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哈欠,皮特又是漫不经心地回到了人工湖旁,故意不走刚才来的路线。皮特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用力扔向了湖中心,噗通一声,石头落水后溅起了水花……
苗局长一看,用手指着湖中心对几个潜水员说道:“看到了吗?如果是手枪的话也可以扔这么远,你们老是在湖边转悠,能找到什么啊?天都快黑了,再不下水,啥也看不见了。”潜水员谁也不吭气,反正是瘫在地上动不了了,你爱说啥就说啥呗!气得苗局长说道:“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明天再说吧!收队!”
噌噌噌噌,四个瘫软在地的潜水员精神抖擞地从地上弹了起来,气得苗局长话都说不出来了……皮特走上前拍了拍潜水员领队的肩膀,不知说了句什么话,领队一下子大喜过望,看那眼神和表情,好像是完全解脱了。周围的人都像闷葫芦一样看着他俩,不明所以。潜水员们乐呵呵地走了,皮特也带着几个学院的技术人员神神秘秘地走了……
夜深了,案情分析会照常进行,皮特是在开会前的最后一分钟才进入会议室。各小组的组长今天都本着务实高效的原则,只汇报有价值的信息,并大胆得出相关调查部分的初步结论。
搜查组最后确定,赃物不在地面上,地下设施也找了,自来水管道、下水道,污水井,地窖等都没有任何发现。赃物有可能隐藏的地方只剩下人工湖的水里,以及地面下的土里。人工湖目前打捞无果,希望渺茫,也不可能在所有的区域挖地三尺。所以现在要么需要准确的线索,从而有针对性地定点“破土动工”,要么需要识别疑犯的身份,抓住了人就不愁起获赃物。
枪械组的弹道专家汇报,说根据弹道分析报告,公安部反馈了的最新信息:此次枪击案的五四式手枪三个月前曾经在河北石家庄出现过,当时的疑犯持枪抢劫运钞车未果,打伤一名押钞员后在逃,此次的枪击案疑犯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的疑犯。
一时间郭厅长的面色愈加凝重,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迅速破案,破了一个案子等于破了二个案子,喜上加喜。要是迟迟无法破案,等于二个案子都变成了悬案,雪上加霜。而且现在疑犯很可能已经被困在了学院内,一旦错过这次最好的抓捕良机,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综合组今天哑火了,苗局长本想说自己已经改变了打捞方案,明天就会有重大突破……可是一想起那几个活宝潜水员,再看看郭厅长那血红的眼睛,苗局长不由得心虚了。心想算了,再不能给自己下套了,否则就是连环套。
郭厅长看在眼里,气在心头,厉声质问道:“综合组呢?苗组长草鸡了,皮组长说说吧!”
皮特一个立正,还是习惯性地给大家鞠了一躬,开始了惊人的个人案情通报演讲……
“今天综合组有很大的收获,根据昨天警犬的最新发现,确定了二疑犯进入学院北区后院的真实移动路线。那就是不走现成的道路,而是贴着围墙一直跑,既隐蔽而且不断有杂物、平房和小树做掩护,很难被人发现。二疑犯跑了一阵儿后左转进入小树林,短暂停留后直接来到人工湖边,然后消失。”皮特说道。
“以上论断除了警犬的一路指引,痕迹组的技术专家也得出了以上结论。我院侦查系李国庆同志所在的技术小组实地进行了脚印勘查,发现了非常浅淡的脚印,用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确定现场只有二人的脚印,而且脚印的技术数据与围墙外的疑犯脚印高度一致,判断的疑犯身高体重也与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数据基本吻合,脚印资料大家随时可以调阅。”皮特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颇有大将风采。
“疑犯非常狡猾,计划非常周密,准备非常充分。每人身上竟备有一双新鞋,鞋底经过处理,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花纹,脚印也已经告诉了我们真相。疑犯在围墙上换鞋后跳下,没有了血脚印,警犬瞬间失去了主要的嗅觉目标来源。”皮特说道。
“在围墙豁口处,正好有一堆杂物,就在靠近围墙不远的地方,疑犯应该是在这里提前准备了全套的新衣服,包括内衣,还有全新的大提包及数个大号塑料袋。疑犯迅速在杂物后脱下带血的全套衣服,换上新衣服,再将二十万现金全部装入新提包,然后将带血的全套衣服和旧提包装入大号塑料袋,封死口,隔绝大部分的气味。最后,迅速提着塑料袋和新提包转移至小树林。现在最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皮特说道。
皮特有点儿口干舌燥,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要喝水……只急得全场的人都抓耳挠腮、牵肠挂肚的,就差掏出枪来一枪打飞皮特手里的杯子,让你再喝,什么时候喝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喝……
“说到哪儿了?”皮特喝完水后,一本正经地装疯卖傻。
“噢!想起来了,这就是警犬迷惘的原因所在,在第一次失去血脚印的同时,又失去了疑犯身上所有的血腥气味,瞬间从屡建奇功的警犬变成了啥球狗了。而重新深嗅疑犯留下的血弹匣和弹壳的警犬,终于重新焕发了青春,看准了方向,一路把我们带到了水里。”皮特越说越来劲儿,连警犬的玩笑也开上了。
“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郭厅长急了,连忙喊道:“小皮!最最关键的时刻,现在开始!”
“我说讲到哪儿了,差点儿说岔……最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疑犯在小树林进行了短暂的停顿!为什么?要干什么?大家都是专家,不用我说也会明白,应该是要掩埋赃款和手枪。坑肯定是前一天夜里挖好的,而且是深坑,挖地三尺?那是我们的深度,疑犯的深度应该在六尺甚至是九尺左右,不怕我们挖。问题来了,枪和赃款埋在一起,还是分开埋?装血衣和旧提包的大号塑料袋埋不埋?唉!今天时间晚了,我就直接猜下去了,本来还想搞个有奖答题,现在来不及了啊!”皮特轻松得不行。
皮特继续说道:“赃款沉重且目标大,不便携带,暂时深埋是必须的。而手枪非常便于携带和隐蔽,作为职业罪犯,干得都是随时毙命的勾当,枪作为攻击和自卫的强力武器,肯定是随时要用的。因此,我大胆预测,枪和赃款分开掩埋了,确保刨土取枪时不至于意外失手,连累到了赃款的安全。而刚才提到的大号塑料袋埋不埋?埋的话警犬怎么带我们去湖边?”
皮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我大胆预测,疑犯在迅速掩埋赃款和手枪后,知道最终警犬会一路追踪。为了迷惑我们,也为了让我们的侦破方向远离掩埋的赃款和枪支,所以故布疑阵。继续提着装着血衣和旧提包大号塑料袋,出了小树林,再一路来到人工湖边,拿出提前在草丛中藏好的汽油和打火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然后扬长而去,该干啥干啥。”
皮特继续说道:“至于往湖里扔了一块砖头还是石头?为什么要扔?我们就不深究了,等抓住疑犯后再问吧!但起码,疑犯成功地把我们带入了误区,以为赃款及手枪在湖里。而且埋掉了有价值的,烧掉了没价值的,作案时的所有东西全部不在身边,警犬再厉害也回天无力,无法再继续追踪疑犯。”
“至于钱,没人会藏在水里,疑犯也不可能这么做。枪更不可能扔进湖里,原因我刚已经讲过,不再重复。疑犯深知枪的的重要性,本次作案只有一把枪,疑犯应该是渴望再有一把枪的,那就如虎添翼了。所以我建议明天停止水下打捞,没有任何现实意义。”皮特说完后,又停顿了一下。
“同意!”郭厅长毫不犹豫地批准了。皮特心道幸亏批准了,我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提前告诉四个潜水员明天不用来了。
皮特又说道:“另外,我今天在小树林进行了秘密侦查,发现四周制高点较多,疑犯很有可能在高处观察小树林的动向。所以今天脚印的勘查,只限于小树林外的视线盲区。潜水员在人工湖打捞期间,我假装散步进了一次小树林,再次确定了警犬曾经短暂停留的地方,也是那个时候发现了周围的制高点。”
皮特又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特别的话要说,想了想后说道:“白天以后我再没有进过小树林,以免打草惊蛇。不过,刚刚……我又……去了一趟……”皮特放慢了语速,又伸手拿杯子要喝水。
郭厅长急了,大声喊道:“别喝水了,等会儿我请你喝酒!”
“我们也要喝!”众人一听要喝酒,都激动得不行。
皮特赶紧说道:“我在想啊!疑犯打光了两个弹匣,为什么现场只找到一个?只有一个可能,第二个弹匣刚好打光了子弹,也成功出逃了,暂时不用开枪了,也就没换弹匣。但藏枪的时候,肯定要检查弹匣并换新弹匣。疑犯虽然计划周密但高度紧张,难保不出一丝差错。我就想啊!疑犯会不会像实战的那样直接把空弹匣换在了地下,然后装新弹匣再上膛?”皮特又开始说书了。
皮特接着说道:“我再想啊!会不会正好空弹匣掉在地下后竟然没被急于埋钱和埋枪的疑犯看到,埋来埋去,踩来踏去,正好又被泥土虚掩后彻底被疑犯遗忘?如果是这样,空弹匣应该不在深坑里而是在地表浅土层。”
“不行!我得去找找看,可是白天不能去找啊!被疑犯看到就泄露天机了。晚上去找又不能打手电筒,可黑灯瞎火的光用手摸不好摸啊!我就又想,弹匣是铁家伙,拿块大磁铁不就解决了?所以我找了一块大磁铁,趁着天黑透了,悄悄来到白天记好的那个警犬曾经停留过的地方,拿着磁铁这么转啊!搅啊!前后左右地吸啊引啊!你们猜怎么着?”皮特正说着书突然又不说话了。
专案组的人都站了起来,朝着皮特瞪大了牛眼,集体开始了大合唱:“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