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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阻隔

酒斜子用长棍捣开受刑室的铁门,她侧耳悉听哨子声,辗转来到先前消失的暗道附近,却见暗道被一只涂满蓝色油彩的巨手堵上,它不顾暗道窄小有坍塌的危险,笨拙地往里面塞。
难怪关窍的线索变得模模糊糊,原来吞火寺的人早有防备。
等到走近一些,酒斜子才发现其上的蓝色油彩其实是虚虚实实交叠的幻影。
它要做什么?
眼看六重天和五重天之间的暗道即将被毁掉,酒斜子迅速吞吐真气,将长棍变得更厚实。
听毖浔说,幻象即是幻境,她准备先试上一遭,毁不掉巨手就进入它组成的幻境内。
她一棒喝道巨手的手背上,却只让蓝色虚影淡了几分。
巨手停止了塞进现下的目标,它伸出如小山丘一般大的手掌,直直地朝不速之客拍下,溅起大量飞尘。
酒斜子踉踉跄跄地从指缝中打开一个口,进入了手指中,她忍着不适催动修假的功法,把自己藏在巨手中,跟随它沉沉浮浮。
她拂开阻挡视线的蓝色杂质,顺着食指来到腕骨的位置后,脚步急停。
过了暗道后进入的五重天内不再空旷,无数吞火寺的教徒挤在了巨手附近,一个接一个地攀上它。
她们在欢呼,喊叫,脸上充斥着不正常的狂热,仿佛见到了至高无上者。
巨手烦躁地将比它小上很多的教徒们抖下来,和驱赶蚊虫一样将这些人拍成肉泥。
她们却更为狂热,有些被拍得魂飞魄散,而有的短时间能再次聚成人形,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次攀上巨手。
酒斜子尽量在脑子里过滤这些尖叫,继续寻找哨声,她拂开越来越密的蓝色物质,它们似棉絮一样膨胀,屡次干扰的视线。
巨手之下即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哨声在嘈杂的幻境中越发空灵。
“一双手是两只,一只手有五指。”
酒斜子扣着脸,烦躁地胡思乱想,摸不到哨声的源头把她急得抓耳挠腮。
她加快脚步走到手肘处,意外地发现从这里分出了另一只手,从五重天通往另一重天。
“是一重天和五重天的关窍!”
酒斜子眼前一亮,但是她的眼前浮现了两个身影,气质清冷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和长着一幅武痴的脸却说话文绉绉的僧人。
如果不管这两人,现在就走,酒斜子既能全身而退又能把私藏玄牝的发现上交,不算白来。
她轻扇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抛弃同伙传出去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五重天响起一道刺耳的轰鸣,底下密密麻麻的教徒看到连接的双手似一座高悬的蓝色天桥,边缘反射着诡异的白光。
巨手的手肘处站着一位手拿真气凝成的长棍的破烂修士,她居高临下地扫视底下的众人,嘴巴夸张地鼓起,吞吐真气蓄力。
下一刻,那巨手以手肘为轴,抡圆了夹紧,两道铁壁紧急合拢,要将修士夹成肉泥。
酒斜子长棍一转,她踩在了上面,借着这一支点后仰一跃而下,轰出来白光散成星星点点环绕在她下落的身侧。
两只手臂并拢又拱起,似含苞待放的蓝莲。
酒斜子挑眉,连忙吐出真气做了个罩子裹着身侧。
底下的吞火寺教徒一片又一片地成堆坐下,学着巨手的姿势齐齐地念诀,法力聚在一起,齐齐地聚在酒斜子的罩子上,“轰”地一声将它打穿。
蓝莲绽放又聚拢,巨手张扬地擎住酒斜子,要将她捏死。
酒斜子窒息地张口喘气,用来护着头的手臂已经被捏骨折了,她拼命催动修假功法要钻到巨手里,为自己拼得一线生机。
恍惚间她看到巨手身上的蓝色油彩似鳞片一般涌动,变得越发浓厚。
“哈……它也知道我能修假了啊,这下我完犊子啦……”
酒斜子戏谑又绝望地想着,来之前她做过功课,吞火寺修假的至高之处就在于,敌人如果在幻境中死去,回到现实不再是受伤那么简单,而是肉体与灵体一起消亡。
这里的幻境不再是童真的幻梦,它如同梦魇一般狰狞。
临死前,她感到身上奇迹般地涌出来一丝燥热。
酒斜子心念一动,成功地钻进了巨手里。
她丝毫没有劫后逃生的喜悦,而是愣愣站着,任由蓝色杂质堵着自己身上。
“我的真气不纯了!?”
她擦了擦眼,凝视自己的丹田,发现身上的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些许火光。
“毖浔……你这丫头真行啊。”
酒斜子口中嘟囔着,斜眼撇向巨手外的世界。
刚刚出去的那一下她已经确定了哨声的大概位置,她沿着指尖轻松地走到手臂上的一处位置,故技重施轰出去,一跃而下。
她下坠时睁开被吹得发红的眼眶,死死地瞪着一点,用长棍砸穿那里。
只听重物碰撞的轰鸣声散去后,露出来一张苍白的脸。
“恺罗,醒醒!”
戒僧在这幻境中被修假,竟是与周围的幻象融为了一体,脸部呈现出不正常的虚幻。
他极力在幻象中挣扎,染上火光的真气似一道霹雳劈开了混沌,将他召唤至清醒。
二人汇合边躲边逃,戒僧的加入给了酒斜子极大的助力,因为他可以勉强牵制巨手野蛮暴力的攻击。
酒葫芦回手,更是如虎添翼。
“酒斜子,我快撑不住了……”
恺罗头上青筋爆起,在暗道的入口拼命抵住巨手的二指禅。
酒斜子大口闷着酒,喝到仅剩一口,“让开!”
恺罗松了劲,连连退后。
女人手腕蓄力,洞口无端生起了狂风,“法相天地!”
真气凝做的双拳和堵在洞口指头对轰,将二指连带着本体轰得粉碎,暗道也跟着彻底塌陷。
看来吞火寺教徒暂时没法过来了。
“恺罗,你有没有看到毖浔?”
“看到了,在玄牝那里,不过……”
酒斜子没等戒僧说完,就大踏步朝那个方向狂奔。
她看到女孩卡在玄牝里,不进不出,轻闭着眼,气息全无。
“可怜的娃啊~为什么不听我的劝在一重天就走呢……死了都是个雏,我还想带你去小倌楼逛一逛来着。”
酒斜子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哭得非常真情实感,甚至忽略了毖浔独臂在艰难动弹这一事实。
“酒……我在。”
女人的脚下传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她惊呼一声,然后用长棍将毖浔翻了个身,却发现了个血肉模糊的截面。
“还活着!?你的另一半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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