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捕风捉影是源自当下某一刻的好奇，而说得煞有其事甚至还将没有明显关系的旧账联系在一起的无中生有，我更倾向称之为别有用心。钟皓栩和梁雨菲分手这件事并没有公开，除了当事人就只剩下与他们较为亲近的朋友才可能知道。而编故事的人言之凿凿，就好像得到了证实一样。或许是我多疑，我总觉得这其中另有端倪。”
这是顾雪晴和梁禹辰离开田希办公室前，她对他们两个人的提示和预警。看似小题大做、过度紧张的一番话，细细琢磨就会觉得，或许经历过一番职场历练的人所思所想，刚好是被忽略的关键。
“你相不相信有人在背后操纵散播不实信息来中伤你？”
“我不愿意相信，也不敢去相信。”
他们两个迎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一直向前，肩并肩的窃窃私语，保持着最礼貌的距离，倒是让许多人闭上了嘴。
因为他们偶尔眼神的交汇，并没有碰撞出情感的火花，反而更像是两股清流的聚集，纯粹简单，温柔平静。
就算有情，也是最单纯的情谊。
“不敢信？你有怀疑的对象了？”
“知道雨菲和皓栩分手的人屈指可数，如果田总的直觉是对的，那么有嫌疑的人显而易见。”
“你、我、钟皓栩、司凯还有Icy都不可能，难道是……”梁禹辰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一个可以呼之欲出的名字，“不会吧？你们不是已经讲和了？按照雨菲的脾气，既然不跟你闹，就不会再背后捅你一刀。”
他始终坚持梁雨菲只是性子傲，本质并不坏，所以他不认为会是梁雨菲在公司安插人手造谣，给顾雪晴难堪。
同样的，顾雪晴也不相信：“除了她，就只有方婉了。”
“如果是她，这手段就未免太幼稚太简陋了。”梁禹辰能相信方婉会有意针对顾雪晴，但不相信她会选择将梁盛煌卷进来给自己戴绿帽子，“她想整你，有太多隐晦而高级的方式，不会像这样。”
“有道理。”顾雪晴突然笑出了声。
梁禹辰不解：“你还笑得出来？”
顾雪晴解释道：“我是觉得你这么一说，反而像是雨菲会做出来的了。”
低级低效的手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倒像是当着顾雪晴的面儿要挟要曝光她隐秘的梁雨菲的行事风格。
她笑得轻松，梁禹辰却认真了起来，要真的和梁雨菲有关系，就意味着在她们讲和之后又出现了新的变数，以致于梁雨菲改变了心意，继续和顾雪晴争下去。如果还要争，谣言或许只是开始。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行，我打给程帆让他彻查谣言的来源。”梁禹辰边说边拨出了通话。
顾雪晴想拦，但是被挡下了。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抢先做出了回应：“你不用多说，我已经在查了，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匆匆一句，程帆就挂断了。
显然，这突发的情况给他本就繁忙的工作又加了重量，让他无暇补充一句缘由，送上一句安慰。
“看样子，话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既然他让程帆出面追究，那必然会有结果，到底是看热闹还是另有意图，背后究竟有没有推手，很快就能见分晓。”
“希望程帆能让这池浑水变清吧……”
顾雪晴重新投入工作当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没有察觉梁禹辰在办公室的进进出出。
梁禹辰在各个部门办理各种离职前的事务，许多人惊异于他的离开，又不免好奇所谓的离职离开的是不是当前的职位，然后直升更高的位置。他礼貌性地跟同部门的同事道别，遵从安排把之前的各种文件交给其他人。
中午的时候，他回到办公室喊顾雪晴一起出去吃饭，两个人刚收拾好，程帆就给他们送来了盒饭。
说是来送饭，可他的举动更像是来蹭桌子。
“赶紧给我腾个地儿让我吃两口，饿死我了。”
程帆把东西往打印机上一放，只拿了自己那份出来，直接放在了梁禹辰桌子上，拉过去他的椅子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
“你慢点，别噎着。”顾雪晴把汤递给他，“这一上午发生了什么？”
程帆喝了口汤润了润嗓子，缓了一会儿，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才跟他们说起经过：“梁董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气得脸都青了，差点扔了他喝茶的杯子。要不是被我拦住了，估计早就闹出动静了。为这事儿，他直接取消了下午的会议，说是回家图个清静。他吩咐说让我最近什么都不干，就专门去调查谁在造谣生事，一旦找到证据证实，是谁就让谁滚蛋。”
梁禹辰听后，给出了一句平淡讥诮的评价：“他未免太夸张了。”
他觉得夸张之处并不止于让程帆停下手头其他重要的工作去调查一件相比之下对公司的利益影响不大的小事，更夸张的是梁盛煌的反应，他竟然会去摔杯子？还会因此被气到推掉工作？这着实令梁禹辰难以置信。从小到大，他见识过梁盛煌因为愤怒而沉下的脸，三分怒气，不过十秒；他见识过梁盛煌因为愤怒而阴鸷的眼神，两分狠绝，三分狡黠，转瞬即逝。他见过的梁盛煌绝对不是一个会轻易被情绪支配的人，愤怒存在于他的字典中却很少存在于他的行动中。
一反常态，算不得什么好事。
顾雪晴对此未予置评，而程帆却小声应和了句：“我有同感。”
他们比顾雪晴更熟悉梁盛煌，他们莫名的感觉获得了呼应。
“要说那些风言风语在公司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梁董早就听过，最多就是要求各部门加强管理，也没像今天这样动怒。除非是因为雪晴和他的关系变了，他替雪晴生气，否则我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你的除非，我也觉得不合理。”
梁禹辰否定了程帆的揣测，唯一有可能的原因。
“梁董为人很难捉摸，你都不了解，我就更不懂了。”程帆咽下最后一口汤，结束了他的午饭时间，“无论如何，他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你们等我消息。”
匆匆赶来，匆匆离开，潦草的一顿饭，搅动了人的心绪。
梁禹辰摸着桌子的余温，若有所思：“程帆很少像今天这么慌张。”
“是啊，他的匆忙，让我有些心慌。”
顾雪晴卷起窗帘，站在高层之上眺望远方。
雨停了，太阳探出了头，散出了它的光芒。
阳光，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