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营中,钟繇、司马懿接了乐进,赶紧传医官调治,除去甲胄,头盔,只见乐进满头血包,脸颊上咬痕犹在,缺失了拳头大块皮肉。
二人听了逃回军兵讲述经过,不由面面相觑,半日无言。
正忙乱间,探马慌张张跑进帐来,直喊大事不好。钟繇斥道:「何事惊慌?」
小校忙道:「被俘千余将士正在城门前挨刀,看样均要问斩!」
「再探!」钟繇打发走军卒,不免心生疑虑,不知张怀义有何谋划,不免与司马懿商议。
司马懿捋须沉吟半晌,不由道:「如今吾军新败,乐进将军又有伤在身,军心不稳。若贸然出兵救援,恐中奸计,不如静观其变为好!」
「话虽如此,若坐观这一干军士被杀,恐寒了将士之心。」钟繇摇头道。
「这些人兵败被俘,致使主将重伤,即使逃回,按律也应重处。生死与否看他们的造化了!」司马懿说完扬长而去,留下钟繇叹气不止。
不久,乐进醒转,略一翻身便觉头上大痛,伸手一模,又碰上脸上伤口。对镜一看,想起过往,又听得被俘军卒被杀。乐进不禁破口大骂,先骂张怀义无耻,之后便是司马懿无事生非。
一旁军士劝解不住,不久传至司马懿耳中,仲达丝毫不以为意。
营中军兵闻得,不禁私下议论纷纷。
前日出阵逃回军兵人人自危,私下说起当时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张怀义真是个狠人,明明战乐进将军不过,却还是前来拼命,打不过将撞,撞下马就咬,要不是将军头上有盔,脑袋早被打烂了!」
「他这是为吗呀,我们没得罪他呀,干什连降了的都杀呀?」
「还不是那个司马先生非要用霹雳车偷袭于他!之后又去攻城!」
「不是没伤着那个张怀义吗?」
「听说弄死了他手下几个亲兵,他就不干了,追出城来拼命。那司马懿抢了匹马头也不回就跑!」
「还说呢,我那老乡王二楞也不知惹了哪路神明,被那司马先生一脚踹下马去,马被抢了不说,刚爬起来就被对面那帮骑兵一枪捅了个透腔,嚎了半日才断气!」
「那个司马懿真不是个东西,知道张怀义难缠还去惹他,自己跑了,拿我们顶缸!」
「瞧把乐进将军咬的,这是破了相啊,日后如何见人呢!」
「破相也比丢了命强,听说被俘那两千人,除去三百多荆州人得了活命,其余均被砍了,尸身如今还仍在护城河边无人葬埋,哎!」
曹营军卒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几天便传得沸沸扬扬,直把张怀义说得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仿,那司马仲达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钟繇闻知,屡次下令也难禁绝。乐进听了,心中深恨司马懿为人,索性撒手不管。营中军心浮动,开兵见仗怕是不能了,只能困守营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几天后,张怀义伤势渐轻,想着魏八、魏十惨死,不能轻易放过司马懿,于是吩咐军兵将十余名乐进将佐首级高杆挑了,点起军兵,到曹营前叫阵。
钟繇见营中无有大将,只能免战牌高悬。汉军屡次挑衅,也不搭理。
张石头气不过,只得选了十余个大嗓门在营前骂阵,将当日司马懿狼狈逃跑丑态添油加醋编排一番,骂完司马懿又骂乐进无能,见军兵被俘被杀而不救。
石头还恐声音不大,又让铁匠打造了几个喇叭筒,一连三日,天天堵着曹营门口大骂,把个养病的乐进气得晕死过去几回,几次欲出营死战皆被钟繇劝回。
上庸城之战,也成了张怀义人生的高光时刻,两万战六万,还堵着营门讨战,杀得曹军免战高悬,几十年后军中尚有人传唱。
汉军这边士气高涨,曹营这边却是度日如年。见主将如此窝囊,手下军兵慢慢生出二心,不几日便逃了两三千人。
钟繇无法,只得与司马懿商议。司马懿听罢也是挠头,眼见得不是办法,只得联名上书曹丕,建议撤房陵之兵,合攻上庸。
几日后,曹丕之令便到了房陵。
夏侯惇闻令,泪洒当场,叹道:「杀兄之仇此生再难报矣!」
随后传令,先将军中几千伤病运送至上庸,其余军将缓缓而退。
张飞、法正这里早得探马禀报,知夏侯惇兵退,遂出兵多路,不时骚扰。夏侯惇无奈,只得将笨重难运辎重如霹雳车等一把火烧了,统军马四万多人,移兵上庸。
见夏侯惇败走,三将军几人商议,恐乐进、夏侯惇合兵上庸危机,遂留黄忠等人统房陵残兵留守,率领两万五千军直奔上庸而去。
成都,道玄正在府中置酒与马良践行。二人饮罢数杯,马良不禁请教此次出使五溪细节。
原来此便是张石头临行所布之棋,当时交代若两军相持日久,便持从汉中王处请来五溪都督印绶,前往沙摩柯处说其出兵。
道玄缓声道:「那五溪蛮人在汉曹两家左右逢源,只为牟利。若此次助吾军破曹,其后便只能与吾共进退,季常此去,若想成功怕是很难!」
「此处尚有汉中王令谕一道,允调江陵府库中金帛若干。」
「那孔明主政荆州,若无他全力支持,恐是无功。」道玄笑道。
「不如请法师发书相劝!」
「孔明若接吾书,反添麻烦,季常只需直驱江陵,若孔明问起吾之态度,只说吾笑而不答即可。」道玄手摇拂尘笑道。
「如此便可?」
「便可!」道玄顿了一顿,又唤姜维进前。那姜维自数月前随了道玄,如今还是个白丁。
「伯约,汝可随马良先生前去,与沙织夫人共护先生周全,到时领军破曹,挣些功名回来!」
「谨遵师命!」
「若那孔明问起你我师徒过往,大可照实言讲!」
姜维赶忙下拜:「徒儿,万不敢做那欺师灭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