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显真君
来时数十名修道中人,如今蟾妖已走,大多也都散去,留下的这数人要么与青虚等人认识,要么留下来为死去的镇上百姓入土为安。
此刻聚在这间客房里,谁都没有说话,见到进来的陈鸢,多是小心对待,或目不斜视看着青虚老道施法救人。
那边,陈鸢朝示意的黄韶点点头,再不理会他人,安静的坐在青虚身后,袖中压着法决,若是老道那边出了岔子,他也好及时救人。
不过好在,这手天师府的法术在青虚手里用过几回,直到一炷香燃尽都未曾出现纰漏,他指尖捻着的法线另一头,小道童孙迎仙的脸色正逐渐褪去紫黑,裸在袖外的小手也是如此。
“收!”
青虚指决向后一挪,牵出的丝线从两人身上唰的回拢,他瞄了一眼摆在床头的续命灯,指决飞快变化,点在孙正德额头,顺着鼻梁一直往下,到的胸腔指尖迅速书写出篆文敕令。
到的最后一下,在老孙腹部重重拍了拍,他才重新坐回凳上,一旁的飞鹤递去一张毛巾让他擦汗,“好了?”
“已封在孙正德体内,只需花上一段时日,就自行化解。”
这边,陈鸢起身朝青虚老道拱手道谢,孙正德算是跟他一块起家的,从青山出来,一路周游四方,与师父一样,算得上亲人了。
知晓没事,恭谨的道谢是应该的。
“陈道友莫要感激,孙正德没事,但小道童还有些问题,眼下这胖子没醒过来,那贫道就跟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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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虚请了陈鸢坐下,喝了口茶水后接着道:“这小娃娃听说是捡来的,也正是根子积弱,修道才慢上许多,眼下又染了妖毒,就算将其转走,可身子骨还是伤了,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醒来。”
“需要多久?”
“不知,可能三五年,也可能十、二十年。”青虚叹了口气,“小娃娃已经算是运气好的,那蟾妖将妖丹引发,周遭不知多少生灵当场毙命,如今贫道拔了毒,顺道也将他身子骨也封住,等将来他醒了,封印自会解开,继续依着此时的年龄继续长大,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变成大人而不知所措,又错过了修道最好的时候。”
还能这种能力?
这倒是跟往后的冷冻人相差不多,将此时科技暂时无法医治的病人冷冻,等到科技成熟能医治的时候,再将人解冻……
不过看青虚疲弱的模样,想来这门法术也极耗精神的。
过得一阵,青虚缓了会儿后,问道:“陈道友,之前你去的那边,情况如何?”
房里还有七名修行中人在的,见老道问出这种事,都识趣的一一告退,靠窗户的韩幼娘临走时,忽然从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这是给那小道童的,沧澜剑门的丹药擅调理根骨。”说完,朝青虚飞鹤拱了拱手,提着法剑便出了门,想来是告辞离开了。
人一走,屋里安静下来。
夕阳渐落,飞鹤点亮了房里的油灯,挪到桌上,豆大的灯火摇曳之中,陈鸢说起了那边的事,也将追至五色庄后与五元上人一战前期后后说了。
“想不到啊。”
青虚和飞鹤两位道长听完,昏黄灯火照在他俩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来,只是长叹了一声。
“世间污浊,想不到那天上也是这般。”
“呵呵,神仙都是人变的。”飞鹤一语打破,“既然是人变得,有什么心思不是很正常?不过既然斗不过,索性我们该干嘛干嘛。”
看到青虚和陈鸢看着油灯都在沉默,老道干笑两声也坐下来,“不过真要斗上一斗,贫道这副身子骨豁出去了就是,师兄你说呢?”
一旁,陈鸢也看去青虚,想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神仙与你我并无仇怨,他们要做之事,即将要做之事,关系的是这天下多数平凡人……唉。”说到这里,青虚老道也是纠结的停下来,就那么坐了好一阵,然后‘彭’的一下在桌上拍响,“以私欲而混乱世道,简直可恨!”
青虚绷不住了,脸上露出怒容。
“简单一句,世道混乱,让百姓信仰他们。要知世道混乱四字,会有多少人丧命,那什么生来就是凑数的狗屁话,更是可恶!”
“师兄,那你怎么说,我听你的!”飞鹤起身拱手道。
青虚老道看去陈鸢,走了两步,话语落下来:“跟他们干一场!”
灯火摇曳,半张脸浸在昏黄里的陈鸢,心里其实也犹豫不绝,毕竟这事牵扯太大,对手更是几乎不可能战胜的。
可不知是不是看到面前这位满头苍白的老道士都能如此豪迈壮志,陈鸢也跟着起身,“既然要做,那就好生谋划,但是我们人手终究太少,还需寻些人来帮忙。”
“世道混乱,凡间修行之人,恐怕也不愿见到。”青虚阖了阖眼,“天师曾教导贫道,立派就是天下百姓,天师府历代祖师,也都奉天下百姓不受世外惊扰而行事,这世外,不管是妖魔阴鬼,还是修道中人,就算是神仙,贫道也要奉历代祖师之意!”
陈鸢点点头,无论天师府还在不在,只要还有一人,天师就是在的。
晃动的灯火里,仿佛从老道身上,又看到了天师张双白的影子。
“陈道友可能不知。”青虚轻声道:“如今北方的天师道,就是当年的弟子创建,虽然已经断了不知多少代,可渊源、香火终究能寻到的。贫道这就动身,寻天师道一起谋事!”
飞鹤也附和:“我也有些认识的,虽然不多,但只要能挺身而出就行。”
事关重大,三人商议完毕,青虚、飞鹤还没等天色落下,便匆匆各自离开,前往奔走手中的事。
陈鸢这边照看着胖道人师徒,待天一亮,将他俩搬上牛车,思索着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也不知万寿娘娘能否帮忙,她终归是神兽后裔。还有狐兄,这么多年,不知是否重新修出道来。”
车轮压着泥尘滚动,走过繁华的长安,穿行过子午谷,到的汉中转道去往荆湘之地。
“还有白素素……也有很好些年没见了,不知她现今过得如何。”
一路上,沿途风景褪去了春意,脱壳的蝉一点点爬上树梢,响起了夏日的第一声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