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搜魂
“这一次做下此等事，我要十年……不，一甲子都不去三界山了。”
人间界。
地仙灵境之中。
风景如画，方夕躺在草坪上，让大青抓来一条灵鱼，在一边慢火炙烤，嗅着烤鱼的香味，心中暗自思索。
他这一次出手，可是动用了五代青禾剑的。
此等残缺的仙府奇珍之威的确不可思议，竟然能略微借助法则之力。
那怨离可是返虚后期的大魔头，在操纵天地元气方面，竟然败给了自己这个返虚初期。
这当然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五代青禾剑所带来的增幅。
甚至还远远不止这一处！
“只可惜……此剑不能轻动，出必灭敌，空回不祥啊……”
他有些郁闷地想着。
五代青禾剑虽然好，但若传出消息，自己八成就跟方仙道主一个待遇了。
虽然……
如今他就在被长青子惦记，其实也差不多。
但好歹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若是彻底过了明路，反而不美。
“主人……请用！”
人身蛟形，身上满是鳞片的大青讨好地将烤鱼送上。
方夕咬了一口，不由赞叹：“不错，这手艺越发长进了……”
“主人喜欢就好。”
大青满脸憨笑。
虽然看着有些恐怖，但其实方夕知晓，它就是一条死咸鱼……
作为一条万岛湖特产的本地鲤鱼，如今能修行到四阶上品，已经是各种机缘巧合堆砌的结果。
至于突破五阶化神？
方夕望着大青，陷入沉吟。
他虽然不准备再资助其什么，但激发蛟龙血脉之后，大青的寿元本来就非常漫长。
又是在地仙灵境之中，日夜受万木母气滋润，同样有延寿之功。
两相配合起来，导致大青寿元比一般四阶蛟龙都要漫长，若是持之以恒，将来也未可知……
‘莫非又要跟之前一样，每逢大限才突破？’
方夕心中浮现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不过若大青能自行突破五阶，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吃完灵鱼，随手就将厨子扔回东方灵池，来到始祖妖魔树下，盘膝而坐。
如今方夕根本不必运转‘长生术’，位于地仙灵境之中，又与灵根一体，相当于每时每刻都在运转‘长生术’诀窍。
“灵域……开！”
他双手一合，一枚古朴的墨绿色符文在掌心浮现，不断向四周扩散。
一层绿色的灵域张开，边缘处有无数墨绿色符文闪动，带着勃勃生机。
如果说地仙的根基在于‘地’的话，那‘灵域’便是地仙之力的展现！
其妙用无穷，不仅相当于一方虚空，更能压制敌人，抵消法则之力，甚至削弱雷劫！
此时展露地仙灵域之后，方夕随手一指。
嗡！
一座灰白色的小塔浮现，其上有万兽雕刻，栩栩如生，爆发出五阶通灵之宝的威能，正是夺自冰玄子的‘锁妖塔’！
此时塔身轰鸣一声，从塔底放出一道灰白霞光。
在霞光之内，则是一只被重重禁制，昏厥不醒的魔婴！
此魔婴通体漆黑，面容跟怨离一模一样，头生双角，看起来凶恶非常。
方夕心念一动，一层绿色霞光落在此魔婴身上。
此乃灵域之压制！
若无地仙灵域之助，纵然他如今已经晋升返虚初期，神识更是远远超过一般返虚初期修士，也没有太大把握搜魂一位返虚后期的魔修。
但此时，却是可以勉强一试！
‘为了生擒此魔，我可是动用了五代青禾剑，几乎没留下什么战利品……若搜魂还得不到什么，那就亏大了……’
方夕浮现出一个念头，旋即面容就变得古井无波起来。
他嘴里念诵咒文，脸上青气大盛，双眸忽然闪动青黄二色奇光。
“疾！”
方夕双手掐诀，目中青黄二色的光辉似饱含枯荣、阴阳、生死之意，没入魔婴体内。
魔婴微微一颤，想要反抗，但此时灵域之力竟然在它身上具现而出，化为一枚又一枚墨绿色符文，宛若一件衣服一般，穿在魔婴之躯上。
此魔婴立即停止挣扎，连气息都衰弱了不少……
方夕见此虽然比较满意，但感受着识海之内神识的飞快消耗，同样不敢有丝毫大意，开始战战兢兢地搜魂。
作为魔族探子，这怨离的记忆很有价值，但也必然有神念禁制的存在。
奈何方夕对于魔族战场情报一点兴趣都没有，直接绕开了那些疑似有神念禁制之处，浏览其常识方面……
片刻后。
他睁开双眸，按着太阳穴，有些苦笑：“强行搜魂一位返虚后期，果然还是消耗太大……”
“所得也只有一点零星的记忆片段，此魔之所以被派出来，竟然跟我有关系……”
之前天众营汤统领被刺杀，人族风声鹤唳，三界山局势一度十分紧张，自然也吓到了妖魔二族，纷纷派出人手，查探缘由。
这位怨离魔族，自然便是被如此强行派遣而来的。
只可惜对于返虚后期修士的高阶情报，人族一向保密，它也所知不多。
好在遇到了一位化神族人，居然与那位大闹魔族的方仙道主有关！
怨离自然想要拿到准确情报，就可以回去交差，免得再被派此种苦差事。
却没有想到，在赤炼魔尊口中才化神级别的方夕，竟然已经暗中晋升返虚！
不仅晋升返虚，还执掌仙府奇珍，能以返虚初期强杀返虚后期，因此栽了！
若不是其掌握一门古魔秘术，在替劫逃命方面多有不俗，搞不好连魔婴都会被一剑斩灭！
——方夕之前出手，宛若小孩舞大锤，根本无法掌握力道，自然是全力一剑斩落。
至于是生是死，则全看这返虚后期老魔的神通。
纵然其死了……那也就死了，毕竟世事哪有尽如人意的？
魔族奸细又不止怨离一个，日后总有机会。
好在此魔没有让方夕失望，毕竟是返虚后期境界，又被派遣入人族为间谍，保命手段不错。
奈何承受一剑之后，也是元婴重伤，才被方夕轻易拿下。
虽然这一次搜魂效果不太理想，但方夕有的是时间跟此魔婴慢慢耗。
他想了想，踱步至灵药园中，来到一株如梦似幻的兰花之下。
“这九叶香兰颇有安心凝神，滋补元婴之效，真是便宜你了……”
方夕摘下一片兰花叶片，随意挤出汁液，滴在魔婴头顶。
那药液竟然立即渗透而入。
魔婴原本因为被搜魂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好转许多。
方夕不再管它，默默运转功法，恢复神识，准备下一次的搜魂……
……
数年之后。
始祖妖魔树下。
方夕随手将魔婴丢出。
半空之中，一道触须突兀浮现，将魔婴贯穿。
魔婴想要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却十分虚弱，只能呻吟一声。
刺啦！
触须蜷缩回妖魔树，树身裂开一道口子，宛若一张嘴巴，将此魔婴吞没之后，便消失不见……
方夕没有管这些，而是摩挲着手中一枚玉简，沉吟不语。
这段时日以来，他每日恢复神识之后就尝试搜魂此魔婴，顺带为其补充元气。
反反复复下来，已经排除了许多陷阱与虚假记忆。
最终，得到了手中这篇功法！
“《他化自在天子统御万灵真魔功》，可一路修行至返虚圆满境界……”
方夕感慨一声：“外道化身真是好命，有此功法，加上我直接以天地元气灌注，其突破返虚并无太大问题……”
毕竟只是一个身外化身。
本体也突破了返虚，在突破之时，就并无什么瓶颈。
只要能顺利炼化真魔之气，再引动天地元气入体，便能成就返虚。
至于心魔与天雷劫？
心魔劫方夕已有经验，或许可以再同化一次……
毕竟是外道元婴，怎么玩都无所谓。
反倒是本尊，就绝不会接受清洗记忆变成白痴，然后重新灌注记忆的过程。
如此一来自己还是自己么？
至于天雷劫？
如今神婴剑即将晋升六阶，配合玄冥旗，到时候自己还可以借出‘混元天罗伞’，渡过的概率也很大。
‘该死的，怎么感觉这外道化身，竟然可以如此轻松？’
方夕吐槽一句。
不过他如今修炼地仙之道，执掌仙府奇珍，倒是不会害怕一个区区返虚初期的外道化身会如何。
‘找个机会，便为外道化身晋升吧……’
他暗中做下决定，准备改日就让外道化身下来，拿这一套功法，顺带同化一下。
反正自己是不去三界山的了。
方夕将玉简收起，默默盘膝而坐，从怨离老魔记忆中获得的点点滴滴，便宛若一条清泉溪水，从自己心中缓缓流淌而过，一幕幕都是清晰无比。
他早已避开诸多神念禁制之处，获得了许多魔族地理与常识，更有十七八种古魔语言。
若是将来有朝一日，要扮演魔族，混迹魔族区域之内，当能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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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一些秘闻也相当劲爆。
除此之外，一些秘闻也相当劲爆。
“原来‘自在天魔王’，竟然隐隐是魔族六王之首，被誉为最有希望晋升大乘魔祖之存在……”
“其若晋升魔祖，就该改了名号，为‘大自在天魔王’！”
“其余魔族五王，虽然各有千秋，却通通不如这位‘自在天魔王’……便是因为其够狠！修炼此种他化魔功，不是大成就是大败，为人做嫁衣。”
想到某个关于自在天魔王的情报，方夕的脸色又有些阴沉。
“而根据流言传闻，‘自在天魔王’之所以能纵横地仙界，甚至神念下界‘天魔夺基’，乃是因为其掌握了一件天魔至宝！此至宝也是其所得天魔传承的一部分，若有魔功种子为坐标引导，便能令其神念跨界，不论相隔多远，多少世界，都是如此！”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我的宝贝？”
“感应之中，诸天宝鉴的确有一块残片，应该落到魔族区域，还是挺大一块……”
方夕长出口气：“或许将来总有一日，要与这‘自在天魔王’对上。”
“好在如今妖魔两族其实并不想开战……有意保持克制，都是在等待这些天骄，不对，应该是早已出名之辈，晋升大乘！”
“怨离也知晓一些妖族情报，最近在妖族当中，那七大圣之内，搞不好也有即将纯化血脉，晋升真灵之辈！”
方夕面色凝重：“这不科学……不是应该我飞升上来，就遇见三族大战的么？怎么会如此克制？”
虽然他也知晓，如今妖魔二族收回爪牙，是为了更好的出击。
此两族中，接下来都会全力栽培合体巅峰修士晋升大乘境界！
若双双成功，下一次三族之战，必然会异常惨烈。
毕竟地仙界中，更是顶阶修士决定一切。
一位大乘战力的涨消，能影响太多东西了。
“也不知人族五子之中，是否有此等逸才……希望不要是长青子或者五行子……”
方夕暗暗吐槽。
若妖族两族实力大增，人族无法跟上，显然下场会十分可怕。
但若晋升的是长青子……那还是算了。
“好在不论地仙界打得石破天惊，人族丢掉数个域……都波及不到我身上，有种下来啊……”
在人间界躺平的方夕十分惬意。
他已经知晓，如今的地仙界还算安稳，甚至还能安稳个数千年。
而等到三族大战再起，若没有积蓄足够实力，那大不了将外道化身也收回人间界。
此时不收，乃是需要在三界山的渠道，出售灵物，购买各类物资。
更何况……
外道化身还被天梵军记录了法力气息，若不想日后变成逃兵，被整个人族通缉，不容于人族，最好还是服完兵役或者赎身。
虽然一次性拿出千枚极品灵石，也十分惹眼……
……
邀月仙城。
方夕虽然决定不去三界山，但在邀月仙城还是要偶尔露面的。
不过他经常数十年如一日地闭关，不喜见客的名声也传出来，没事也没人前来打扰。
湖心岛洞府。
此处自从他晋升返虚之后，灵气便更加盎然，宛若一处洞天福地。
等到方夕出关之后，从湖面中便爬出一头巨大的玄龟：“主人……恭喜主人出关！”
“你看守洞府，也算辛苦。”
方夕如今已经用不上真血丹，索性一股脑丢给小玄龟。
他神识一扫，便知道这小玄龟修为突飞猛进，恐怕再过数百年，便能尝试渡返虚之劫了。
‘此龟其实也算下界飞升之辈……都是一代天骄！’
‘真正自主飞升的修士，上来便是化神圆满，只要诸行合一，再寻找到返虚机缘，便可以尝试突破……’
‘因此飞升修士之中，高阶修士的比例不小……奈何一盘散沙。’
‘小玄龟若按部就班地成长，将来飞升妖族区域，搞不好在七大圣之中都能占据一席之地，到时候叫什么？灵龟大圣？玄武大圣？苟道大圣？’
方夕有些好笑地想着，又问：“最近有何人上门？”
“邀月仙城的赤长老来过一次，并未留下书信。”
“还有小小小王……带着一干修士在外面磕过头，留下几封书信……”
小玄龟从龟壳中取出几封书信。
方夕一一看过，便即了然。
王灵应在玄冥渊重建王家，选拔了一批王家人来听候差遣。
其中最出色的，乃是王家‘冲’字辈族人，名为‘王冲灵’，不到两百岁便凝结元婴，为元婴修士。
他神识一扫，便能见到许多王家族人在岛上开垦灵田，或者修炼功法秘术……只是都不敢靠近禁地打扰。
其中一座洞府内，正有一剑眉星目的青年元婴修士，盘膝而坐，脸上光彩莹莹。
‘这便是王冲灵，的确不错……并且似乎还有一些小秘密。’
‘罢了，哪位高阶修士，没点自身的小秘密呢？’
方夕收回神识，继续看信，忽然神情一动。
王灵应已经重建王家并且按照方夕的吩咐，组建外围势力，准备将来探索海外仙府。
其中一家，令他感觉有些古怪。
“李家李如令？这转了一圈，李如令你还是落在我这个世叔手中了啊……”
海外仙府自然危险非常，但也未必没有机缘。
更何况，方夕已经不会再回玄冥渊了，至少在那三百六十五年的周期到来，海外仙府禁制失效，诸多返虚修士汇聚仙府之事结束之前，绝不会回去！
他如今能太太平平修行，何苦去下副本？
关键是还没自己必需之物！
虽然大多以返虚修士为主，但那位星辰宗合体，可是八成会来凑一凑热闹的。
方夕一向小心谨慎，更是尽量避开自己惹不起的修士。
虽然……那位合体修士听说早已成名万年，年纪应该不小了……
“但能不冒险，还是不要冒险。”
“哪怕有仙府奇珍，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还是等到大混乱结束，命人去废墟之中搜集残缺禁制图案与布阵图……增益我自身阵道修为，才是要紧……”
方夕神念一动，一道声音迅速传递至周围王家人耳中。
没有多久，一道道遁光汇聚，由之前的王冲灵率领，恭敬一礼，大声道：“恭迎老祖出关！”
“嗯，都免了吧……”
方夕大袖一挥天地元气微微一动，便将所有人都搀扶起来。
感受着暴烈无比的天地元气在老祖手中温顺宛若绵羊，王冲灵心中不由更加敬佩。
“老夫闭关多年，家族可还有事？”
方夕随意问了一句。
“启禀老祖，岛上灵田收获二十七次、灵药园中的‘万龙参’……”
王冲灵立即汇报起来。
作为家族修士，向心力比宗门修士更加凝聚。
当然，人情往来之下，也更容易贪腐。
这里面就需要方夕把握好那个度了。
方夕听完汇报，感觉还可以，便不以为意，勉励了王冲灵几句，便化为一道流光，飞向‘赤松子’的洞府。
……
赤松子洞府所在，乃是一处翠绿山峰，其上松柏成荫，灵气盎然，有仙鹤飞舞，白猿献果，一看便是一处福地。
在峰顶，一处松柏之下。
头发半秃的赤老怪笑着给方夕倒了一杯灵茶：“道友尝尝我这万松灵茶如何？”
方夕低头一看，便见这茶水青碧如玉，带着一股松柏清香。
微微抿了一口，不由一笑：“果然好茶……更似有些儒门气韵在内。”
“不错，道友当真慧眼。”
赤老怪哈哈一笑：“这茶是紫风灵君所赠……乃是儒门中‘君子茶’的一种，儒家神通别有一番玄妙，在炮制灵茶之上更有一功，据说若凑齐‘四君子茶’，对于我等心魔也颇有效果的。”
方夕微微一笑，轻捻手中佛珠。
微风吹过，他腰间梵音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赤老怪目光被吸引，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古怪之色。
这位新晋返虚修士与马家的事情，在邀月仙城也算闹过一段。
奈何王家老祖脸皮甚厚，对风言风语不当回事，自己等同道取笑也听之任之……
久而久之，就没人硬抓着这些不放。
反倒是马家，最近过得越来越惨，那位重伤的化神修士被证实直接坐化在洞府中。
马家声势因此一落千丈，已经开始变卖邀月仙城的产业，想要移居别处。
而根据小道消息，马仙子也与那位黄木子道侣闹掰了。
马家接连遇到大事，那位黄木子竟然根本不管不顾，算是让仙城修士狠狠吃了个瓜……
这些小事，赤老怪想过就算，笑道：“如今海外仙府开启在即，不知王道友可有兴趣？若有意，我等与紫风灵君可以共同进退，此人虽说是散修，却有星辰宗背景，与星辰宗的三剑灵君交情甚好……若是结伴而行，安全方面可保无虞。”
“这个……老夫如今刚刚突破，还需巩固一番修为。”
方夕咳嗽一声，缓缓道。
赤老怪目光不由有些古怪，这王道友都闭关快百年了吧？还未巩固修为？
莫非是真不想去？
“也罢……还请道友好好考虑，若之后有此意，大可跟老夫联系。”
赤老怪笑道。
对于他们这等返虚修士而言，数十上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因此很有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