣眼角弯弯，语调温柔道：“以她的本事，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肃王殿下可以一件件过目。”
毖浔看看祝自欣，又看看李佩宇，感觉他像一只无时不刻龇牙咧嘴的凶猫，祝自欣的话像顺毛一般让他情绪渐渐稳定。
不过，毖浔觉得他牵起手时力度更大了，像生怕她消失不见似的。
“肃王殿下，你轻一点。”
少年总算愿意松了手上的力道，十指相扣的掌心温度也慢慢上升。
毖浔自动忽略了这些细节，因为她的目光彻底黏在了远处的石碑上。
上面雕着似龙似蛇的图腾，古越茹在它面前虔诚地跪拜，一边念念有词，听起来多是繁杂的多音节文字。
祝自欣在地上摆放了残片和来送信不幸牺牲的小兽的尸体，又拿出法器，在毖浔的指导下结下法阵。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周围茂密的绿色逐渐被混沌的黑色取代，只剩熠熠生辉的银河成为唯一的亮源，毖浔念诀和祝自欣一起进入幻境。
“祝大人，我这个方法失灵过，或许不准。”
上次意外放出黑煞还让毖浔心有余悸，自那时起她就注意到星辰被不可知的力量侵蚀，间或给人指出错误的答案。
祝自欣偏头和女孩对上视线，“会准的。”
“祝大人这么肯定？”
祝自欣没有多解释自己的话，微微一笑道：“快开始吧。”
毖浔只能闭上眼，虔诚地向星辰祈祷，问出小皇女的具体下落。
真如祝自欣所料，这次星辰整齐一划地给出了同一个答案，“西北。”
“祝大人，西北。”
毖浔睁眼，看到银河甚至指出了一条赤红的暗线，向西北方向延伸，显然就是小皇女的下落，她在心中反复描摹，直到将路线记住。
“路已记住，我们可以出去了”
祝自欣含笑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走吧。”
待古越茹向图腾表达完自己虔诚的敬意后，随便找了个位置盘腿坐下。法阵闪烁着微光，古越茹在等待结果时，接过残片仔细打量。
看到祝自欣和毖浔一起出来后，她就立刻拘谨地站起来，“祝大人，我觉得我看懂残片的意思了。”
“说来听听。”
毖浔自动坐到眼中满是期盼的李佩宇身边，祝自欣也找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等待古越茹的叙述。
古越茹顶着压力对上那双赤红瞳孔，开始讲述残片上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