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龙帮还在手忙脚乱的当儿,武植一行紧赶慢赶,两艘船在众船工的努力下,终于在天刚黑时抵达了尉氏县,驶进了尉氏县码头。
停船靠岸,月亮还没有出来,夜幕降临,周围码头上和河岸上的灯火稀疏,很是暗淡,此时想卸货下船显然是不可能了。无奈之下,为了以防万一,武植只好吩咐众人就在船上过夜,等明日再下船上岸。
马老二好和马老三对尉氏县也是熟门熟路,在马老二的指引下,大虎和二虎就在附近的一个名叫“宋楼”的酒肆里定了足够的饭菜,叫伙计打包给送到船上来,两船人又在一起吃了顿热闹的晚餐。菜肴很是鲜美可口,这让众人欣喜若狂,除了武植家人外,众人对武植的大方也很是感动。
到了尉氏县,就相当于来到了青龙帮的大本营,武植和武修等知晓内情的六个人还是觉得有点忐忑不安,深怕半夜又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于是,照着昨晚的模式,等众人吃完晚餐,确认不再有人需要下船上码头后,马老二和马老三便很自觉的把船从码头上移开,远离河岸,抛锚停泊在河中间过夜。武植也照旧行事,与大虎、二虎一起,轮流守夜放哨。
可武植等众人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青龙帮已经乱了套,阴云密布,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探查有没有陌生的客商来到尉氏县,更没有了要去劫掠一番的心思。
一夜相安无事!
天刚蒙蒙亮,清风送爽,鸟啼虫鸣,赶早的行人让尉氏县热闹了起来,车轱辘声、摇橹声、卸货装船声、吆喝卖糕点早餐声此起彼伏。
武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有点酸疼的眼睛,缓缓起身下榻,走到船舱门窗前往外看,天已大亮了,河面氲氤,如诗如画。
武植定定地看着窗外,心中却很是奇怪:“这个青龙帮到底在搞什么鬼?敢在几十里外的朱仙镇拦截堵杀,竟没有在自家大本营里设伏拦截,真是奇哉怪哉!”
他还不知道,人家正在犯愁呢。
洗漱过后,吃过早点,武植就把众人给召集起来,开始指挥大家卸货下船,不管妇孺老幼,所有人都自觉自发地过来帮忙了。很快,所有的坛坛罐罐和众多行礼都给搬下了船,几乎堆满了整个码头,码头上和两岸大街上的人们很是惊奇,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这是实实在在的大搬家啊!
付给马老二和马老三足够的船费后,武植和众人一起动手,把东西装上马车,问了个路人,得知县衙所在后,就往县衙赶去。东西太多,只能分好几趟装车运送,直到把所有的东西搬到县衙侧门前时,已到午时了。
坛坛罐罐堆积在县衙侧门前,蔚为壮观,又引来了过路行人的阵阵围观,指指点点。守在县衙大门两侧的两个衙役也是疑惑惊奇,窃窃私语。但他们也不敢驱赶武植等人,因为武植把东西都堆积在县衙门前的右侧靠墙边,并不影响行人和衙役们的进出,他们也不好干涉。
待所有的人和财物全部来到县衙前,武植让大家先待在原地等候,然后他从身上拿出调令和任命书,大踏步朝县衙大门走去。
只见,尉氏县衙坐北朝南,大门面阔三间,门楼状,悬山顶。大门前留着一大块空地,西侧是宣诏亭,东侧是颁春亭。大门两侧各自耸立着一座石台,台上各自镇着一只辟邪石狮子,威严雄壮。大门两侧楹联云: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巍峨的县衙大门牌匾高挂,手书的“尉氏縣署”四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熠熠生辉。靠后门牌下还悬挂着一块小一点的牌匾,上面手书着“勤政愛民”四个鎏金大字,也颇有气势。大门外右手边还放置着一个硕大的鸣冤鼓。
“你谁啊?怎么敢乱闯县衙?”两个衙役见到武植大大咧咧地意图走进大门,连忙上前拦住他,呵斥道。
“哦!我是你们新来的县令,今日上任来了。烦请你们带个路吧。”武植扬了扬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是我们新来的知县老爷?”两个衙役看着年纪轻轻的武植,不敢置信,待接过武植手上的东西一看,俩人愣住了,这确实是朝廷调令和官员任命书,白纸黑字,上面还盖着朝廷吏部的大红官印!
“我可以进去了吗?”见到俩人还在走神,武植有点不悦,沉声说道。
“啊?!”俩人终于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点头,诚惶诚恐的恭声应道:“老爷请!”
武植快速从他们手上拿走调令和任命书,就径直踏进县衙大门,俩人连忙紧随其后,指引他往大堂走。
走进大门,一面巨大的戒石壁横亘在武植的眼前,上面镌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苍劲大字。绕过戒石壁,眼前豁然开朗,宽大的小广场四周,建筑林立,再往北就是大厅、二堂及内衙院落;其东面是县丞厅、主簿厅及粮厅;西面是县尉厅、皂吏房,各厅堂院落中间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堂、亭及回廊。
“知县老爷来了!知县老爷来了!”待武植走到大厅前,其中的一名衙役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一下子就把衙署内正在办公的众衙役们给惊动了,纷纷跑出房间来查看一二。
见到来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大家都不禁狐疑,以为两个同伴是在开玩笑,均不以为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可也不敢高声质疑,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懂。
片刻后,从县丞厅中一前一后走出来三个人,走在前头的是一个头戴冠帽身着绿色官服的文士,三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白无须,嘴角噙笑。紧跟其后的是一个头戴纶巾身着宽袖锦灰长袍的中年男子,瘦高个,四十岁出头,留着短须,正亦步亦趋地跟着文士,笑语晏晏。最后面跟着的也是一个头戴冠帽身着绿色官服的官员,年近四十,留着长须,身材魁梧,紧抿着嘴,不过他跟前面俩人稍有点距离,并不打算加入俩人的交谈,有点独善其身。
三人来到武植面前站定,一字排开,并没有立即跟武植打招呼,只是上下不住的打量着武植。
这是几个意思?来者不善啊!看来自己来此是不受欢迎了!武植心中暗自思忖,也静静地目视着这三位来者,岿然不动,表情平静如一。
被武植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这三人终于受不住了,连忙移开视线,站在最前头的文士连手都不抬,神情倨傲,不冷不热地问道:“你说你是知县大人?可有凭证?”
“你是谁?”武植气定神闲,也不冷不热地反问道,并没有把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拿给他看。
“这位是我们尉氏县的县丞宇文琼大人!”左边的那个中年男子连忙插嘴道,有点讨好的意味。
“你们又是谁?”武植不动声色,扫视了中年男子和最右手边的魁梧男子一眼,淡淡地问道。既然他们不给自己面子,那就公事公办呗!
“本官是这里的主簿汪名扬!”中年男子挺了挺胸,颇有得意。
“我是尉氏县县尉魏刚,请问公子来此有何贵干?”魁梧男子拱了拱手,算是行礼,语气也较为柔和,显得还算有礼。
“你们自己看看吧!”武植脸色稍霁,把手中的调令和任命书递给魏刚。
魏刚接过武植手上的东西,展开待看,宇文琼和汪名扬也赶紧凑了过来。三人一看,心头一动,都禁不住抬头看了武植一眼,随之又仔仔细细地查看起调令和任命书来,待确认无误后,三人又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后看向武植,神情各异。尤其是宇文琼,目光呆滞,满脸的失落。
在武植还没有到来之前,由于三人都还没有收到朝廷的诏令,武植觉得行程短也没有事先派人来通知,三人在这段时间里瞎琢磨了几天,看到朝廷迟迟都没有派新的县令上任,三人都以为县丞宇文琼很有可能是要递进升迁为县令了,可哪知如今武植从天而降,坐上了县尊的位子,三人都觉得失算,宇文琼更是失望至极!
“见过知县大人!”“见过知县大人!”“见过知县大人!”等到武植从魏刚手中拿回调令和任命书后,三人才反应过来,只能强装笑脸,不约而同地向武植躬身行礼。武植耳尖,听出了宇文琼心中的诸多不甘,也听出了汪名扬的丝丝谄媚。
“你们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直至此时,武植方才露出一丝笑脸,也给三人躬身行礼,用自己的方式跟他们打招呼。
三人闻言均为一愣,都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新县令有点捉摸不定。
这时,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众衙役们听到三位大人的话后,都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围拢过来,忙不迭地给武植行礼和打招呼,诚惶诚恐。
妈呀!他们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堂堂的知县老爷就在他们眼前杵着,他们竟然还在他面前乱嚼舌头,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吗?要是被这个新来的知县大人记恨上了,那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大家好!”武植微笑着一一跟他们点头示意,并打招呼。
武植的话,让众衙役耳目一新,颇感惊奇,同时他们也被眼前这个知县老爷的年轻而震惊。
“汪大人,后院可有空房?本县要去看看!”进来时耽搁了太久,估计武修、凤娘他们都等得急了,武植就不打算跟众人废话了,他要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问了汪名扬一声后,他抬脚就往后院走去。王名扬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后院,前任县令伍成很幸运的调入京城后,其住宿的地方自然就空了出来,这是一个自成体系高墙独立的院落,林木荫荫,环境还算不错,能住得下十来号人。武植简单的转了一圈后,决定先住在这里过渡几天,等找到新的房子再搬出去住。县衙人多嘴杂,他要做的事情比较机密,住在县衙里就很容易被泄密,而且出入也很不方便。
打定主意,武植回到衙门前,招呼众人先把东西转移到县衙后门,再从后门把东西搬进后院。人多力量大,在众多衙役的帮助下,很快就把所有的东西搬到了后院,把个院落堆积得满满当当。
当晚,武植等三十号人将就着挤在后院里过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