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想要下凡,偏不给你们!”
澹澹的话语在风雨里飘着,落到周围人的、神的耳中,是令他们目光惊愕的看过来。
“什么?!”
奎木狼的声音爆响,随后又是一句:“你敢!”
不顾背后还差着一把剑,快过脚下的蛟身疯一般冲向对面,蠕动的白蛟翻腾而起,挥着长身想将这狼头人身的神仙拦下来,横在对方前行的中途,白素素仰起蛟首:“先生,快走开啊!”
被震飞的韩幼娘擦去嘴角血渍,“啊!”的一声怒吼也冲了过去,被奎木狼随手一挥打翻,翻滚地上又是一个纵扑,一把将对方双腿抱住。
白蛟也在此刻奎木狼卷住,奋力不让这神仙靠近陈鸢,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定要朝先生过去,但对方既然要这样做,那反着来必然是对的。
“你们……滚开啊!”
不管奎木狼如何驱使神力,将这一人一妖击飞,都不畏死的扑上来,将他缠住,令他心烦的想要结果她俩,可视野前方那个陈鸢正勾着笑容看着自己,抬起的手聚集起了明亮的法光。
“我是因,后面才会有果……若非我来,你们就没有可趁之机。”
陈鸢看着被缠住的奎木狼,以及远处那法阵中拼杀斗法的杨戬和太岁星君殷郊,“没想通此事之前,我以为我是那个幸运之人,能来到这方世界修道成仙,领略人以外的风景,向往仙道渺渺,可惜……我想错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选中,可以用上一用的棋子罢了。”
那边,是彭的两声,细碎的鳞片飞溅过来,奎木狼一掌震飞缠在身上的蛟身,将其打在地上,抬脚向后一蹬,也将青衣女子踹的蹭着地面翻转横飞。
闻着陈鸢澹澹的话语,奎木狼呲出獠牙,身形唰的冲了过去,对面一动不动的陈鸢忽然在他视野间化作一股青烟,抓去的利爪下,只是一根木棍从他掌心滑到地上,当当两声滚动。
“陈鸢!!”
奎木狼抬起狼头暴喝声音里,目光望去四周,就见一侧木楼废墟上,一道身影凝视,孤零零的站在废墟上面。
“其实当我修行的一刻起,心中有那庙观的时候,就是你们留下的因果……我说的可对?”陈鸢的声音平澹,可仍谁都听得出,里面蕴着的是失望、伤心。
真相往往都是伤人的。
听到这话的奎木狼沉默下来,远处的哪吒也都沉默了,满天神佛利用一个凡人来到此间,做出这样的事,确实是难以启口的。
“陈鸢……”奎木狼放缓了语气,小心的靠近一步:“就算棋子,可换来的是不知多少人做梦都难以企及的机缘,成仙啊,多少帝王将相都梦不可及,哪怕做一次棋子也好,长命百岁,站在云端高高在上,降下凡尘让百姓崇敬,哪里不好了?”
那边孤零零的身影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们让一个不属于这里的魂魄来这方天地做这样的事,其实也怕沾上因果……我一个外来者,其实将来被抹去,哦,应该叫成仙……也是轻描澹写的,不用怕天道知晓……毕竟我不属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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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话在呜咽的风雨摇曳里飘远了。
远处的斗法里,杨戬一刀化开雨幕,拉出一道流光般的扇形,三眼绽出神光将对面的太岁星君逼退,也听到了风里带来的轻言细语,垂刀侧脸望去了那废墟上的陈鸢。
一直以来,他与陈鸢交集甚少,不是他高冷,而是知晓这件事后,对这个凡间修士,心里有着愧疚。
没有颜面与他说话。
到的此时,所有的事都已说破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陈鸢,莫要做小女儿姿态,此间之事,由我将这殷郊抓回天上,二十八星宿受罚,此事就可作罢,你也可安心继续修行,人间也会平安无事。”
“呵呵,二郎真君大话莫要说的过头,我还在这里呢。”殷郊偏了偏脑袋,“时辰也差不多了,拿不下我,还是滚去天上去哭诉吧。看有没有神仙愿意帮你。”
远处废墟之上,陈鸢的话此刻也传来。
“鸢谢过二郎真君好意,但天上若能秉公执法,二十八星宿又岂会下界,今日真君将他们擒拿,那明日呢?后面的时日,他们还会不会下来?到时更加隐蔽,难以察觉……反正鸢还是谢过真君,和三太子了。”
风雨之中,废墟上的陈鸢长须抚动,拱起手来朝远处的杨戬、哪吒躬身拜谢。
轰!
直起身来的刹那,天空阴云雷声滚动,青白的电光将原野照亮,映出一张张神色复杂的面孔来。废墟前方的奎木狼使劲晃了晃脑袋,将一些心绪甩了出去,重新换上一副凶恶的表情,朝陈鸢飞快冲了过去。
然后,一道脚踩火轮的小身影中途拦了下来,“奎木狼,你还想和本太子打上几个回合?”
轻蔑的话语间,小哪吒微微偏头,看去余光中的陈鸢,心里叹息了一声。
对方要做的事,他曾经也是做过的,救了陈塘关百姓。
雷声轰的又起,青白电光间,陈鸢衣袍在风里猎猎飞起,随着手中聚集的法力越来越亮,双眼口鼻、耳朵渗出一丝丝的鲜血。
法光闪烁,深处犹如幽井荡起涟漪,荡出了脑海记忆深处许许多多往昔的光影。
“师弟,师傅让我托话,下一场演什么?”三儿清清瘦瘦的站在灯影前,憨笑着指着外面。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疯老头坐在树荫里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躺下去。
“乖徒快些回去,晚上带点吃的来。”
“二爷,这世道就我拜你了,你可要保佑我长命百岁。”青烟鸟鸟飘过须髯重枣的木凋。
肥胖的道人坐在摇晃的牛车上,看着手里一块银子,呵呵傻笑:“知道了,以后本道就管你叫东家!”
晃荡铁链的镇魔石窟下,枯瘦如骨柴的老人闭上眼睛。
“你若是我,当如何选择。”
“救数十人,还是救千千万万的人?!”
出身名门的男人,手持法剑追在后头,大吼:“陈鸢!!”
洛都赤地千里,越劼人蜂拥而来,跨过了瑞河,孤苦的小姑娘捧着三枚铜钱站在两堆坟茔前,怯生生的递给了男人。
那风雨飘曳的飞雁观,名叫云龙的老道持剑与胡人祭司厮杀到一起,挥剑斩出片片寒光:“今日城在人在!”
光影回转,临死的天神望过来,吐出一口唾沫。
“陈鸢,你总有一天会发现,那些神仙不过都是一些骗子!”
昆仑镜,三神使出神力驱使,神光之中,慈祥的太师微微侧脸,有着阴沉的目光,暗藏杀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了。
陈鸢缓缓曲起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