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幕漠北的骑兵突然将天原城包围,穆勒沁横刀立马与城前看着这座说不上宏伟的城池。
而在城池之上,王皓一脸惬意的啃着一块猪肘,肥美的猪油流的满嘴都是。他并不担心穆勒沁攻城,此时的漠北大军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筋疲力尽,再加上全是骑兵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就凭这几千人绝无可能攻破,甚至只要时机一到山阵从后包抄那就将全军覆没。
可是既然如此,穆勒沁也绝对会明白这一点,但他为何还要兵临城下做这无意义的事?
很快,穆勒沁就告诉了他答案。
“这个疯子!”
一把威力无穷的长枪从漠北军阵中投出,仅在瞬间就插到了王皓身旁的军旗之上,在军旗折断的同时残余的威势竟然洞穿了身后由水泥勾起的壁垒。
正当王皓想要破口大骂时,巨大的破空声再次从他的耳旁经过,那把长枪竟然又回到了穆勒沁手中。
此刻王皓所有到嘴想要说出的脏字全都被迫咽了回去,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心里明白刚才穆勒沁杀他轻而易举。
在之后穆勒沁又做了相同的动作,不到片刻天原城上的十面大旗尽数折断,而漠北大军也在同一时间发出震耳欲聋的战吼声。
“他是想要营造一种错觉,引山阵回防。”王皓看出了穆勒沁的目的,在山谷中骑兵难以发挥优势,而在这山阵就会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而自己城内的这点人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千万别来啊。”王皓看着远处天原峡心中默念,一旦山阵回防不管是自己还是山阵都将被逐一击破。
漠北军内的吼声愈发响亮,甚至有些白狼骑兵开始游走在安全界限,然后突然朝城下冲去,他们自负艺高人胆大不怕城上的弓箭手袭击。
城墙上的弓箭手在王皓的命令下开始放箭,比起天原峡内双方的骑射,王皓这几百弓箭手的箭雨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更惊人的是一根根箭矢竟然无法刺破白狼的毛发,这强悍的生物看得城墙上的士兵忍不住胆寒。
可当白狼扛着箭雨来到城墙之下却并没有做任何进攻的动作,反而将一堆枯黄的草木洒向地面然后转身就撤。
前一秒还处于发懵状态的王皓下一秒就明白了过来,那漫天的火星不断落在天原城上下,箭头上的火苗讲枯草枯木点燃散发起一阵阵黑烟。
“不好了。”王皓的担心终于成真,穆勒沁把攻城的假象营造的十分逼真,再加上天色昏暗,这次恐怕山阵真的要中了穆勒沁的计。
在雁北与幽州的交界处,江浩沿着北江连夜半日之内急行军两百里,这是一种几乎无法实现的行军速度,但在苍梧营胯下梵马铁蹄下却实实在在的实现了。
即使驮着身披数十斤铠甲的骑士,它也能以每小时接近四十公里的速度前进,最让人咂舌的还不仅如此,与巨大身躯不匹配的耐力才是它的王牌。
寻常战马经过长途跋涉往往难以在交战中保持全力冲锋,而梵马却不会如此,古老的血脉让他能载人一口气连跑一个半时辰,一日行五百里绰绰有余。
不过即使如此,江浩仍然下令全军稍作休整。
“过了眼前这条道就进入雁北界了,在往西三百里,天黑时就能抵达天原峡。”
此时的天边已经开始泛出白光,身后是平静的江面,巨马们都聚集在那补充着水分。江浩也取出水壶猛地将水灌在自己口中,连夜赶路让他感到有些疲惫。
“这战事遥遥无期啊子期,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口中的干涩随着水的进入从而缓解,江浩满足的合上瓶盖随后扔给了一旁的霍子期。
“十二月二十八了,还有三天就要新年了。”
“二十八了吗?”江浩喃喃自语,看来答应林若彤的事办不到了,无论怎么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在新年前回到离州,看来到时候又得要挨一顿骂了。
“怎么了?”霍子期一口气喝完了壶中的水,满足的打了个嗝然后看向木纳的江浩。
江浩并没有提林若彤的事而是说:“没事,不知不觉生日都过去三天了。”
“你大前天生日?你不早说,虽然在撤军,但抽个空营中给你办个宴会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我最喜欢给别人过生日了。”霍子期抱怨的看了江浩一眼,然后拿起水壶就朝江边走去。
“明年吧,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江浩说的声音很小,霍子期也看出了这个男人现在似乎有些心事并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记得我小时候过生日,是最热闹的时候。”
霍子期低头摆弄着地上的一根树枝,江浩也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略显落寞的霍子期。他知道霍子期的身份,也能明白这些年他过的艰辛。
“那时候老爷还在,我有五个哥哥三个姐姐,每次过生日他们都会给我准备礼物,老爷也会把房子布置的很喜庆。”
“他们待我像亲人一般,我记得那时我还小,但我也明白我和哥哥是寄人篱下,即使表面再亲近我们也该有距离感。每次逛集市姐姐们都会带上我,但我没有闲钱所以我不敢买我喜欢的东西。”
“你的姐姐给你买了吗?”江浩不禁问道。
“没有。”霍子期笑着说出这个回答,但他又紧接着说道,“但我每一次生日我都会收到那些我喜欢的,我以为我隐藏的够好了,但哥哥姐姐们还是选中了我喜欢的东西。”
“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知道我保持着距离,知道我不敢融入这个家,所以她们没有伤害我那颗自尊。”
“真是。。美好啊!”江浩大为感叹,他想不到于家能这么对待一对兄弟。
“可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们了。”霍子期微微颤抖,一幕幕袭来的记忆像是一把铁锤狠狠捶在了他的胸口上。
“我受于家大恩,可他们遭遇屠杀时我却不能和他们并肩。我记得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嫂子,她被士兵拖着抓了回去,我记得我的哥哥当时的愤怒却不敢发作,因为他答应了姐姐要救下藏起来的家人。。”
霍子期越说越难过,到最后还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头。
江浩静静的坐着,他不知道怎么就牵起了霍子期的往事,单着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大男孩讲起自己的过往。
“于家,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江浩试探地问道,他这么问也出于自己的私心,毕竟那个于家出逃的公子至今没人知道下落。
“是,那是我四哥,老爷的第三个儿子。当时我和他一起逃了,上一次我躲开了于家大难,那一次我又舍弃了我的亲哥哥。”
霍子期抬起头喘了口气,刚才他难过的甚至忘了呼吸,随着空气入肺,他原先难过的神情一扫而空。江浩看着霍子期如此轻易的转变,也深知这是他多年来因为胆战心惊步步为营而习惯的。
“我来到胤国是为了谋求胤国的帮助,而四哥并没有离开晋国。”
霍子期一话激起江浩心中千层浪,他怎么也没想到晋国必杀之人竟然一直藏匿在晋国国内。
“这些年虽然一直未曾谋面,但书信中我知道他在晋国已经发展到一个难以估量的体量,大到已经快足够对抗整个晋国。”
霍子期严肃地看着江浩,但嘴角却掩饰不住喜悦和骄傲。
但江浩看着霍子期却是突然苦笑,他摆了摆手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啊,这可不是我该听的东西,你就不怕我告密?”
“没事,既然我说了就不怕,我霍子期别的不说看人我是准的,你,我信任。”
霍子期站起身也不等愣住的江浩回话就朝江边走去。
“那边应该收到信了,我们也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