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后背一湿,仿佛被人浇了一桶热水一样。什么情况,叶从文连忙睁眼看去:
只见一柄两尺宽的巨斧正熠熠生辉插在牛脖子上,反射出耀眼刺目的光芒,殷红的牛血全部喷在自己的后背上,热热乎乎的把衣服都浸透了。
“小从文,没死就吱个声!”
一个粗犷豪迈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如同响雷轰鸣,震得人耳鸣。
“如狼哥,你终于来了!你来的太及时了!”
叶从文翻身爬起来,喜出望外地盯着眼前这个快三米高的魁梧猛男,安全感简直爆棚,此刻就算山崩地裂也毫不畏惧,铁塔村第一铁塔壮汉名不虚传呀!哐铛一声,叶从文安稳地倒在茅草里,嘴里念念有词:
“腿麻了,让我躺会儿。”
不过半刻时间,四周已经被一群巨人围了好几个圈,那是围猎的猎人追上来了。
众人见两人都无大碍,便大步向前观察那头断头莽牛。
巨斧不偏不倚恰好砍断牛脖子,整个气管血管齐根截断,可见此人手中的力量有多可怕。
“隔着二十米能凌空一斧切出这么整齐的碗口,全村上下除了虎姐,再也寻不出第三人。”
一个足有两米八的光头大汉见叶如狼目光变得冷冽,眼眸绽放出惊人寒光,这可是要发飙的前兆,连忙替小从文遮掩道。
“到手的九个金币被你弄丢了,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叶从文见叶如狼眼中寒光闪闪,摄人心魄,心中的喜悦瞬间消散殆尽。青山镇里的驯兽师可是开出一个金币一千斤的价钱,这头拓荒莽牛起码九千斤,又是今年捕获的第一头,奇货可居!多卖一两个金币大把人抢着要,但前提条件是活牛,还不能受伤。
“是我的错,不应该下船上岸看热闹。”
叶从文面露难色,悔恨交加,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下船上岸,损失了一头价值九个金币的拓荒莽牛,这可是铁塔村三百多人半个月的开销!
“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随便下船,这百兽山脉的凶兽连我们都要忌惮三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跑来凑热闹,那不是找死吗!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爷爷交待?今天是秋季开捕的第一天,你就搞出这档子事来,害得大家白忙活一天。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叶从文被怒目圆睁的叶如狼一顿抢白,又听到周围族人的叹息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是呀,自己这一米七的小个子在这群三米高的巨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孩童。
犯了大错训斥几句天经地义,要不是看在自己是个孤儿的份上,只怕要动用拳头了。
“你下船上岸都没错!错在你不应该带小豆芽来围猎场!这种地方是她能来的吗?刚才要不是叶如狼及时赶到,你早就被她害死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一个身体威猛不亚于叶如狼的女子走了进来,双眼炯炯有神,小麦肤色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璀璨。来人正是花似虎,花族头号猎手,叶如狼的未婚妻。
“虎姐。”
叶从文知道花叶两族巨人对木族的人向来不怎么友善,今天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只怕不会有好脸色给木豆芽。
花似虎打量着叶从文木豆芽两个血人,顿了半晌,颜色不善地盯着木豆芽问话:
“你跟来干嘛,这地方是你这豆芽菜能来的吗?”
“我,我帮从文哥清洗船上的脏血,听到这里锣鼓喧天的,想过来看看热闹,就央求从文哥带我来开开眼界。”
知道这群壮汉猛姐对自己有成见,木豆芽只能躲躲闪闪地回答。
“看个热闹穿这么鲜艳,你是想引人注意呢还是吸引拓荒莽牛瞩目呢?”
花似虎老远就发现症结所在,奈何离得太远,声音传不过来。
叶从文见木豆芽词穷,支支吾吾。不忍心战火烧到小丫头身上,只好主动揽下罪责道:
“虎姐,这都怪我疏忽大意,没提前察觉到她身上还穿了一件红衣服。”
“你不要帮她说话,是谁的责任我心里有数。咱们铁塔村花叶木三族向来分工明确,花叶两族巨人打猎砍树,木族小个子建屋造船,早就警告过他们不要踏进百兽山脉半步。她木豆芽十五岁了,难道她父母没有教过她吗?”
花似虎死死盯着木豆芽,吓得木豆芽只能躲在叶从文身后。
“到这荒山野岭来,还打扮得这么漂亮,当我们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不就是想学你木夕姑姑,也想在花叶两族中找一位如意郎君吗?
我告诉你木豆芽,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们不是无穷叔叔,不会傻到害自己的后代!”
旁边有几个巨人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指责道,这让叶从文十分尴尬,谁让自己是叶无穷和木夕的儿子呢?
“别说我们,如果无穷叔叔泉下有知,会把小从文害成这样,我想他肯定不会娶你们木族的女人做媳妇!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老族长说了,身高低于两米五,体重轻于两百五十斤的人都不考虑!”
一个个气愤填膺,同仇敌忾,仿佛有不共戴天之仇。叶从文脸色变得更难堪,一个小字直戳心窝。
可惜自己却无力反驳,谁让自己遗传了母亲的体质呢?父亲身为铁塔村第一大力士,比三米高的叶如狼还要高大威猛。但凡遗传到一星半点,自己也不至于得到一个小从文的绰号,年纪大的叫一下还情有可原,七八岁的孩童也这么喊,听着实在尴尬。
“我只是想给从文哥做个伴,你们怎么能冤枉人呢?”
木豆芽扁着嘴巴回答,水汪汪的眼睛,瘦弱单薄的肩头不停地耸动,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
“还哭?不许哭!你还委屈了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木夕姑姑身娇体弱,生出来的孩子也随她,我无穷叔叔也不会英年早逝。
小从文,你以后要离木族那些纸片人远点,你妈妈把你害得够惨了,你以后可不要再害你儿子!”
一旁的木豆芽看见花叶两族的巨人不分大小,不分长幼都在训斥告诫叶从文,言语中还对叶从文的母亲不敬,立马就打抱不平地反驳道:
“你们这些人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我木夕姑姑都去世七八年了,你们还不依不饶地怪她骂她?她怎么说也是叶从文的母亲,无穷姑父的结发妻子,按辈分算不也是你们的婶婶吗?
再说我们木族人瘦弱矮小怎么了?你们的衣服鞋子房屋木船哪样不是我们姓木的人帮你们做的?你们那擀面杖粗的手指能穿针引线织衣裁布吗?”
巨人们见这小丫头还敢顶嘴,脾气暴躁的立马就要收拾她。叶从文见状连忙挡在木豆芽前面,对着巨人分辩道:
“咱们都是铁塔村人,彼此配合取长补短,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呢?”
叶如狼拦住蠢蠢欲动的巨人,对着木豆芽询问道:
“小豆芽,听你这口气是不是认为没有你们木族,我们花叶两族巨人要光着身子过日子?那很好,从明天起你们木族聪明人上山打猎,我们花叶两族笨人留在家里缝衣织布。”
木豆芽虽在气头上,但也不是无脑蛮横之人,知道木族人木匠出身,做些木工细活不在话下,但要论到打猎砍树,面对那些嗜血残忍的凶兽猛禽,木族几十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巨人。连忙辩解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们老是责备我木夕姑姑,又看不起我们木族人,我当然要为他们说话。我们又不是白吃白拿,我们也做了很多事,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是吗?既然你这么有能耐,那你就把今天的损失弥补一下。这头拓荒莽牛价值十个金币,你把钱补上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不然我一定去你家找你父亲赔钱!”
听到花似虎的话,木豆芽吓得面无血色。十个金币就是一百个银币十万个铜币,木匠干一天活也就三十文钱。不吃不喝得干十年才能凑够十个金币,父亲要是知道自己闯这么大的祸,不得活活气死。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认账?要不是你凑热闹上岸乱跑,又不愿意脱掉那件红外套,我们用得着宰了拓荒莽牛救你吗?”
一旁的巨人纷纷开口,十个金币可相当于整个铁塔村两三百号人半个月的花销,布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用花钱买?
木豆芽强忍住泪水,倔强地看着巨人,不答应也不拒绝,心中十分懊悔,早知道真不应该磨着叶从文带自己来看热闹。
“这个钱我来出吧!拓荒莽牛因我而死,木豆芽也是我带来的,这笔钱理应算在我头上。
如狼哥虎姐,麻烦你们派人把拓荒莽牛的肉剔出来,趁着天色还早,我把它拉到青山镇卖掉!”
叶从文知道木豆芽家比自己还要穷,父亲有腿疾,母亲一拖三要照顾三四个小孩,能吃上一顿饱饭就不错了,哪还有钱赔?
“你可要想清楚,这头拓荒莽牛最多只有两三千斤肉,就算你买十五文一斤,最多只有四五个金币。而且青山镇只有三四百户人家,不可能每家每户都买你十斤牛肉。”
叶如狼丝丝缕缕地分析道,巨人们要的不过是木豆芽低头认错,以后别再图谋不轨祸害花叶两族的巨人,要你逞什么能,站哪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