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睛死死的盯着大地晃动中奔来的巨兽,单薄的他越发显得瘦弱和渺小。
“春芽!退到其他小队中去,这里你一人守不住了!”
突然,一道声嘶力竭力的大吼声传来,就在少年前方,一道和着满身血污的人影就站了起来。
那人右边上半身身体都已失了小半,正是单薄少年这一队的副队长。
他对着少年嘶吼的同时,人已扑了上去,那只“风象兽”被突然站起的人影也惊得速度缓了一缓。 .??.
而就在这一缓的间隙,那名副队长已如卷起的一道狂风,带着满天的血水就扑到了“风象兽”的面前,他仅剩的左手如同一把铁钳。
“嘭!”的一声中,就死死的攥住了那根插在“风象兽”眼中长矛柄杆上。
“格老子的,你给老子死~~球!”
又是一声大喝声,他爆发出了全部力量,同时用身体顶了上去。
“噗!”
长矛直接贯脑而入,而“风象兽”余势不减,数千斤重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力量,继续扑冲向前。
那名小队副队长再也无力抵挡。
“嗤!”
他被长矛长杆瞬间穿透了右胸,他在仰面喷出一大口血箭后,头颅重重的垂了下去……
单薄少年也在副队长的一声断喝中,身体就是一震,双唇紧闭,眼中顷刻间有泪花涌出,但他的身形却是不再停顿,一下旋过巨石,向着一侧飞奔跑去!
在他们百丈外的四周就是其他小队,周边喊杀声响彻天际,只要有人在抵抗,那些风兽就无法长驱直入。
每一片区域都打得如火如荼,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支小队所守百丈范围已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蹶子、鬼槐!快架‘破骨锥’!娘的,快快快!!”
阿根手中拿着哨子,连声催促,同时一转身看向另外三人。
“山甲你们三人快点将‘破骨锥’运过去,蹶子他们都快用完了,要死人的!快啊!!”
头缠着一圈白色头巾的阿根,看着下方自己族人一波堵上去,很快就伤亡了一大片,他早已喊的声音都嘶哑了。
脑中只有一个字“快!”,能有多快,他就要做到有多快。
他们这支小队不知换了多少人了,当初的牙伯、冒义早已消失许多年了,老人中只留下了他和蹶子。
他们小队看似守在高坡城墙上,很是安全,其实他们才是风兽重点攻击目标。
因为他们发射的“破骨锥”杀伤力太强,所以,便成了“风雁兽”的主要猎杀目标。
忽然,阿根的脸色猛地一变。
“防御!”
“防……御!”
“防御,防御!!”
顷刻间不光是他在大喊,而是这一片城墙上的小队长都在嘶声力喊。
在阿根大喝声刚出口的同时,蹶子、鬼槐几人同时向身侧地上一抓,几片闪着乌色油光的盾牌就被他们举在了头顶。
而阿根也同时拎起了一只乌色油盾,不过当他一眼看到下方远处一批快速奔来的“风象兽”援军,以及下方山坡上打得血肉横飞的双方后。
他的眼中厉色一闪,此时他的族人一批批倒下,他们与身体庞大风兽以命换命中,奋力厮杀,一番苦战下来,刚刚才取得了一些上风。
但眼见“风象兽”的援军就要随后赶到了,稍后的局面不用想都能知道结果,那些族人就会再次陷入绝境之中。
阿根把牙一咬,将手中的乌色油盾移开了些许,以免上面的禁制与自己发出的音波相互抵消。
另一只手快速将哨子放入口中,随即,哨声猛地激荡而出!
他们没有灵根,没有法力,激发灵器需要特殊祭炼过的哨子,这让阿根他们根本无法像修士一样随心所欲的使用灵器。
随着阿根口中哨声急促响起,一股无形力量向身前扩散开去,下一刻,前方刚放好的四根“破骨锥”就是通体光芒一闪,突然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附近又是七八声哨音响起,三十余根“破骨锥”同样一闪之下,消失无影。
那是与阿根一样的其余小队长,他们同样看到了下方的危机,也立即做出了与阿根相同的动作。
在发出哨音后,一个个迅速将乌色油光盾牌移向了头顶。
但就在阿根先前发出警示音时,他们头顶自两个方向同时有一黑一灰两片“乌云”迅速汇聚而来,只是眨眼之间就在他们头顶撞在了一起。
随之,空中就洒下了如雨点般的一颗颗黑色火团,这些黑色火团一触及地面、岩石,就发出一连串的“嗤嗤嗤”声音。
那些坚硬如铁的岩石便被腐蚀出一个个细漆黑深洞,里面冒出道道腥味极浓的黑烟。
而城墙和乌色油光盾被黑色火团砸中后,一道道禁制光芒不断闪烁亮起,不断抵消着黑色火团的灼蚀。
“啊啊啊……”
一连串凄厉惨叫声在城墙附近撕裂虚空,正是十余名天黎族战士口中发出。
他们一个个身上冒起一股甚至是数股黑烟,整个人痛得满地打滚,但只是几息间便失去了气息。
这些要么是刚刚架好“破骨锥”没来得及撤回之人,要么就是吹哨激发出音波的小队长。
与此同时,山脚下奔来的“风象兽”援军同样倒下了一大片,它们被“破骨锥”直接贯穿了身体,钉在了地上,嘶鸣不已……
阿根刚刚将乌色油光盾举到肩头位置,另外半边身上就连续被三道黑色火团击中,他身体猛地一震,随即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嘶吼。
他身体顷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焦变黑,他怒目圆睁中,没有让自己痛得满地打滚,而是伸出变成焦炭似的手掌,一把扯下了胸前的哨子。
然后以无于伦比的速度将其置在了乌色油光盾之下,声音在急剧颤抖中,扭头对着已藏身在乌色油光盾下蹶子喊道。
“想……想当……当队……长,拿去!”
随后,他脸上在痛苦中带着笑意,仿佛看到了牙伯,还有和他争夺队长的冒义他们,一瞬间身体被更多的黑色火团击中,轰然倒地,变成了一片焦炭……
“阿……根!”
“队长!”
那几只乌色油光盾下的天黎族战士目眦欲裂,蹶子更是一手死死扣住地面的岩石,指甲已然扯裂,殷出刺目鲜血
而不自知……
天空中,大片的黑色与大片的灰色冲撞在一起,互相撕咬啄杀,飞羽乱飞,长血满天。
黑色体长尺许,形同雁鸟,其通体黑羽如铁,爪若鹰钩,雕睛铁喙,神情凶猛,正是“风雁兽”。
与之对撞的灰色飞禽名为“灰云雕”,乃是天黎族祭炼出的飞行妖兽。
那些黑色火团正是“风雁兽”口吐之物,可融金裂石。
若非是有“灰云雕”阻拦,下方天黎族战士即便是有着布上防御禁制的乌色油光盾阻挡,也会被淹没在其中,撑不过太多的时间,最终只能是全军覆没。
空中阿元身侧站有六名年轻男女,身后还有三十四名天黎族修士静静悬浮,他们负责指挥“灰云雕”,就是为了拦截“风雁兽”。
此刻,他们前方的“风雁兽”有着三千余只,虽然十之七八是还未开启灵智的最低阶风兽。
但每一只未开灵智的“风雁兽”,在一波攻击中在一个时辰内至少可以喷出一次“黑焰”。
而天黎族祭炼的“灰云雕”从今日清晨的五千余只,已然只剩下眼前一千余只了。
所以,刚才“风雁兽”这一波攻击,虽然受到了阻拦,还是洒下了大片的“黑焰”,造成了下方天黎族凡人战士防御战线受到重创,仅阿根附近一下就死了十余人。
阿元他们立在空中可以看得更清,沿着城墙向两侧蔓延,有更多类似阿根这样的战士死在了“黑焰”之下。
此时,对面大片“风雁兽”后面,有五只体型更加庞大的“风雁兽”正悬浮在空中,偶尔才会鼓动一下翅膀,他们散发着三阶风兽强大气息。
在这五只体型庞大的“风雁兽”两侧,还有几十只体型比他们小上一些的二阶“风雁兽”。
“看你们今日在‘灰云雕’消耗完后,还拿什么来给这些凡人布下防御战线!”
就在此时,对面一只三阶“风雁兽”突然口吐人言,声音穿过数千只绞杀在一起的“风雁兽”和“灰云雕”,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阿元眉头就是一皱,对方分明这是在涣散军心。
不过,也的确如对方所说,十几年的不间断的战斗,他们族中数千年中积累祭炼的“灰云雕”已经快要消耗完了。
“今日这般不要拼的攻击,这是想做最终的拼杀了吗?”
阿元在心中想着。
十余年前天黎族每一次只要对付一种风兽,只要把它们打残打痛,就会有一段不短的休整时间,他们就有时间重新祭炼兵器、妖兽。
如今却是每天都在消耗着天黎族的底蕴和库存。
“你们又能好在哪里?不然,你们都派出一、二阶风兽好了,何必让那些未开灵智的东西上来送死,你们这是在绝了自己的后代……”
阿元也是淡淡开口,他的话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恶毒之极。
阿元不相信所有已开灵智的“风雁兽”,都是甘愿让自己的子嗣冲在最前面的,这些风兽肯定在族群中也有自己的地位强弱之分,弱的就先死自己血脉了。
果然,那头三阶“风雁兽”闻言,不待阿元说完,口中已然大喝一声。
“黄口小儿,休得妄言,找死!”
随着这一声断喝,几头身体庞大的“风雁兽”带着那些二阶风兽就从更高处掩杀了过来。
“杀!”
阿元也是高喝一声,同时再次升空,躲过下方交战的“灰云雕”战群,也向着对方扑去,他身后那些天黎族修士同时爆发出震天喝声。
“杀!杀!杀!”
随即一个个迅速跟上。
他们早已知道每一次出战意味着什么,而今日风兽三族已然自清晨一直打到了晌午。
他们这一支指挥“灰云雕”的队伍,一直支援着整个战场,让“风雁兽”无论是分兵,还是合兵,都会迎上他们。
而此刻,“风雁兽”聚集了所有力量攻击一处,但天黎族这边,恐怕也是阿元他们最后一次与“灰云雕”共同作战了。
即便是他们此战不死,下一次“风雁兽”再度进攻时,他们也只能用身体只身迎上了,好为下方的凡人战士护住来自天空的威胁。
而此刻,他们尚有最后的“灰云雕”相助,他们还算是能尽情的与对方三、三阶妖兽战上一场,所以必须趁机多杀死一些“风雁兽”。
“阿影,保重!”
阿元在飞出前,他的目光看向了远方,那里是“风铁兽”主攻的战场,爆裂声自清晨也一直未停歇过……
在阿元他们战斗的更高处,距离地面万丈之处,风黎族三位长老力敌对方五头四阶妖兽,他们此时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
四长老甚至气息开始有些萎靡,他之前动用了秘术,此刻秘术威能已过,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
好在二长老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形成了二对三的局面,但其实就是二长老以一敌三,四长老只是勉强辅助罢了。
另一边的三长老乃是一名年约三十的女子,身体欣长,一张瓜子脸倾国倾城,身材亦是荡人心魄。
以一敌二之下,虽然身上已有殷虹鲜血渗出,但她乃是法体双修,不但穷奇炼狱术修炼到了第六层,而且还精通诡异的巫术。
这让那两头“风铁兽”一直显得小心翼翼,时刻保留实力,以防三长老突然动用巫术,这才让三长老可以一力抗衡两人。
而三长老也是在暗中观察,她想借用巫术在关键时候重创对方一人,只是对方一直小心,显然是在等二、四长老那边有人被杀,好再围攻于她。
而在这两处战团的数万丈之外,一黑一灰两名老者一直遥遥相对。
黑袍老者深眼凹框,一双眼睛看人时,仿佛是一头凶兽要择人而噬,他肤色黑沉,一身气息冰寒似铁。
灰衣老者则是一头花白头发,一身灰衣上有着繁复的蓝色图案,他脸上皱纹堆累,一双雪白长眉挂在脸侧。
他手握一根油光发亮的拐杖,身形稍稍有些佝偻的站立在虚空,他突然拇指在拐杖雕刻的怪兽头上轻轻滑动了一下。
“龚老鬼,你可莫要乱动,不然就得与我打上一场!”
黑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一道阴冷的声音从他口中传了出来,他们出来虽晚,但也与对方已对峙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他二人都是元婴后期大修士,一旦动手就是最后的决战,就会决定最终整个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