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人谁在漫威学魔法啊
坐在‘雷云’战争机甲内部,卡迪安团的二连长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与英武之刃不同,雷云是单人操纵,因此反而能更好的的体会到战争机甲初生的意识那在杀戮中一点点成长的感觉。
他与雷云的精神链接十分稳定,机甲的每一次抬手与移动都能精准地反馈给他,对二连长来说,机甲此时就是他本人。
每一个动作都无比顺畅,比如现在。
雷云双足站立于大地之上,肩部的发射仓口打开,十二发被灌注了魔力的便携式魔炮在内里闪烁着不详的阴沉红光。躁动的魔力透过精神链接传至二连长的脑海之中,他咬着牙,依照着训练时所说的那样克制住自己想要毁灭一切的想法。
法阵中枢说的没错,驾驶雷云意味着要时刻令自己保持冷静,否则,对毁灭与破坏的渴望会吞噬他们自己——原因无他,与‘英武之刃’不同,‘雷云’是彻头彻尾的远程型战争机甲。单纯只为了毁灭敌人而设计。
所以,何慎言为它准备的能量属性是所有魔力之中最为暴躁的那种,魔力本身就会影响使用者。如果他们不够坚定,很容易就会被机甲吞噬,成为无智无魂,只渴求毁灭一切的疯子。
二连长想要深呼吸,但是,在精神链接状态下,他没法做到这样的事。
好在机甲本身自带的镇定剂已经注射进了他的身体,感受着那逐渐平息下来的冲动,十二发便携式魔炮开始随着他的意志逐一发射。喷涌而出的毁灭魔力与魔炮的后坐力在二连长的肩部上回荡,他知道,自己的肩膀其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是机甲本身给予他的反馈。
但这反作用力仍然让他忍不住感到心潮澎湃。
红光大作,几乎照亮半个天空——不止他一个人发射了魔炮,降落于战场后方的‘雷云’机甲有三十台,第二连并非全员都能成为驾驶员。由于雷云的特殊性,其驾驶员必须通过一系列意志力测试。正因如此,雷云的数量其实算得上是稀少。
但火力的多寡从来都和机甲数量没有任何关系。
那些魔炮拖拽着红色的阴影,划过叛徒们的头顶。精准地在人群当中炸开,血肉飞溅,装甲汽化。地面变成暗红色的黏腻物质,混合了金属、泥土与血肉。透过雷云的扫描仪,二连长能够清楚地看见这一幕。
他十分庆幸自己不用闻到那气味。
战场的另一边,上尉还在进行着他们的杀戮——从阴影中跳出又消失,随后挥舞灵能刀刃杀死一个又一个难缠的叛徒。那些体型庞大的混沌叛徒在往日里一個人就能打穿他们的防线,此时就却都带着不甘死在了他们的剑下。
“右边。”一名士兵在精神链接里提醒道。
机甲立刻灵巧地躲避了攻击,背后的排气口喷出能将人活活烤成焦炭的高温蒸汽,为机甲内部进行散热。高温蒸汽弥漫在英武之刃周身上下,将它身上披挂着的残破血肉全都焚化了,机甲本身也没放过这些叛徒的血肉。
它们在一阵模糊后被机甲本身转化成了魔力,为内部已经持续运转了超过一小时的核心继续稳定供能。上尉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但他觉得自己此时的状态好得不得了——其他三人大概也是如此吧,毕竟精神链接里没人能说谎。
他们的情绪都十分高昂,机甲本身也是如此。
“反击!”上尉在精神链接内咆哮着,其余三人与他抱着一样的念头,于是,机甲完美地执行了他们的意愿。
那个初生的小小意识尽管还很懵懂,却已经明白了名为仇恨的词汇到底是什么意思。
英武之刃跃入阴影,十五米高的巨大机甲在顷刻之间消失在混沌叛徒们中间,带起巨大的恐慌。
随机,又在下一秒出现在他们头顶,刮起死亡的旋风。两把灵能刀刃不停地旋转,手臂后方的散热孔同样打开,高温蒸汽喷涌而出,对敌人们造成了二次伤害,还为手臂本身提供了更为强大的推力。
斩骨切肉,残肢断臂四处纷飞,焦糊的血肉臭味和那些活化的动力甲一同被切断。英武之刃的眼部机甲闪烁着红光,上尉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却只在一瞬间。
仅仅只有那么一瞬间,因为下一秒,普利亚德中士的事迹与那位阁下的演讲再度涌上他的心头。
这次,他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机甲本身已经和他们融为了一体。精神链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同步等级,在这一刻,他们就是这台卓越的杀戮机器本身。
“为了帝皇!”他们咆哮着,机甲再度跃入阴影。
-------------------------------------
“你造出来的东西恐怕会打破帝国内的一些东西,数万年来,阿斯塔特们头一次可以被替代了。”
主控室内,望着那画面,安格朗评价道。
“别想太多,战争机甲不可能推广到帝国上下各处的——那意味着我得跑遍整个银河系四处加装配套的设施,以及培训一批懂得如何维修机甲的人员......时间上下不允许。”何慎言摇着头。
他搭起手指:“而且,只有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些机甲内部的智能才不至于被奸奇污染。相信我,你不会想见到这些战争机甲被奸奇腐化的模样的。”
安格朗皱起眉:“它们会被腐化?”
何慎言仍然显得很平静:“有几率,所以我不会选择推广。英武之刃为何选择四人一组也是这个原因,这些卡迪安士兵在复仇号上这么久,我早就为他们每个人都铭刻了精神防护法术,还有他们日夜不停的祈祷,他们的精神稳定性是帝国的其他士兵无法比拟的。”
“四人一组同样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意识连接之时,他们能够互相监督。”
“那么,这种名为雷云的远程机甲呢?”
安格朗指着光幕上那些位于战场后方,却让天空都变成暗红色的恐怖机甲。眼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它们的驾驶者只有一个人吧?”
“是的,所以我为雷云设计了特殊的保险措施。”法师竖起右手的一根手指。“它们数量稀少,这是其一。其二......我给它们埋了个炸弹。”
“炸弹?”
“解释起来很复杂,安格朗。你只需要理解我在每架雷云的内部都安置了一个我的力量碎片就好,一旦检测到混沌污染,灵能火焰就会爆发。雷云会立刻启动自毁方案,核心内铭刻的只能使用一次的传送法术会带着它们直接进入敌人腹地。”
他张开右手,然后握拳:“爆炸。”
“那些凡人们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当然知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这些东西的?”
“只是闲暇时候的一点小小爱好,这些东西还是太简陋了。”何慎言摇着头。“我本想设计出一些真正能够让他们脱胎换骨的东西......奈何亚空间里那四个混蛋带来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只能一步一步来了。”
就在此时,法阵中枢提示道:“利克托盾卫连长发来通讯请求。”
“接通。”
另一道光幕升起,带着头盔的利克托在里对法师行了个天鹰礼,全然无视了一旁的安格朗:“大人,我们是否还需要加入战场?”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利克托微微欠身,沉稳地回答:“因为凡人们已经取得了胜利——至少已经赢了一半。”
“别犹豫,利克托,加入战场。他们取得了他们的胜利,但属于你们的战斗还尚未开始。”
何慎言打了个响指,位于第二舰桥的单独传送阵开始预热,随时都可开始传送。与此同时,复仇号开始一点点修正它在轨道上的位置,以确保能够完整地回收地面上的战争机甲们。
“明白了,大人。我们将于三分钟后进入战场。”
光幕关闭,通讯结束。安格朗敏锐地察觉到了何慎言没说出来的那些话。他问:“所以,他们不能战斗太久,对吗?”
“是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凡人们的精神强度并不允许他们操纵战争机甲战斗太久,就算我做了这么多准备后后备措施,他们目前也只能战斗两小时以下。超过这个时间,恐怕他们的精神会遭到一些严重的损伤。”
“已经足够了。”安格朗略有些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两个小时的全力战斗,以他们表现出的战斗力来看,这完全值得。”
何慎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而,我给机甲本身设置的续航时间是二十四小时......甚至还有通过杀戮与太阳能延长时间的功能,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
“大人!我们遭到了攻击!”
“我知道。”卡恩淡淡地回答。他坐在一把由颅骨堆砌而成的高椅之上,俯瞰着台阶下方的一切。一把巨大的链锯斧被他放在手边。
他站起身,那身被赐福的动力甲在黑暗中发出轰隆作响的运转声。一个简单的动作发出如此声音,很难不让人怀疑动力甲其实早已损坏。一万年以来,卡恩的敌人都曾有过这个问题,他们最后都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卡恩伸手握住那把链锯斧,它是单刃的,前身是安格朗曾使用过的双斧之一,‘血子’。卡恩在它损坏后将它捡了回来,并交由一些匠人让他们将其重铸了。斧刃由一种早已灭绝的凶兽,云母龙的牙齿所构成。
锋利到了极点,甚至无需燃烧燃料获得动力都可轻易地连带着阿斯塔特们的陶钢护甲一同将其切碎。斧柄上包裹着从懦夫身上剥下的皮肤,动力引擎则以卡恩的斧下亡魂作为燃料。这把斧头和它的主人一样,在过去的一万年里长久的作为帝国的敌人而存在。
“战场情况如何?”卡恩平静地问,他平静地甚至不像是个恐虐信徒。
这诡异的一幕没让那个给他报信的狂战士有所反应,他的脑子早就不支持他进行这样的思考了。他只是充满狂怒地吼叫了起来:“毫无荣誉可言!那些该死的机甲包围了我们!没有鲜血!”
卡恩朝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先出去,加入战场。我随后便来。”
他的话让那狂战士发出一声兴奋地怒吼,立马高举手中的链锯斧跑了出去。卡恩站在原地,扛起血子,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卡恩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加入战场,相反,他站在原地,握紧手中的链锯斧。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十五分钟后,卡恩如愿以偿地等到了他想见的人。
一队阿斯塔特从天而降,突破他战舰的甲板,落在这黑暗而广阔的房间之内。一束光打了下来,照在卡恩身上,也照亮了他身后由颅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有趣......一名禁军。”卡恩说,没带头盔时,他口齿清晰的高哥特语甚至听上去颇有些韵律,与传闻中的他截然不同。
“看来我的感觉是正确的。”
卡恩伸出左手,放在自己的胸甲之上,肌肉鼓动,他开始缓缓用力。五指并拢之间,竟然硬生生地将那血神赐福的胸甲活生生撕了下来。代价也很高昂,他的半个胸腔都随着这胸甲的离开被一同打开了,鲜血不停地滴落。
利克托无声地做了个手势,训练有素的铁蛇战团阿斯塔特们迅速包围了卡恩。爆弹枪随时准备击发,还有更多落在外面战场上的阿斯塔特正在朝着这里赶来。而原本应该占据高点的吉瓦多伦却没有动作。
他站在原地,凝视着卡恩。
“他在看着我吗?”卡恩问,声音里带上了掩饰不住的虚弱。
他随手将那代表了血神赐福的盔甲扔在地上,像是在丢弃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禁军,让你带来的这些战士退下。他们不是我的对手。让你来,或者让你旁边那个人来和我打一场......我要求一场配得上我的死亡。”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如果你们在这里杀了我,卡恩就将不复存在。如果你们没有......那么,那些我准备好的颅骨之主和黄铜蝎就会将伱们碾成肉末。然后,我会带着你们的尸体一路打上那艘战舰,最后带着它回到泰拉,杀死所有人。”
吉瓦多伦拦住了想上前去的禁军。他摘下自己的头盔,从黑暗中一点点走出,直至确定卡恩能够完全看清他的脸后......吉瓦多伦平静地开口了。
“好久不见,卡恩。”
啊,是啊,好久不见。
沉重的血液——不,不对,现在奔涌在他血管中的东西应该叫做愤怒。它们一点点顺流而上,开始压迫卡恩本就变得愈发纤细的神经,也让他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作响,脑子里仿佛被人装了台电钻似的,钻心蚀骨地疼痛令卡恩忍不住皱起眉。
但也仅此而已了。
“吉瓦多伦......”古老的战犬,后来的吞世者,如今的叛徒阴沉而肃穆地开口。“好久不见,你居然还活着。”
“你都没死。”吉瓦多伦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不过,快了。”
“叙旧环节就到此结束吧......不过,我有个问题。吉瓦多伦,你为什么还活着?”卡恩困惑地问。
“因为我的服役还未结束。”
“服役?!”卡恩哈哈大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在这王座大厅内回荡,撞出阵阵回音。“向谁服役?你——吉瓦多伦!你难道忘记了吗?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是背叛者!”
愤怒终于压垮了卡恩的神经,让他的眼球神经质一般地在眼眶内疯狂跳动。粗大的青筋在脖颈与额头上跳动,屠夫之钉在脑后的皮肤下方蠕动。
他咆哮着:“你觉得自己换了身动力甲就能够掩盖这件事吗?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我们曾经的名字,转而加入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破烂战团?!”
“他们拥有许多英雄,其中一位在数天前刚刚死去。”
吉瓦多伦平静地回答他狂躁的兄弟——曾经的兄弟:“我们曾经也拥有这样的英雄,但我们不配拥有他们。我们的父亲也是,是他亲手杀了他们。”
鲜血顺流而下,汇聚在卡恩的脚下,很快就形成了一滩血泊。背叛者本人像是对此毫无察觉似的,依旧保持着他的愤怒:“你在提起一些你本不应该提起的事......”
吉瓦多伦突然嘲讽地笑了。
“是吗?需要我再提醒你另外一件事吗,卡恩?当他升魔之时......在甲板的下层,他要你做了什么?卡恩?回答我,他让你替他做了什么?”
卡恩的脸抽搐着,他再也忍不住了,从王座上一跃而下,一步跨过那些台阶。血子轰然炸响,带着卡恩的愤怒朝着吉瓦多伦砍去。
一把老旧的链锯剑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血子,那无往不利的狰狞利齿仿佛不再锋利了。剑与斧刃碰撞之间,卡恩瞥见了吉瓦多伦的眼睛。
那里面有一种他无法接受的感情。
怜悯。
不过只是一瞬之间,链锯剑便与血子互相碰撞了十几次,速度之快甚至令四周的铁蛇战团修士们难以捕捉,即使有着目镜的帮助也是如此。
“至少我对他仍然忠诚!”卡恩怒吼着,本就因为屠夫之钉发作而疼痛到扭曲的脸此时变得愈发狰狞,与之相对的,吉瓦多伦却满脸平静。
平静地甚至不像是在进行一场死斗,而是郊游。
“他成了一个怪物,卡恩。”吞世之勇的士官淡然地告诉他,将卡恩挂在自己心上那层虚伪的幕布撕开了,血淋淋的现实令卡恩愈发痛苦了起来。
“而你,卡恩——你也不过只是个懦夫而已,屈从在那邪神的脚下!”
链锯剑自下而上挥舞,在血子那由云母龙利齿构成的链锯间碰撞,火星四溅,照亮他们彼此的脸。
吉瓦多伦终于不再平静。
“死在伊斯特凡三号上的人应该是你!还记得厄尔伦连长吗?你记得他们吗?!我记得!我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脸!”
-------------------------------------
“卡恩。”
凝视着那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安格朗罕见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他的世界里,卡恩被称为束链者,这名字得自他在盔甲和腕部缠绕的锁链。
这是源自努科里亚的古老传统,源自那些角斗士。卡恩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自己,勿忘努科里亚的惨剧,没有人生来就应该是另外一些人的奴隶。
他让安格朗以他为荣。
而如今这个在光幕上的身影......那张熟悉又不同的脸,那堕落的模样和那把令他感到熟悉的斧头。这所有的一切都令安格朗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保持平静。
“忍不住的话就去吧,安格朗。”
何慎言坐在一旁冷静到近乎不近人情地说:“反正你们早就把宇宙之间数十亿万人的生死存亡搞的像是家庭茶话会了。”
“......我很感谢你试图用冷笑话让我冷静下来的行为,但这真的不好笑。”
“我本来就没指望让你冷静下来,也没指望你理解我的幽默感。”法师耸了耸肩。“你觉得他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凝视着吉瓦多伦与卡恩互相作战的模样,安格朗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在这个宇宙都做了什么,但我猜得出来他堕落成了什么模样——卡恩非常忠诚。”安格朗轻轻地说:“因此,如果我堕落,他也会跟随着我一起。”
“很有自知之明嘛。”何慎言笑了笑,然后换上一张认真的脸。“你可以去和他告别,安格朗,至少,让他死时再见你一面。”
“有何意义?”安格朗反问道。“我不是他的父亲,或许我们基因相同......但我不是这个安格朗,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至少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他是个叛徒,恐怕早就杀死过无数人。让他心里好过一点?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呢?”安格朗别过头去,示意法师将现场的光幕关掉。
他闭上眼。
声音近乎呢喃。
“我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何。只有死亡,唯有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