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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慎言再次抿了一口那外星鸡尾酒,不得不说,那复杂的滋味混合在一起于味蕾之上爆炸开来的感觉十分美妙。星爵的话让他笑了笑:“我听过你的名字,星爵先生。”
他旋转了一圈杯中酒液,舞池头顶打下来的灯光还没切换回正常模式,依旧是那五光十色的暧昧光线。杯中的酒液折射出七彩的光线,与舷窗外宇宙的景色互相辉映。
“您听过我的名字?”
“在我对付斯库鲁人的时候,新星军团有来找过我。他们认为我做的事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种族灭绝完全不是一个道德感正常或精神正常的人应该做的事。这是彻头彻尾的疯狂行径。”
何慎言再次喝了一口酒,星爵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法师刚刚讲起的这段过去在宇宙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他也不懂自己是怎么和新星军团扯上关系的。
“于是我问他们,斯库鲁人绑架地球人,甚至在地球上开设人体实验室进行各种实验密谋侵略的事要怎么办。我现在还记得新星军团派来的那个家伙是怎么说的。”
他笑了起来,眼上蒙着的布条使人无法看见他的眼神。但那笑容已经足够令人感到寒意了。
“他说,新星军团会插手此事,让斯库鲁人给予赔偿。于是我又问,那些死去的地球人怎么办。那家伙看着我,就像看见了一个不知好歹的白痴。”
“他非常震惊,非常不解——然后告诉我,斯库鲁人赔偿的科技会让整个地球的科技水平上涨一大截,足以成为真正的星际文明。我们会拥有行星穿梭飞船,或者各种能让资源不再分配不均的超凡科技。”
“我为他感到遗憾。”何慎言摇了摇头。“他到那时还是没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以及斯库鲁人所做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地球在那时是一个孱弱的,刚刚被发现的文明。斯库鲁人的入侵是我们与外星文明的第一次正式接触。他们来到地球,潜伏十数年,将整个人类社会玩弄于股掌之中。替换各种高级官员,渗透于无声无息之中。甚至绑架无辜的人用来做人体试验。”
“——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侵略。如果我答应新星军团的要求,让斯库鲁人给我们赔偿,那么,宇宙内的所有种族大概都会有个共识吧。”
法师勾起嘴角:“地球人是可以为了一些科技吞下这种耻辱的种族,是可以为了科技放弃无数同胞生命的种族。可惜的是,我们并不是。而且,他们为什么不阻止斯库鲁人停止侵略呢?反而要来阻止我这个行使正义的复仇之举的地球人?”
彼得·奎尔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此前因为自己名字为法师所知感到的些许欣喜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感到某种沉重的压力充斥在了吧台之内,像是冰冷的海水,淹没了他的口鼻,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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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索尔出声打破了这种弥漫的冰冷感:“何拒绝了那个新星军团的人,然后灭绝了斯库鲁人。到了现在,宇宙里已经没多少人记得这个曾经存在过的种族与帝国了。”
“不过嘛。”他耸了耸肩。“后面,新星军团的人认为何违反了宇宙法律,要来逮捕他——还发布了悬赏令,他估计就是那时候看见你的名字的。”
“这你也知道?”法师惊讶地挑起眉。“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你这件事。”
“他们都把悬赏令贴到阿斯加德来了,虽然我让他们滚出去了,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上百个通缉犯的名字。你是头一位,何。”
索尔伸直双手,比划了个夸张的手势:“罪名多的数不过来,我们当时还好好讨论了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结果点开介绍,就只有一条而已。”
“你不觉得我灭绝斯库鲁人很残忍吗?”
索尔咧嘴一笑。
“我可是个阿斯加德人,何。虽然我没和奥丁一起并肩作战过,但我是个战士,一个经历了许多战争的战士。我知道种族之间的战争意味着什么,一旦开启,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只有不死不休。更何况,斯库鲁人的作为,没有哪个种族能忍受。”
他十分认真地指着自己:“如果他们对阿斯加德做一样的事,恐怕我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法师再次对他笑笑,仰头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离开了吧台:“不提这些了,索尔。我去休息一会儿,到地球了麻烦叫醒我,好吗?”
“那你可得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按照航速来看,我们还有五天才能抵达地球呢。嘿,何,你怎么不用你那个方便的传送门法术?”
法师转过身来,摊开手对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能,我一早就打开传送门回去了。死而复生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索尔。”
说完,他便离开了,只留下还有些出神的彼得、卡魔拉,以及仍然没喝够的索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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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爵的这艘船能够容纳三百人,客房有许多,何慎言此时住的应该是最好的那一种。床铺像是从尹尔克洛斯星买来的,那儿的人专门制作各种极其舒适的家具。他们在这一行上已经登峰造极了。
何慎言躺着的床有七百四十种不同的功能,它可以是水床,可以是吊床,甚至可以模拟出肉体的触感。不仅如此,它还拥有催眠等一系列复杂的功能。不过,何慎言完全不需要那么多。
他仅仅只是让这张床变成了一张再简单不过的白色木床罢了。
此时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用精神力触须‘凝视’着舷窗外瑰丽的风景。宇宙的景象从来不会令人生厌,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如此。她永远在变化,每时每刻都有新的风景出现。
正在他凝神思考之时,头顶柔和的灯光却突兀的暗了一瞬间,下一秒,死亡已经躺在了他身侧。
她出现的是那样自然,姿势也是无比慵懒。黑色的裙子不知道是什么布料构成,将身材曲线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何慎言甚至懒得动,只是平静地说:“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看看我亲爱的使者而已。”死亡笑眯眯的。“你的眼睛还好吗?”
“不好。你的力量太强了,我体内其余的能量都被压制了,我正在想办法调和。”
法师没有隐瞒,将每个细节都和盘托出——毕竟,在这样一位真正的创世神面前,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那是因为你完全掌握了我的权柄。”
死亡微微一笑:“没人做到过这一点,你用权柄杀死了自己,拒绝了安眠,从我的领域之中归来——从你醒来那一刻开始,成为我真正的使者的三个条件,就已经全部被满足了。”
“三个条件?”
“第一,被我赐予一部分权柄。第二,理解死亡的真正含义。”
死亡从床上坐起,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被布条覆盖的眼眶:“......第三点,用权柄杀死自己,并且死而复生。”
“还真是苛刻的条件。”何慎言微微歪头,躲开她的触碰。“你真的觉得有人能将这三个条件全部满足?”
“他已经出现了,不就正在我眼前么?”
灯光再次暗澹,亮起的时候,死亡已经坐在了床边,端庄而典雅的坐姿让这简单的床铺看上去好像突然变成了王座之类的东西。
真的吗?
何慎言笑了笑——死亡这种构成世界基本存在的神明真的会设下一个不可能有人完成的条件?
他想起古籍上对眼魔舒马-哥拉斯的描述,‘存在于时间的尽头,无法被杀死’。而舒马-哥拉斯,则是死亡的造物。
也是,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时间只不过是随手就能抹去的玩物而已。她多半早已透过时间的洪流看到了我的存在,甚至是我的未来......
死亡却像是能看见他心中所知所想似的,摇了摇头。
“你猜错了,我的使者。”
她略显忧郁地转过头来:“我可看不到你的未来,无数的宇宙里,只有这一个里有你的存在。更何况,你随时都能离开,不是么?真是令人羡慕的自由啊。”
“但是,我不觉得你会毫无理由地设下一个无法被完成的条件。”
“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想让人完成它。”
她伸出右手,按在法师的额头之上,黑色的幻影一闪而过,她轻柔地扯下布条。法师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灯光再度暗澹了一瞬间,死亡消失在他的房间之中,仅留下一句似有若无的话。
“记住......你是我的使者,受到欺负可别忘记来找我。”
何慎言面色古怪地闭上眼睛——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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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
斯特兰奇西装革履地站在会议厅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他面前坐着许多人。
托尼和罗德坐在一块,两个退休以后不修边幅的老男人此时正嘻嘻哈哈地坐在一起开着玩笑。
娜塔莎·罗曼诺夫穿着背带裤,头上甚至还带着没来得及脱的草帽。鹰眼坐在她身边,袖子上还沾着泥巴,两人来之前正在给田地施肥。娜塔莎退休之后就住在鹰眼家隔壁,两家人感情非常好。
在他们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满脸平静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卫衣,一只手带着手套——不是巴基还能是谁?
众人谈兴很浓,各自聊着天。没人发现斯特兰奇的表情有些不对。他抿着嘴,拉起左手袖子看了眼手表,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一个绿皮肤的大块头略显谨慎地探头进来看了眼,发现里面的人他都认识以后,才松了口气。
“嘿,大家好啊。”已经和浩克合为一体的班纳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好久不见。”
“天呐,博士!”
托尼震惊地摘下自己的眼镜:“你这是......?”
班纳貌似缓慢,实则迅速地来到他与罗德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那把明显是为他身材特制的椅子完美地容纳了他。
曾经永远愤怒的绿巨人摘下自己的眼镜,对大家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何说的那套让我接受自己的理论,被我实现了。不得不说,我现在感觉棒极了。”
他的笑容带上了些许感叹:“浩克其实是我的一个人格化身......他就是我的一部分,一直以来我都在抗拒他,而这其实毫无必要。”
会议厅内很快便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在聊天,谈话,抒发各自对退休生活的见解,就连一向没什么话说的巴基都和班纳聊了两句。唯有一个人除外。
斯特兰奇。
他依旧站在那会议桌的前方,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波涛汹涌。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谈话声里响起,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诸位,我有话要说。”
“你怎么这副表情,斯特兰奇?”罗德率先问道,表情疑惑。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托尼看着他的脸,半开玩笑地抬起手:“又有入侵事件了?别啊!这才刚过去两天呢!对了,何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斯特兰奇低下头,不与任何人产生眼神交流。他张开嘴,胸口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何死了。”
托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会议室内骤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迷惘。
仿佛斯特兰奇在用陌生的语言讲一个他们根本听不懂的笑话。
麻木感从脚底升起,斯特兰奇伸出手,扶住会议厅的长桌。那股眩晕感再次升上他的大脑。然而,越到这种时候,他却反而愈发清醒,就连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话也一股脑地被他吐了出来。
“他死了,西索恩亲自告诉我的。我和王尝试了各种办法试图联系他,但却完全没有回应。就算用至圣所的搜寻法术也没法找到他在哪......所以,我——”
他张着嘴,眨了眨眼,眼眸自下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得不这么说,他大概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