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扬旌
东宫,太子李建成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双眉紧锁,面带忧色,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太子中允王圭沉声道:“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而殿下只因年长才被立为太子,其实并无大功可以令天下人信服,如今突厥人大举来犯,太子殿下正好向皇上主动请缨,率精兵强将把突厥人击退,以赚取镇服天下的威望。”
李建成犯难了,他也知是这个理,可是突厥骑兵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倘若吃了败仗,到时功劳捞不着,反而会威风扫地,甚至把小命也给搭上,风险太大了,不太划算啊。
王圭见状暗叹了口气,知道李建成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好退而求次道:“即便太子殿下不打算亲自领兵,也绝不能让兵权落在秦王手上,否则太子殿下恐怕要性命不保了。”
李建成心中一凛,连忙问道:“那王先生以为该由谁来领兵?”
王圭沉吟道:“齐王对太子忠心耿耿,且恨不得除掉秦王而后快,太子可向皇上举荐齐王,并且以借调人才为借口,把天策府中的精兵悍将都调离秦王身边,让其孤立无助。”
李建成闻言眼前一亮,脱口道:“好主意,就这么办,明日早朝,本太子便向皇上举荐齐王领兵抵御突厥。”
第二日早朝结束,李渊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朝堂返回后宫。突厥大举来犯,灵州告急,李渊本来打算派次子李世民率军退敌的,毕竟李世民身经百战,军事才能卓越,在军中的威望也高,麾下更是精兵强将无数,乃最合适的人选,然而今日在早朝上,太子却极力举荐齐王李元吉,而且还得到近半朝臣的支持。
如此一来,李渊便不得不谨慎考虑了,他知道太子极力举荐元吉的原因,无非是担心世民重掌兵权,威胁到他太子之位罢了,而李渊当初之所以把次子李世民调回长安,就是为了防止发生兄弟相残的夺嫡之争,如今若再让李世民掌兵,那么就有违初心了。
可是呢,元吉这孩子几斤几两,李渊还是一清二楚的,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当初这孩子负责镇守晋阳,结果在李靖手下连吃败仗,最后竟然带着老婆孩子连夜逃回长安,将晋阳城弃之不顾,以致晋阳轻松就落入了李靖之手,气得自己差点吐血。
所以此时此刻,李渊犹豫不决了,让次子李世民带兵吧,又怕尾大不掉,秦王本来就功高盖主了,这次若再立下大功,那就更加不得了,天策上将已经是封无可封的结果,再下去,难道废了建成,改立世民为太子?
可是让三子李元吉负责领兵吧,又怕这小子吃败仗,失人失地,甚至把小命都给丢了,真是进退两难啊!
李渊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宠妃尹德妃所住的宫殿,门外的宫人一见,立即便扯着嗓子高呼:“皇上驾到!”
宫殿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正在尹德妃迷人的身体上拱来拱去的齐王李无吉赶紧穿上衣服,迅速往殿后熘走。
尹德妃刚刚忙乱地整理好,李渊便走进来了,前者连忙跪倒在地上:“臣妾恭迎皇上。”
李渊见到尹德妃俏脸绯红如三月桃花,媚眼如盈盈春水,妩媚勾人得像雨后海棠,顿时意念大动,笑道:“爱妃快起来吧。”
尹德妃娇慵地站起来,扶着李渊坐下,后者把宫人都挥退了,便开始上下就手,就在秀榻上行了好事,完毕,李渊便躺在那不想动了,毕竟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了。
尹德妃召来宫女擦拭完毕,一边替李渊轻捶按摩老腰,一边试探道:“皇上今日好像有什么心事?”
李渊刚刚发泄完毕,不太想说话,只是闭着眼睛嗯哼一声,尹德妃眼圈一红,嘤嘤地哭了起来,前者忙睁开眼睛,惊问道:“爱妃何故哭泣?”
尹德妃扑通的跪倒在地哭道:“臣妾全家都快没命了,皇上救救臣妾一家吧。”
李渊皱眉道:“爱妃何出止言?你是朕的爱妃,在这大唐之内,谁敢害爱妃你全家?”
尹德妃擦着眼泪道:“别人不敢,可是秦王敢啊,日前秦王的亲信房玄龄便无故殴打了臣妾的父亲,皇上最终还不是没有追究?”
李渊沉声道:“此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爱妃为何还提起这个?朕已经找人问过了,乃父也没吃亏,反而房玄龄被打断了一根手指。”
尹德妃目光一闪,低头哭泣道:“正因为此事,臣妾一家得罪了秦王啊,臣妾听到有传言,秦王府那些骄兵悍将都嚷嚷着要血洗张家呢,秦王也没阻止,如今皇上有意让秦王领军抵挡突厥,秦王一旦手握兵权,只怕不会放过张家,臣妾一家将来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渊皱眉道:“爱妃你多想了,秦王才没有那么小心眼,而且有朕在,还怕护不了爱妃你们一家的周全。”
尹德妃梨花带雨地摇头道:“皇上你有所不知了,那日皇上责骂秦王,秦王虽然一言不发,但后来望向臣妾和张婕妤的眼神好可怕啊,皇上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护着臣妾,一旦皇上百年之后,秦王肯定不会放过臣妾和张婕妤的,说不定秦王还会……还会将臣妾二人活活折辱致死。”
李渊的老脸顿时阴沉下来,澹道:“那爱妃想朕怎么做?”
尹德妃心中暗喜,抽泣道:“皇上绝不能让秦王拿到兵权,更不能立秦王为太子,如今皇长子仁爱宽厚,将来会是个有德之君,肯定会善待臣妾和张婕妤的。”
李渊沉默无语,良久才安慰道:“爱妃不必忧心,朕不会让你们一家受到伤害的。”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尹德妃和张婕妤轮番吹枕头风,耳根子软的李渊终于架不住了,果真任命了齐王李元吉为行台大元帅,负责领兵抵御突厥大军,节制渭河以北所有人马,并且允许他在天策府中抽调精兵悍将充实大军。
李建成和李元吉大喜过望,立即就把天策府中的大批谋士和战将都调走了,包括李世民的谋主房玄龄,一时间,李世民产生了极度的危机感,整个秦王府都如临大敌,人人忧惧,气氛空前紧张。
这一日,侯君集和王君廓两人联袂来到李世民面前,忧心忡忡地劝道:“如今天策府中的人手都被李元吉借口调走了,末将和君廓不知什么时候也会被调走,大王很快就要成为孤家寡人了,若再犹豫不决,最终大王、王妃和世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面色变幻不定,苦涩地道:“本王能怎么办?难道要我背负骂名弑兄篡位吗?骨肉相残乃古往今来最大的罪恶啊。”
侯君集急道:“话虽说如此,但是大王你想坐以待毙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况且李建成和李元吉之前散播谣言,说大王你不是皇上亲生的,如今又借故抽调大王的亲信,等到大王孤掌难鸣的时候,他们的屠刀就会落下来,他们一心要置大王您于死地,又哪里顾及过骨肉兄弟之情了?”
王君廓点头道:“君集所言极是,太子和李元吉与后宫妃子乱伦私通,德不配位,而且大唐的江山几乎都是大王你一手打下来的,太子功劳远不及大王你,根本没资格继承皇位。”
李世民皱眉道:“可他终究是本王的兄长……”
侯君集急道:“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大王在千军万马前指挥若定,怎么到了如此危急存亡的关头反而婆婆妈妈了呢,若大王再不决断,我等最后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如此,恕君集不能再侍奉大王您了,这就逃奔高齐去吧。”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李世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王君郭见状暗叹一口气,也转身默默地离开。
李世民就像石化似的站在原地,内心却像翻江倒海一般。
“夫君!”
李世民转过身去,见到妻子何敏正抱着儿子李承乾站在身后,一脸的担忧,还不谙世事的李承乾似乎都感受到气氛的压抑,躲在母亲怀中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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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儿子天真无邪却有点紧张的眼神,李世民袖子里的拳头轻轻握紧了,张开双手把妻儿拥入怀中。
何敏把头脸埋入丈夫怀中,轻轻地道:“夫君无论做什么,妾身和乾儿都会支持你的。”
李世民心中一暖,紧紧地拥着妻儿,感受着那份血脉相连。
“咳咳……”一阵轻咳声传来。
李世民吃了一惊,急忙松开妻儿,蓦地转身望去,只见一名枯瘦得像一具骷髅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正静静地站在门口,嘴唇乌青,眼窝深陷,仿佛一具行走的枯骨,不过双眼却像两根燃烧的蜡烛般煜煜生辉。
“玄霸!”李世民神色复杂地脱口而出。
李玄霸点了点头,右手卷握着凑到唇边轻咳了两声道:“世民,能聊聊吗?”
“敏儿,你带乾儿先进去吧。”李世民吩咐道。
何敏抱着儿子担忧地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