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蔺小鱼的声音,坏了,小鱼妹妹跟人吵起来了!”俞悦悦焦急地说道。
“以她那刁蛮的性格,能安安静静过日子我才会感到惊讶,俞笨笨,把门打开,让我听听他们在嚷嚷什么?”
叶从文出手按住想要站起来的俞悦悦,一边快速地吃着烧鸡,叶从文心中有种不安的预感,跟着蔺小鱼这个惹祸精,今天这顿饭恐怕是吃不成了。
“小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你张口闭口威胁着要拆我们的店,我澧州卞家开店几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惧怕你一个黄毛丫头的敲诈勒索?”
叶从文夹了一个鸡腿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往外面冲去。
俞悦悦一脸愕然地看着叶从文的背影,刚才不是不让我出去吗,现在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叶从文匆匆忙忙下了楼梯,见大厅内人声鼎沸,多数食客都站起身张望西边角落里那桌桌子。
“澧州卞家,是那三大武侯世家中的卞家吗?”
“可不是它嘛,甄贾难卞,澧州三大武侯世家,甄武侯贾武侯,加在一块难敌卞武侯。
说得就是三大武侯中的第一巨头,听说卞家客栈酒楼遍布澧州一百二十八个县,简直富可敌国呀!”
…………
叶从文一边在人群中穿行,一边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没过三四分钟,人已经来到蔺家兄妹所坐的那桌旁边,可惜里三层外三层让人给围个水泄不通,一时半会儿,他也挤不进去。
“敲诈?我万全县蔺府蔺小鱼用得着敲诈你这破客栈!
要客房没客房,还坐地起价,人字号客房竟然敢卖天子号客房的价钱,你们不是黑店是什么?”
叶从文听到蔺小鱼气呼呼地嚷道。心里也顿觉奇怪,难道这金汤客栈还真敢坐地起价?
“我们人字号客房本来就买三个银币一间,现在只是调回原价,取消优惠折扣,这是正常的商业操作手法,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此处,叶从文不禁皱起眉头,这个店家老板显然就是之前在石阶上清点人数的白脸无须男人。
“我来晚了,客房涨价算我倒霉,可是你们这镇店三宝完全就是糊弄人,一个金币都可以买三头牛了,你看看你家的招牌菜,盘子比磨盘还大,里面放着三片肉,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犀角象鼻,雪山神鸡,还有产自百兽山脉深处的黑熊掌,哪一个不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禽异兽?
你拿黄牛肉来比,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喜欢吃牛肉你早说嘛,我马上让小二给你端十斤过来,免费送你,一分钱都不收。”
白脸无须男人话刚落音,周围一群彪形大汉全都轰然大笑,颇有嘲笑蔺小鱼土鳖的意味。
蔺家两兄弟见自家妹妹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又忌惮着他澧州卞家子嗣的身份,小声在蔺小鱼耳边提醒道:
“妹妹,你说不过此人,我看还是忍气吞声算了,就当金币喂了狗。”
蔺小鱼一肚子火气,本来自己就在理,现在却要被店家冤枉成敲诈勒索,还嘲笑我穷酸吃不起。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正想撒火骂个痛快,突然见莫家三兄弟挤了进来,莫仁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蔺小鱼身边。
蔺小鱼见自己这方又多了三人,连带着胆子也壮了三分高声嚷道:
“今天你要是原价赔偿我,并向我道歉我也就当作没发生过,要不然,你们客栈今天就别想做生意!”
蔺小鱼计算着蔺家莫家护卫加在一块得有十来个人,若是再算上我们六个人,至少有十五六个,真要打起架来,自己也不处于下风。
“你们这是敲诈不成,开始仗着人多势众勒索我们客栈咯,我们卞家虽然低调,但也从来不怕流氓地痞来闹事!”
“你怎么能骂人呢,你少爷我看着哪点像地痞流氓?眼睛都瞎了吗,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们万全县莫蔺俞三大世家哪个不是家财万贯,日进斗金,用得着敲诈你们一家小小的客栈?”
莫仁信从小横惯了,向来只有自己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污蔑自己,也不睁大眼睛瞧瞧,哪个流氓地痞能有我这富态气质?
更何况今天三家齐聚一堂,真要打起来自己也不落下风,是时候在蔺小鱼面前表演表演我这英雄气概了,一想到英雄救美芳心暗许,莫仁信感到兴奋无比,斗志高昂!
“万全县摸鲤鱼?鲤鱼有什么好摸的,哥哥我这有滑溜无比的大鳝鱼,小妹妹你想不想摸呀?”
白面无须男子见蔺小鱼长得娇小玲珑,俏脸精致,一时色心大动,开口调侃道。
大厅中都是一些嗜酒饕客,本就最喜开黄腔,听到客栈老板是同道中人,一个个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漫天的叫喊声口哨声陡然炸裂,此起彼伏的轰笑声震得人耳朵发烫,全都站起身来看热闹。
“他们在笑什么?”
叶从文回头一看,只见俞悦悦两姐弟跟在自己身后,似乎来了很久。
“我一个淳朴懵懂的山村农民,哪知道他们在这打什么哑迷。你学贯古今,阅书无数,应该比我见多识广啊?”
叶从文一脸迷惘地回答道,好好怎么摸起鲤鱼鳝鱼来了,这么一搞,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就没了吗?看来不用自己出面了。
“小姑娘,这是我们澧州当地俗话俚语,你们这些未出阁的少女没有听过也很正常,你要真想了解其中的含义,到这边角落里来,叔叔偷偷告诉你。”
旁边一个一个中年男人好心地提醒道,可惜眼睛中贪婪之色太过炽烈,惹得俞悦悦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声不吭躲到叶从文左边。
叶从文看了那油腻大叔一眼,现在可没空修理他,一掌打断几寸厚的实木餐桌边角,取下那块木头丢了过去,吓得那人抱头鼠窜。
“你个小白脸,嘴毛都没长齐,敢占你蔺姐姐的便宜,莫仁信,上去给我扇他两耳光!”
蔺小鱼附耳过去,当听完她哥哥的窃窃私语,勃然大怒地骂道。
“看我不把他那张脸给扇成猪头!”
莫仁信估摸着这小白脸身材单薄,面无血色,肯定也是个肾虚公子,以自己这两百多斤的体格,拿下他岂不易如反掌。
刚准备冲上去动手,突然见旁边站出两个彪形大汉,体型魁梧,肌肉虬结,满脸横肉,一看就是高手,原地打了个圈,连忙躲在蔺小鱼后面,色厉内荏地嚷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本少爷就不跟你这粗鄙的小白脸计较,赶紧给我小鱼妹妹道歉,赔完钱我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要不然,嘿嘿!”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我把这事情宣扬出去,没了口碑,我看你们客栈以后怎么做生意!”
莫仁信想到了以文止戈的办法,能用嘴解决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动武。
蔺小鱼瞪大眼睛看了莫仁信一眼,本想斥责一番,不过想到他不会功夫,也就不再说话。
“你们两个是摸鲤鱼摸傻了吗?我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赚的是一文一文的辛苦钱,凭什么给你们几个流氓地痞赔钱?
你吃不起就别点呀,三个金币能吃到三两犀角象鼻你还不满足?
要不要我把整头犀角象送给你呀?”
“没让你上一头犀角象,一个金币一万文钱,都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这么大个盘子就放三块肉片,你这不是宰客吗!”
蔺家两兄弟心中也有怒火,三个金币买了三片象鼻,熊掌还没自己手掌大,雪鸡倒是挺大,就是味道跟家鸡毫无分别,还做得死贵难吃。不过卞家人多势众,一味耍横只怕难有效果,趁着蔺小鱼沉默,两兄弟连忙插嘴说道。
“我们金汤客栈一向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烧鸡酱鸭几百文一只谁说不实惠,你们既然想吃山珍海味那种稀罕物,自然是昂贵了一点,份量也相应地要少一点。”
“昂贵一点可以接受,份量少一点也能接受,但不是像你这样,一份犀角象鼻就三片,让人怎么分?”
“你们三兄妹不就刚好每人分一片吗?均匀得很,这一片净重都快一两了。我们客栈明码标价,从不宰客,你们点菜的时候小二有没有再三跟你确认是一个金币一份?”
“是确认了三遍———”
“他是不是说一个金币一份?”
“是这么说,可是———”
“那不就得了!一个金币一份,这就叫明码标价,至于一份有多少,那就要看食材的珍惜程度了。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蔺家两兄弟哑口无言,这客栈摆明了店大欺客,方圆百里又只有这么一家客栈,独家生意哪有顾客选择的余地,正准备认输服软,突然见蔺小鱼毫无征兆地扬手打了过去,嘴里骂道:
“敢调戏本姑娘,瞧我不撕了你这张没毛的臭嘴!”
一见两人打了起来,围观的众人怕误伤到自己,顿时一哄而散。叶从文带着俞家姐弟趁机走了进去。
叶从文看到那白脸无须男子脚步灵动,出招迅速,故意踉踉跄跄似乎在引诱着蔺小鱼出招攻击自己。若是这男人假装倒地受伤,只怕蔺小鱼就变成蓄意伤人了,正好落个勒索不成,武力威胁的罪名,有理自然也变成无理了。
叶从文看到蔺小鱼飞脚直踹那男子的胸口,时不我待,飞身上前一把抱住蔺小鱼,将其拽了回来。
白脸无须男人未曾预料到会突然有人将蔺小鱼拦下,还在那按照自己预想的剧本演戏,双手挡在胸口,面露痛苦不堪的神情,自己主动往后飞身躺下,哼哼唧唧开始呻吟起来。
一旁看傻眼的彪形大汉尴尬到无法容忍,走过去蹲在一旁轻声嘀咕道:
“卞少,她还没有踢到你,你躺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