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出征
“可惜……此等战阵只有合体之威，追敌实在有些笨拙的……只适合用于大型修仙战争之中。”
方夕暗道，又听着大长老有条不紊地安排诸事。
等到将杂事都一一厘清之后，石仙姿石道友才开口：“妾身着实还是难以置信，我人族‘三十六天罡北斗大阵’乃是准九阶仙阵，又有五子之二与大乘散仙坐镇，如何直接就败了？甚至……败得如此之惨？”
诸多返虚修士闻言，不由看向大长老。
大长老咳嗽一声，苦笑道：“此中内情，本人也所知不多……但应当与那头新晋的真灵凤凰有关……我等都知晓，大乘并无初、中、后期之分，一入大乘，只看各自神通法力如何……而准九阶仙阵，终究不是九阶，还在八阶当中……”
“莫非那头新晋对的真灵凤凰神通惊人，竟然堪比顶尖的八劫大乘？”
大乘修士之中，最为积累深厚的，便是渡过八次劫数的八劫大乘。
因为第九次劫数便是成仙劫！
要么渡过去飞升真仙界，要么便直接灰飞烟灭……
人、妖、魔三族之中，最为绝顶的天才，便是一入大乘期，就能堪比老牌大乘修士！
“那一战过后，关于混元大圣与本族车前辈的下落，却是无人知晓……”
大长老最后总结。
方夕却是知道，此人猜测有误。
那混元大圣，绝非什么一入大乘便能与老牌大乘修士斗法的狠人，换成方仙道主来还差不多。
其主要还是依靠凤凰精舍涅槃之术，将自身大乘仙雷劫往后顺延了一段时间而已。
论起资质而言，比起各族大乘修士还缺了一些，没有真正的大乘之资。
其这次能大败人族，大概率是在对战车前辈之时，解开了避劫秘术，拼着身死道消，与车前辈与那准仙阵同归于尽了。
但这些，涉及七阶青鸾秘传，却是不好明说。
等到明月殿聚会散去之后，方夕找到了石仙姿石仙子：“石道友……此次布阵，老夫以道友马首是瞻。”
石仙子盈盈一笑：“王道友何必过谦？只看上次突围之时道友施展的阵符，便知晓道友阵法造诣，远在妾身之上……”
暗地里，却是传音道：“无论如何，这次大败之后，人族疆土必乱，邀月仙城野心勃勃，要找天妖会麻烦，能置身事外，便是好事……”
方夕深以为然。
他回到湖心岛洞府，就见之前的王家人还在。
“传我一封手信给王灵应……”
方夕摆摆手，丢出一枚玉简。
里面说了最近人族剧变的情况，当然，消息来源就尽数推给邀月仙城的上层。
想必王灵应能做出正确选择。
从这位王家人上次海外仙府开启的表现来看，绝对精通明哲保身之道的，倒是不必操心太多。
……
天梵城。
街头巷尾之中，大量修士议论的，同样是妖族之事。
“从地理而言，天梵域距离三界山甚远，只要守住超级传送阵，当无大碍……”
“当然，对普通开荒修士是如此，对天梵军而言，后续只怕还是要去上战场的。”
方夕盘算着，可以将手上的物资与战利品全部出手，兑换成仙玉，供给本体地仙灵境成长。
毕竟大战将至，每一分实力都非常重要。
“虽然本尊可以躲回人间界，情况再差也不至于被波及，但我还是要快意恩仇，至少也是在抗击妖族之中寻找机缘的……”
外道化身虽然修炼‘他化自在天子统御万灵真魔功’，看似进度一日千里，实际上也有问题存在。
比如……作为身外化身，必须本尊突破境界，下一境界对他而言才是没有瓶颈。
否则的话，修为突飞猛进，很容易走火入魔。
举个例子来说，若给一位修炼他化自在真魔功的化神魔修一具无法反抗的同源返虚魔修傀儡，其固然修为能突飞猛进，但若无法压制住内心贪婪的话，连连破境，下场只怕不会很好。
此时望着城中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方夕化作一道漆黑魔光，出了天梵城，回到蓬莱仙阁。
蓬莱仙阁地处蛮荒，往来方便，遇到什么情况也容易应对。
当方夕到来之际，发现此地果然阵法全开，显然收到了什么消息。
不过他毕竟是自己人，水灵心直接开启阵法，让方夕进入其中。
“唉……如今这种情况，当真令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云曦仙子显化躯体，对着方夕就是苦笑。
“当看诸位大乘散仙与人族五子的作为了……”
方夕其实挺想知道真实战况的，比如当日绝天城中，金刚子与长青子死了没有……
不过此时，还是镇之以静。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只要等待数年数十年，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
……
数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一日。
蓬莱仙阁的洞府中，方夕手持一枚玉简，当中是向天梵城购买的各种关于人妖大战之情报。
“当日天绝城大战，逃出的修士不少，还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金刚子仍旧健在，如今正抽调天梵军组织抵抗……坏消息是，长青子同样没死……”
至于那位大乘散仙的‘车前辈’？其状况乃是人族最高机密，如今还是不知。
或许再等上数十年，便能有个结果。
“除此之外，那头真灵凤凰确认死于仙雷劫之下，其法宝、精血与翎羽大部分被妖族回收……”
看到这里，方夕眼眸一亮。
凤凰真灵的本命翎羽可是好东西，若能祭炼入‘五火七禽扇’中，必能令此扇威能更上一层楼的。
此扇如今只相当于仙府奇珍碎片的数成威力，若能祭炼入一根凤凰真翎，恐怕就可以超越大多数奇珍碎片，相当于较大的仙府奇珍碎片威能！
仅次于残缺的仙府奇珍，也就是方夕手上的五代青禾剑！
“说起来……在长青子的记忆中，还有几种十分厉害的法宝炼制之法……若能祭炼出来，威能当也不小，足可以作为合体修士的杀手锏……”
“可惜……所需材料太过贵重……”
方夕感慨一声。
忽然，他眉头一皱，挥手开启阵法。
一道水汽凝结的传音符便落入手中。
略微听了几句之后，他脸上便浮现出一丝饶有兴趣之色，化作漆黑遁光飞了出去。
蓬莱仙阁。
大阵之外。
“哼！云曦师妹……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竟然将师伯拒之门外……天下岂有此等待客之道？”
一座宝莲香车之中，正坐着一位衣着华丽，头上满是各种朱钗翡翠的贵妇人。
她修为在返虚中期左右，只是此时脸色略有些苍白，身后还跟着两队侍女与弟子，权且充作仪仗。
此时见到阵法之中的水灵心，神色便有些不好看。
她念头一动中，天地元气翻滚，如携九天之力落下。
那一层水雾大阵瞬间土崩瓦解，现出之后的建筑，还有水灵心略显苍白的脸颊。
她的一干门人弟子更是难以抵抗返虚之威，一个个差点昏厥过去。
“原来是宝莲师姐！”
九幽阴气一闪，一道凝实的躯体浮现，自然是云曦仙子。
她见到徒儿脸色，脸上也闪过一丝愠怒。
“云曦师妹，你总算现身了……听闻你转修鬼道，勉强突破返虚之境，倒真是运气！”
宝莲夫人咯咯一笑，神色继而转为冰寒：“门中危难之际，伱袖手旁观，如今一个徒弟居然敢将本座拒之门外，门中规矩都放哪里去了？”
云曦仙子眉头一蹙。
倒不是觉得宝莲夫人态度不佳，她是飞升修士，历经人间百态，面对的情况多了去了。
此时却敏锐察觉到，这位宝莲师姐来者不善，当即淡淡回答：“此地乃我徒儿洞府与宗门所在，我徒儿不入天魅宗门墙，这一声师伯，还是当不起的……”
她也是聪慧，一开始就绝了宝莲夫人可能的借口。
“师妹当真厉害，刚刚晋升返虚，便有教外别传的弟子……”
宝莲夫人语气一滞，旋即冷然道。
“师姐误会了，此女乃是师妹未曾入门之前收的弟子。”
云曦道：“师姐若是无事，师妹便恕不接待了。”
“纵然此地是你徒儿山门，但那条九幽绝煞阴脉，乃是你身为天魅宗弟子之时发现，作为宗门弟子，生是宗门之人，死是宗门之鬼，此阴脉自然也有宗门一半！”
宝莲夫人终于图穷匕见！
“师姐你如此，不怕宗门怪罪你巧取豪夺么？”
云曦仙子终于把握到宝莲夫人的目的，不由面色一变。
“宗门……”
宝莲仙子冷笑一声。
就在这时，她神情一变，望着下方洞府方向。
哗啦啦！
一阵魔光闪烁，带着返虚中期的强大法力波动，骤然压迫而至。
魔光一闪，显现出其中一位黑衣冷峻青年：“云曦道友……看来你有恶客上门啊！”
“返虚中期修士？”
宝莲夫人蓦然一惊，暗叫不好。
她原本是想夺取此座灵地作为基业，在地仙界之中，颇有一些阵法，能转化阴气为灵机。
并且云曦仙子才返虚初期，还是最为根基薄弱的鬼修！
以她返虚中期实力，足以拿捏！
但却没想到，云曦仙子竟然还藏着一位返虚中期的姘头！
“云曦道友……”
方夕见到场中这一幕，却是冷笑道：“本人刚刚得到消息，天魅宗闭门自守，最近山门被破……一批修士逃亡，这位宝莲夫人只怕是没有落脚之地，想抢夺师妹的基业了。”
“满口胡言！”
宝莲夫人神色一变：“此乃我宗内之事，阁下一位外人，有何资格插手？”
“宗内？如今天魅宗还存不存在，都当真两说的……”
方夕摇了摇头，蓦然间，一道漆黑魔光浮现，化为一轮新月般的刀弧，一闪即逝！
“好胆！”
宝莲夫人眉头紧蹙，手中浮现出一只金色灯盏。
一点灯芯熊熊燃烧，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继而，金灯一阵幻化，蓦然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转眼之间，便是万盏金灯闪烁，化为一座金灯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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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有暗香浮动，五光十色。
那一道新月弧光斩杀在金灯大阵之上，蓦然一阵颤抖，轰然崩解……
宝莲夫人带来的一位位弟子头顶，同样浮现出金灯法器或者法宝，混入大阵之中，既增幅法力，也享受大阵庇护。
“这……”
云曦仙子见到这一幕，都不由有些吃惊：“这一道阵法，明显乃是自天魅宗功法中演化而来，为何我返虚之后，都没获得传授？”
“这自然是因为，道友已经被当成外人了。”
方夕哈哈一笑。
毕竟转为鬼修，修炼鬼道功法，本来就不被视为自己人了。
天魅宗如此，倒也无可厚非。
“原来此宗法门，到了返虚级数，便会炼化一盏盏金灯……”
方夕能感受到，此座金灯大阵之中，每一盏金灯都带着各自奇香，内里满是红尘之气炼制的灯油。
诸多金灯合而为一，便有众生之香的奥妙在其中。
‘也不知最后一重功法，是否真的有魅惑天地……削弱雷劫的奇效？’
宝莲夫人凤眼含煞，手中托着一盏金灯，蓦然捻起灯芯一点金火屈指一弹。
熊熊！
一道金色烈焰在虚空中凶猛蔓延，化为一轮金色烈阳，向着方夕砸落。
在此金色烈阳当中，还包含着无数古篆文，恐怖的灵压四溢。
方夕见到这一幕，却是冷笑一声，一张口，六道魔焱喷出。
咻咻！
六道魔焱诸色轮转，最终化为漆黑光彩，宛若一根箭矢，蓦然射出。
噗！
漆黑箭矢贯穿金色烈阳，继而凶猛扩散。
那六道魔焱，竟然开始吞噬金色的灯火。
转眼之间，那一轮金色烈阳便化为漆黑大日，向着金灯大阵砸去。
波！
无穷火焰闪烁，四周温度骤然攀升，连附近地面都被烧下去一个无底洞。
金灯大阵之中，一道道金光不断消散，令宝莲夫人脸色蓦然一白。
她其实乃是天魅宗山门被破之时逃难而出，不仅本命法宝受损，更是元气大伤一番。
这才不得不打起借师妹灵地疗伤的主意。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师妹的一个姘头，就有如此神威！
“此阵不差！”
方夕如今已经见识过金灯大阵的运转，却是蓦然一声长啸。
呜哇！
凄厉的剑鸣声中，神婴剑浮现在手。
他双手持剑，猛地一斩！
嗤嗤！
无穷赤红色的神婴剑光猛地爆发，上穷碧落下黄泉，丝丝红线纵横，将红尘之气尽数绞杀。
咻！
水灵心就见到一道赤红光华，宛若楔子一般，插入金灯大阵之中。
那一盏盏金色光灯蓦然停止运转，一片片金色莲花飘落，每一瓣莲花之上，赫然都有一张扭曲的脸孔，似乎在哭泣……
呜哇！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剑鸣，金灯大阵轰然破碎。
那一位位弟子头顶金灯暗淡，蓦然脸色一白，各自喷出一口精血。
宝莲夫人应变奇速，素手一指，天地元气震荡，守护四周。
继而，一根白玉凤箫便从长袖之中飞出，其上纯白光芒一闪，化为五彩之色。
一只白凤从玉箫之中飞出，声音如同九天环佩，荡涤人心。
嗖！
虚空一闪，神婴剑浮现而出，重重斩杀在白凤之上。
此两件返虚之宝纠缠，绽放无穷霞光。
继而……
伴随着一声凤凰哀鸣，白凤被血色剑气贯穿，轰然消散。
玉箫之上浮现出一道裂痕，落入宝莲夫人手中，令她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肉疼之色。
“住手！”
她连忙喝道：“妾身认栽，这便离去，不再觊觎师妹洞府……”
“道友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世间岂有如此轻易之事？”
方夕呵呵一笑，持剑在手。
在他示意之下，云曦仙子也驾驭鬼雾，开始封锁周围。
“你们想做什么？”
宝莲夫人云鬓散乱，心中更加后悔。
她连方夕都打不过，更遑论二人联手了。
方夕冷着脸，却没有下杀手。
他毕竟不是杀人狂，并且宝莲夫人终究还是云曦仙子的师姐，天魅宗虽然山门被破，但合体老祖未必就陨落……
“师姐既然愿意来师妹洞府盘桓，师妹自然扫榻以待……”
两人互相传音一番之后，云曦仙子便笑眯眯道：“只是师妹提供灵脉道场，师姐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比如替师妹共同守护此地……”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宝莲夫人神色立即转为柔和：“咱们毕竟是同门姐妹……”
“正是如此，还请师姐签了这‘幽冥血契’！”
云曦仙子笑吟吟地，取出一张黑绿色的契约文书。
方夕看过她的功法，自然知晓这‘幽冥血契’唯有返虚以上的鬼修才能炼制，对于返虚修士具备很大约束力。
一旦违约，承受的代价十分惨重。
“云曦……你可真是好师妹！”
宝莲夫人语气加重，神念扫过契约内容，倒是松了口气。
幽冥血契之上，除了约定她必须与云曦共同进退，守护此处灵脉道场之外，其它约束倒也不大。
毕竟是返虚修士，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否则最后鱼死网破，就更没有多少收益。
“罢了……算是妾身今日走了眼，败在你们手中也无话可说。”
宝莲夫人喷出一道霞光，内里有着她的一滴精血，落在幽冥血契的文书之上。
那墨绿色的纸张角落光芒一闪，忽然浮现出一道人脸，继而又诡异地消失不见。
“好了，师姐既然来了，大家便是一家人。”
云曦仙子笑吟吟道：“灵心，还不来拜见师伯？”
“见过师伯！”
水灵心此时则是十分乖巧，丝毫没有之前先拒师伯于门外，又暗中通知方夕的古灵精怪：“如今门中灵地有限，不若请师伯施展移山填海之术，先搬迁来一座山峰作为府邸，如何？”
‘合着这洞府还得我亲手打造……’
宝莲夫人心中郁闷，脸上却挤出笑容：“如此甚好……”
她看向云曦仙子师徒，又看了看方夕，心中发狠：‘这对师徒能如此逞凶，也不过靠着这位道友……等到日后……哼！’
……
邀月仙城。
方夕与石仙子巡视完一处阵法节点，便泛舟云天之上，泡了一壶清茶。
石仙子笑吟吟地捧出几碟糕点，都是王家老祖平素喜欢吃的。
两人一起泛舟品茶，氛围便有些古怪。
方夕抿了一口灵茶，心中更是腹诽。
这段时日，他与石仙子一起巡查、修整阵法，哪怕已经收敛许多，依旧展露出不俗的天赋才情。
特别是一同工作的石仙子，更能有所感应。
此时甚至有渐渐倾慕的趋势。
‘莫非这石仙子喜欢比她老的？’
不过方夕也是知晓，对于修仙者而言，外貌不过皮囊，更是随意可换。
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以及后天的涵养，乃至自身修为实力、修仙百艺的造诣等等，才是互相吸引的要素。
从这各方面来说，如今的王家老祖，竞争力当真不差。
如此招蜂引蝶，倒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倒是方夕自己，爱好一直不变，就喜欢年轻漂亮的。
就在这时，双方忽然抬头，感受到天地元气的剧烈波动。
“去城门！”
方夕驾驭灵舟，来到城门位置，就见到邀月仙城之外，数万修士密密麻麻，组成不同的方阵。
一队队穿着漆黑甲胄的太阴道兵面无表情，肤色苍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无穷法力汇聚，在半空中形成一位三头六臂的巨大神魔虚影。
在神魔颅脑之中似乎还有一位返虚坐镇。
天地元气滚滚而下，声势极其惊人。
蓦然间，这三头六臂的魔神一动，便飞向远方。
“这是……战阵已成，准备讨伐天妖会了么？”
石仙子喃喃道。
“只怕是声东击西！”
方夕笑着摇摇头。
以战阵追敌，不怕一追就阵脚散乱，反而被敌人杀个回马枪？
他猜测应当是东秋子的准七阶傀儡炼成，此时大军出征，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石仙子看着王家老祖，越发觉得这位老祖深不可测，眼神变得更加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