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来了!”一阵急促的提示音,又是华生突然像机关枪一样开腔了,而且又是用手连捣了皮特的肋条好几下。皮特忍着痛照例瞪了华生一眼,心想怎么回事啊?每次美女出现你都是这个样子,好像我们多么惊慌失措、多么渴望焦急、多么卑躬屈膝、多么没有出息……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身后传来麦安琪爽朗的声音。皮特连忙回头起身,露出微笑又挥了挥手,只见麦安琪身着一身火红的运动服,正快步走来。
身后的女同学正好被麦安琪高挑的身材挡住,还未露出庐山真面目,只能看到随风扬起的紫色丝巾,更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不过若隐若现、飘来飘去的丝巾位置比较低,基本上处于麦安琪腰部的高度。皮特心道丝巾……难道是系在了腰上?丝巾不系在脖子上,系在腰上是什么高级的系法?
转眼间麦安琪已走到了跟前,往旁边一让,伸手把身后的女同学胳膊一拉,落落大方地介绍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加同舍好友呼延娜,请二位大哥多多关照!”
皮特和华生同时低头行注目礼,皮特一乐,这不是当时麦安琪在宿舍接过糕点,随手转交给的离门口最近的那个矮个儿胖女生吗?当时的小眼闪现出的耀眼光芒,自己现在还记忆尤深。
“我是呼延娜,很高兴认识你们。”胖女生边说边摆了一个一般用来表现清纯和可爱的造型,那就是下巴微抬,双臂扬起,双膝弯曲,身体下倾的动作。只是忘记了自己的身高实在有限,这下可好,皮特和华生只好再次低头,才能欣赏这道低低在下的风景。这才看清,丝巾不是系在腰上,分明是系在脖子上的……
皮特友好而热情地打起了招呼:“你好!很高兴又见面了,快坐快坐……”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哗啦一声,吓得几人差点儿跳了起来。皮特回头一看,华生已不再视线之中,再一看,竟然是软瘫在地了,桌子歪了,椅子也给碰倒了……吓得火锅店服务员一下子来了三个,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桌子摔坏了没有?椅子有没有断腿?地板有没有砸坏?盘子和碗……”
皮特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拉起了华生,并扶好椅子,让华生坐了下来,还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华生头上拍了一下,轻声说道:“地有点儿滑,没事吧?”华生晃了晃脑袋,迷糊地说道:“刚才是咋回事啊?”
皮特心道,还咋回事啊!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一个大活人就这点儿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是来吃饭的,你一直幻想有个仙女要下凡,自己潜意识里把吃饭当成了相亲。现在突然仙女没来,来了一个人间的普通女子,你就直接崩溃了,天都要塌下来似的。人家不就矮了点、胖了点、眼睛小了点、气质……
哎哎哎!不能再形容下去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怪麦安琪和自己,麦安琪说有一个漂亮的女同学要一起来,自己又添油加醋地说一个和麦安琪一样漂亮的女同学要来,结果?唉!
而无辜的华生同学,每天都活在美好的憧憬之中,这位未曾见面的女同学早已是姿色高于麦安琪的超级美女了。但现实也太现实了,几乎就是残酷无情的致命一击。联想起自己挥汗如雨的拼命锻炼、节肉缩食的辛酸往事、苦读唐诗的倔强精神,软瘫在地已是最轻的不良反应了,没直接背过气去都谢天谢地了……
皮特照着麦安琪的介绍方式说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加同舍好友华太生,请二位女同学多多包涵。”自己也不知道让人家包涵什么。华生还有点木然,皮特又说道:“你们可以像叫我一样叫他华生,和大侦探同名。”
也许是同情华生刚才摔了一跤,麦安琪和呼延娜都起身和华生握了握手,并亲切问候。华生缓过劲儿来,边握手边点头示意,但暂时站不起来,两腿发虚还发抖,再坐一会没准儿会好的。
麦安琪叫来了服务员,开始在呼延娜的指点下点锅点菜,皮特趁机给华生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自己也没有想到是现在这样,希望振作一点,开心就好。还行,华生终于露出了微笑。
突然,一丝熟悉的感觉又若隐若现地浮现在脑海,第六感觉,就来自窗外。皮特抬眼看向窗外,“雷达开启”,只见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不看倒好,一看就感觉更不妙了,再次捕捉到至少有二路甚至是更多针对自己的神秘气息,满是敌意。阴魂不散啊!
皮特当机立断,直接叫来服务员,要求换座位,而且必须是包间。服务员看了看麦安琪后,说好吧!请大家随我来……四人很快来到了六号包间,房间不大不小,十分优雅静谧,和刚才嘈杂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麦安琪和呼延娜直夸皮特聪明心细,说刚才还纳闷儿为什么要换地方,现在才知道里面更好啊!
锅底和菜品很快就上桌了,大家寒暄几句后,麦安琪问是否喝酒,华生黯淡的眼神第一次闪亮,谁知皮特态度坚决地谢绝了,说以茶代酒。接着大家就开始动筷子吃了……
皮特一是深知借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二是今天麦安琪请客,不好意思让人家破费太多,三是外敌环伺不利于饮酒,四是皮特总觉得包间里哪里不对,但却又没有头绪。
除了皮特以外,其余三人都吃过火锅,涮、捞、煮、烫样样精通。皮特笨手笨脚,要么没熟就进口,要么肉老了才咀嚼。好多食物都没见过,不停地问这问那的,气得男生想哭,逗得女生想笑。皮特却毫不介意,心想,不耻下问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啊!什么黄喉、百叶、口条啊!不问能知道竟然是牛身上的零件吗?
麦安琪照例是有说有笑,还主动端茶向皮特和华生敬“酒”,感谢上次近乎完美的盛情款待和无微不至的周到服务,特别是感谢华生这位甘愿退居幕后的无名英雄。华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又诧异地看了一眼皮特,看着后者同样不解的表情,知道并不是皮特“出卖”了自己。因为皮特并没有机会“出卖”,一是没有再和麦安琪见面,二是没有回信给麦安琪,三是也没法打电话。
华生连声说道佩服麦安琪的神机妙算和机警过人,还说什么她应该上警官学院而不是去上体育学院……
皮特也不好冷落了呼延娜,和她碰了几杯茶,并说欢迎她有空和麦安琪来警官学院玩儿……谁知竟然埋下了伏笔。
趁着呼延娜出去加菜的功夫,皮特和华生都想问那说好的漂亮女生……可又不好意思张口。好在麦安琪看上去大咧咧的,聪明着呢!主动解释道本来是秦霓裳要来,结果她临时要排节目没来成。正好让呼延娜碰上了,一听要吃火锅,差点儿蹦了起来,非要来,麦安琪也不好拒绝……
接着麦安琪又说没关系,今天这顿儿不算,下周还在这儿继续聚餐,秦霓裳抓也要抓来见面。华生当时就有点儿晕了,秦霓裳!听听,光这名字就令人神往、心旷神怡……
呼延娜大呼小叫地回来了,说又加了好多好吃的菜品,一说菜名,华生全都知道,而且如数家珍般地说起了每个菜的特点。
皮特还是不太会吃火锅,自嘲地说道:“唉!看来以后要向华生学很多的东西啊!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吃、穿、玩、用样样精通,而且身材高大,气质不凡。”说话间,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双小眼睛又一次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像我土包子一个,个子也没人家高。”皮特突然话题一转,“只是这西餐和火锅都有一点不好,就是这厨师干得活儿全得我们来干。一个自己切肉,一个自己煮菜,难免出现差错,像我刚才就差点生吃毛肚和血块,这不是茹毛饮血吗?”
“哈哈哈哈!”三人忍俊不禁,皮特自己也笑了起来。
“但你的才气却是你最大的优点,只有你才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语句。”麦安琪毫不掩饰地夸奖起了皮特。
皮特刚想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突然,一丝危险的信号传入自己的大脑,门外有人,且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敌意。并不是餐厅的服务人员也不是普通的顾客,也不像是夏影的人只是跟踪并无恶意。腾腾的杀气一晃而过,转眼又失去了气息,可能是负责踩点儿的探子,也可能是负责动手的刀斧手……
皮特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是可忍孰不可忍,三番五次来骚扰我,今天竟然要杀我,必须做个了断了,管你是何方神圣?哪路妖魔?保管让你有来无回。皮特豪气万丈,表面上却波澜不惊,谈笑自如。
“吱”地一声,包间的门突然开了,皮特回头一看,是之前就来过包间的一个女服务员提着一壶汤进来了,说是该给锅里加汤了。在加汤的过程中,皮特轻轻地深嗅了几下,没发觉异常的味道。在女服务员加完汤收手的一瞬间,皮特赫然发现女服务员竟然戴着一块高级手表。这还是皮特刚入学院时,在兰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看到巨幅广告牌后,才认识的世界品牌。不正常啊!你路边火锅店的服务员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名表?
再仔细观察,问题更多,女服务员虽然穿着围裙带着工作帽,但气质长相竟不亚于麦安琪。只见她放下汤壶,蹲下身子调大了火,又提起茶壶给每个人一一斟茶。忙完后,站在角落默不作声,看来是准备随时听候调遣。皮特心里一动,看了一眼华生,瞬间就明白了。华生若有所思的眼神以及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已经告诉了自己,女服务员就是上次在威尼斯大酒店盯着自己的女子之一。
麦安琪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宿舍最近的趣事,华生假装听得滋滋有味,而呼延娜则不知疲倦地吃着自己喜欢的美食。皮特则带着神秘的微笑盯着女服务员,似乎在说你累不累啊?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知你今天是要拍照还是要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