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脑子一转,上树!眼镜包在衣服里,衣服和运动鞋都藏在树上,谁也不知道,而且等会儿换衣服也有了“更衣间”了。
皮特深吸一口气,不顾河水的冰凉刺骨就悄无声息地下了水。皮特并没有直接朝着坠落点潜游而去,那样的话,人被被水一冲,方向就偏了。
皮特选择基本垂直于水流的方向游去,人再被水一冲,正好呈一条斜线向目的地前进。中途还要完全凭记忆和感觉修正方向,以确保自己准确地到达宝塔的落水点……
皮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强忍着全身的刺痛在水下睁大了双眼,使出一招千斤坠,双腿犹如生根一样牢牢地钉在了河底上。
游船刚过去不久,河水还没有完全恢复清澈,淡淡的月光下,水底的能见度非常低,再加上皮特没戴眼镜,一切都模模糊糊。
经过仔细的搜寻,皮特心里一沉,宝塔并不在这里……是方向方位偏了?宝塔掉淤泥里了或是被蛙人偷走了?不可能啊!
皮特确信方向方位不会错,但有点儿误差很正常。而淤泥只有薄薄的一层,藏不住宝塔。蛙人肯定会有,但现在绝对没有,否则人家早就得手了……
怎么办?皮特感觉脑子已经缺氧了,现在误差到底有多大?只有浮出水面重新对比岸上的参照物才能知道。
皮特选择了短暂地上浮,但没有露出脑袋,而是身子笔直,头向后仰,鼻孔将将露出水面。在完成换气的同时,眼睛透过水面,完成再次锁定宝塔的准确位置并自身校正的高难度动作……
随着新鲜氧气的呼入,皮特感觉大脑清醒多了。
皮特再次坠入河底并牢牢地站住,现在位置基本准确了,只需在附近寻找,肯定能找到宝塔。
而宝塔是圆柱体,在水底会轻微滚动,滚动方向基本和水流的方向一致。也许会向左或向右偏一些,这取决于宝塔落底后的角度。
皮特决定手眼并用,一遍看,一边像瞎子一样地乱摸,始终保持确认自己的位置,好在水流的方向不变,提醒自己不要迷失了方向……
功夫不负有心人,皮特在几乎绝望的前一秒钟,终于拿到了宝塔,并就收背在了身上。
皮特双脚用力一登,身子笔直向上,鼻孔差一点儿就到不了水面了,只换了一口气身子就急速下坠……
怪不得刚才谢叔像被水鬼缠住一样不停下沉,最终无奈放弃了宝塔。原来这玩意儿在水里太沉了,都说东西到了水里就轻了,看来说的是木头等密度低的东西,这宝塔的重量简直是翻倍了。
唉!这大学生也有犯错的时候,不管什么东西在水里都感觉会轻一些,因为浮力朝上,密度再高的东西也有浮力。
只不过现在人在水里,潜意识只想上浮水面才能求生,重东西向下拉拽的力量,肯定会被无意识地放大而已,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皮特开始返航了,为了节省力气和时间,皮特选择在河底斜着走直线朝下水点进发……但走了两步皮特就改变了主意,水流湍急,斜着走根本无法走。
皮特被河水冲得东倒西歪,站都站不住,要不是宝塔压阵,人早就飘起来了。
皮特身子一转,选择直接逆水而上,游是游不动,只能咬着牙憋住气一步一步往前走,那种滋味,永生难忘……
皮特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低调其实比高调要难得多,不光是要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关键是要忍得住煎熬、憋得住嚎叫。
像今天这样痛彻心扉的低调,说起来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听上去柔若无骨,但其实比起高调地大战三百回合,凯旋而归,要难得多,而且真是太难太难……
皮特扪心自问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自己一时也回答不了,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死也值了……
回来比过去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还要多,皮特终于上岸了,遭罪遭大发了,像是水鬼一样,全身是水,脸色惨白,浑身筛糠,缩成一团,还大神探呢?简直就是大夜叉了。
皮特用力窜上了树,先戴上眼镜,再哆哆嗦嗦地脱下秋衣秋裤,换上干衣服,穿上鞋,再把秋衣秋裤拧一拧,就挂在树枝上。
皮特骑在一个树杈上盘腿而卧,闭目打坐,呼吸吐纳,调理内息,不一会儿就出汗了,算是基本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皮特悄悄地向夏叔谢叔所在的方向看去,发现夏叔已经走了,只剩下谢叔了。谢叔一会儿上树,一会儿下树,一会儿拍手,一会儿剁脚,一会儿看着河水发呆,一会儿举目明月沉思……
看来谢叔已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火攻心,气还不打一处来,懊恼夹杂着沮丧,还带着深深的怯意,好像自己是千古罪人一样。
皮特手抚着皮包,基本确定是宝塔。
皮特心道宝塔啊宝塔!你终于回来了,为了你我可是差点儿搭上小命啊!现在就送你回去,明儿还得请金大爷瞧瞧,你可要好好的啊!再丢了可就不好找回来了……
嗯?再丢?怎样才能不让再丢?皮特突然又有了主意,只是平白无故地打了一个冷战,条件反射啊!
皮特轻轻地下了树,用湿的秋衣秋裤把宝塔一裹,直奔地下重案中心而去……
大约一小时后,皮特又在老地方出现了,还是刚才那棵树下,不过这回可是鸟枪换炮了。只见皮特一身的黑色潜水服,带着头套、氧气面罩和微型氧气瓶,近视眼镜外又戴上了潜水镜,正宗的六眼蛙人啊!
皮特悄无声息地下水了,身上竟然还背着刚才的皮包,里面难道还是宝塔?是的,只不过是赝品宝塔而已。
这回皮特比较轻松了,起码可以一直享用充足的氧气,眼睛也不会刺痛了,能见度也大幅提高。关键是不用再苦苦寻找目标了,目标就在手里,只需在坠落点的大概位置扔下就行,然后直接返航……
谁知去时容易回来难,逆水没法游,只能如法炮制,继续硬着头皮在何地逆水行走。走了二步,皮特暗暗叫苦,心道失误了失误了,忘了再准备一个重物了……
第一次身上有宝塔压阵,人在河底还可以站住。现在没了宝塔,人根本就站不住了,不停地要往上飘。皮特只得又使了一招千斤坠,双脚才能站在河底,勉强地一步一步地逆水而上……
终于再次上岸了,皮特直接瘫在了地下,怪不得前面脑子动了一下冷战就来了,原来自己的身体早就告诉了自己,你就是有设备了,该吃的苦头还是要吃的。光是寒冷就没法躲避,而且水压和流速太可怕了,如果没有氧气瓶,根本不可能完成。
皮特不敢久留,现在是打了时间差了,还好骆家势力前来打捞的大队人马还未赶到。否则计划就要泡汤额,现在已经完成了完美布局,狸猫成功换太子。
皮特休息好以后就悄悄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走了没多远就有人接应……皮特对二名接应人员交代了几句后,就上了巷道口的一辆汽车,汽车随之疾驰而去。
二名接应人员则蹑手蹑脚地来到皮特刚刚上岸的地方,潜伏起来,当然也是上树隐蔽而已……
皮特第一次出来后,坐出租车来到了兰市轴承厂附近下了车,徒步一段路程,顺利地进了地下重案中心。皮特早就扔掉了假发和丝巾,所以各岗门卫第一时间都认出了自己,非常客气地把自己迎了进去。
皮特进了郭厅长的办公室,将装宝塔的皮包放在了厅长的办公桌上。郭厅长红着眼睛不解地看着皮特和皮包,唉!都姓皮啊!
皮特看向郭厅长轻轻地说道:“厅长,东西我给你追回来了!”
郭厅长一愣,还没来及说出一句话,皮特就轻轻地拉开了皮包拉链,中间是多层防水的油布,最后终于露出来了庐山真面目。是宝塔,古朴沧桑,光彩夺目,基本确定正是被盗的国宝真品。
郭厅长面色一变,差点儿跳了起来,皮特迅速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重新包好油布又拉上了拉链,两人随后进入秘密交谈状态。只是皮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定,不知是怎么回事……
皮特大概汇报了自己的追赃过程,也谈了自己下一步的设想,就是利用赝品继续去迷惑盗贼。这样一是断了盗贼继续偷盗的念想。二是利用赝品作为诱饵,将所有的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三是宝特要尽快入库封存,建议明天再展览最后一天。
郭厅长虽没没从惊喜中缓过劲儿来,但还是对皮特大加赞赏,同时也“批评”了皮特。
郭厅长说皮特完全可以向上级汇报,通过专业的潜水员来打捞。犯罪分子能一网打尽当然好了,但不一定要追求完美,不能以无谓的牺牲来作为代价。
郭厅长说虽然要尽职尽责,但保护自身的安全也非常必要。
最后郭厅长说你这次又立了奇功一件,一定要重重嘉奖……皮特则连连摆手,说以后再说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