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皮特深知这帮疯狂的家伙,心狠手辣,行事诡异,绝非寻常的大盗。不管是隐秘的路线、临时的据点儿、未知藏匿的“总库”,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猫腻,所以皮特决定亲自追踪货车。
漆黑的夜晚,只有马路边儿几盏昏暗的路灯发出微弱的黄光,饭馆儿所在的区域伸手不见五指,门口的厢式货车也完全淹没在夜色之中。
饭馆儿内的“硕鼠”在黑暗中反而增添了安全感,胆子也大了起来,月黑风高之夜,神不知鬼不觉,正好掩护我们挖金矿!
像是一片树叶飘过,皮特已经飘到了货车的车顶,像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铁板上。
凛冽的寒风吹过,皮特没有丝毫的畏惧。也是,经历了二次噩梦般的黄河水下作业,这点儿寒冷还算不上刺骨的感觉。
皮特已经听到了从饭馆儿传来的脚步声,甚至听到了后堂冰柜门板的下落声……皮特突然又飘了起来……
货车慢慢启动了,竟然没有开车灯,就这样在黑暗中驶上了马路,然后右转,保持中速行驶,最后才打开了车灯。
货车走了没多远,一辆轿车悄悄地跟了上来,同样是在黑暗中不开车灯,从饭馆儿的对面拐上了马路。
车顶的皮特知道这是自己人,但货车明显有一个加速的动作,很快又减速并保持匀速。这说明货车司机已经有所怀疑,本能地想加速摆脱,又觉得不能轻举妄动。
经过了几个路口后,后面盯梢的车消失了。皮特知道接力赛开始了,前面还有第二辆车马上“接棒”继续跟踪。
反反复复之后,身后盯梢的车辆已经换了第四拨儿了,皮特知道货车已经快驶出城了……
皮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几秒钟后,厢式货车猛然加速转过了一个路口。
皮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前方路边赫然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厢式货车,和现在这辆正在行驶的货车一模一样,包括车牌照。障眼法即将再次上演,皮特预感身后盯梢的警车很难避免被骗。
果不其然,行驶的货车没有顺着大路继续前行,而是再次急速右转进入一个小巷,小巷的尽头是一道上锁的大铁门。
货车停车,关灯,熄火一气呵成,瞬间已经掩没在黑暗之中。刚才路边的货车已经启动了,开始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盯梢的车辆这时才右转过来,沿着大路朝着错误的目标一路跟了下去。
大铁门突然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已被人从里面打开。货车立即启动,穿过大门后又停住了。铁门再次被人关闭上锁,很快,一道身影快速接近货车前部,拉开车门后上了车。
货车再次启动,走了没多久,皮特发现,眼前竟然是接近山区的土路了,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
又走了不多远,货车停住了,车上的三人全部下了车。
只见三人来到路边,一人奔向一棵树,并反手抱住了树……皮特心道咋回事儿?你们这是要搞哪样?倒拔垂杨柳?
等等……我的天啊!真的是倒拔垂杨柳!
只见三人同时发力,竟然把怀中抱着的树全部拔了出来,鲁智深再世?还一下子再世了三个?皮特快惊掉了下巴!
三人不断地拔树再拔树,一路向树林纵深推进。
皮特终于看明白了,拔出来的树都是没有根的假树,平常埋在土里以假乱真,完美地将通往未知区域的唯一道路隐形了……
很快,一条狭窄的通道就现身了,三人重新上车后沿着通道向前,终于来到一个幽静之处。不用说,货车离开之际,假树会全部栽好,车轮印也会随之抹去,此处将再次巧妙地被隐蔽起来。
此处其实还是一个小树林,可以说是树林中的树林,只是树木较高,极为茂盛,有几座低矮的房屋隐约坐落其中。
当货车即将停车之际,皮特已悄然飞起,像一只灵敏的猿猴一样蹿上了头顶的一棵大树,整个身子隐没在树荫之中。
皮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然后静静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车子吱吱呀呀地刹住了,皮特啪地一声趁机打开了手中小东西的开关,正好趁着刹车的声音做掩护,否则等会儿夜深人静的,根本就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了。
车前的屋子里很快出来两个人,黑暗中皮特看不清楚是什么人,只听到一个苍老但却很有气势的声音传来,“赶紧关车灯,熄火!”
货车的司机赶紧关闭了车灯并熄火,三人毛手毛脚地下了车,砰砰两声关上了车门……
“兔崽子!小声点儿。老贺!老曾!赶紧把东西转移至地窖。强子和阿呆过来,我有事儿要问问你们。”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院子里漆黑一片,淡淡的月光下,皮特看见刚才开大铁门的人和从屋子里出来的一个人,迅速跑到货车尾部开始卸货。
从饭馆开车过来的二人,走到了刚才说话的老人面前。
老人:“今天捞上来了多少?”
强子:“两个巴掌。”
老人:“这一趟装了多少?”
强子:“三个指头,全在夹层里隐蔽,再拉二趟就拉完了!”
老人:“从捞到转移、装车、路上有没有异常情况?”
强子:“前面一直都没问题,开车在路上时,后面断断续续一直有车。但不管咋样,刚才按计划已经让磊磊引开了身后的车辆,转移了视线,我们到这里来绝对是安全可靠的!”
老人:“阿呆!你负责押车,你也说说!”
阿呆:“好的!老爷子!我要说的强子基本上都说过了。我们下午从到了饭馆儿开始,一直到天黑了提着东西出来,以及开车在路上,表面上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状况发生,一切太顺利了。”
老人:“表面上?说实在的。”
阿呆:“好的!在路上的时候,后面跟着我们的车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我们的,事实也没有从后面跟过来的车,都是本来就在我们前边的,而且没有一辆车是一直跟着我们的,所以……”
老人:“所以你的意思是万事大吉?”
阿呆:“不……不是,我只是觉得一般干大事儿的时候,越是怕遇到事儿,往往就偏偏会遇到事儿。前面几次动手的时候,都是磕磕绊绊,一路有惊无险。可这次太顺了,不太正常……”
老人:“嗯?”
阿呆:“我在饭馆儿负责望风儿,总觉得一直有一种被人现场直播的那种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暗地里死死地窥视着我们。”
阿呆:“而且最后提着东西出门的时候,我的眼皮狂跳,鼻子好像也有反应,像是附近有危险的陌生人一样。而且一直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都还没过去劲儿……”
老人:“现在呢?”
阿呆:“现在?怪了,现在好了,基本上没反应了!”
老人:“这一切都是你的幻觉!不过你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说明我没有看错人。好了,现在你们赶快出发!快去快回,过了今夜,咱们都是大富翁了!”
强子和阿呆点点头赶紧上了车,一溜烟地开车跑了。
老人随即命令剩下的二人,继续去把假树全部栽好,顺便把车轮印用扫把全部抹去。
树上的皮特暗自摇头,这阿呆的名字是谁起的啊!哪里呆嘛!这视觉、听觉、嗅觉、第六感觉都快超过我了。
等人都打发走了,老人突然发出一阵怪笑,摇头晃脑地开始吟诗了:“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皮特心道不好!这家伙已经察觉到即将暴露了。
老人转身进了屋,皮特本想再飞身跃至屋顶,但夜色中,貌似屋顶非常简陋单薄,自己跃上去恐怕会发出声音甚至是塌陷。
皮特心想自己悄悄地落到地面再贴近屋子倒是可以,但外围还有二人,随时会返回。皮特担心自己会顾此失彼、投鼠忌器。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来,但奇怪的是皮特好像只听到老人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皮特急了,正准备从树上跳下来,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
透过破烂的窗户,皮特赫然发现刚才进去的老人正在打电话,但一脸的急躁,好像是对方始终无人接听,老人一直在咒骂。
皮特心里暗暗吃惊,这个隐蔽的林中之林,竟然连电话都有。
皮特正好有时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人,鹤发童颜,衣着考究,但却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和气势,应该正是总库盗窃案的幕后黑手。
电话始终无法打通,老人无奈地放下了电话,关了灯后又走出了房门,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不接电话?不可能啊!难道已经被连锅端了?不应该啊!警察还没找到老窝就提前动手,前面丢的款不要了?”老人坐在凳子上开始自言自语了。
“还有一个可能,兔崽子们直接拿着剩下的钱跑了?两个巴掌减去三个指头,还有七个指头,真要分赃最后还分不到这个数字。但……”老人继续充满自信地唠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