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跟王星吃完饭之后,和师姐、建国三个人先去了一趟银行,然后才回到了学校。
他们去了地下室的活动室,有一批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林一三人进门的时候,见到了他们从各地带回来的几个城市经理,包括邵宇、王雨琦、张峋,还有一些本来就在京城的团队成员,总共有十几号。
这些都是从去年开始最早跟着他们创业的班底,除了邵宇等个别的,绝大部分都跟他们一样来自于京电,在这次收购之前属于随便的核心团队。
他们是从这个地下室出发的,现在又只剩下了这个地下室。
这么说并不准确,他们还是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的,林一把之前从银行取回来的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掀开盖子朝他们招呼道:
“别的先不说,来先把钱领了。”
这批人本来看到他们三个进门的时候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一声不吭地在等着他们说话,但是林一这一手拿出来全都站在原地有点蒙圈。
既然他们没动作,林一就直接点名了:“来邵宇你先过来,快点儿的别在那儿杵着了,箱子挺沉的。”
邵宇依言走了过去,林一塞他手上之后又叫着下一个,一人一包很快就把箱子里的钱分发完了。
今天取这些钱是跟银行提前预约过的,否则的话这个金额临时过去很可能取不出来。
另外按照林一他们的要求分成了若干份,林一分给每个人的那一包外表看起来都是一模一样,但实际上里面的分量是有差异的。
金额是林一他们仨提前商量好的,难免会有亲疏远近,这批人里面加入的时间有先有后,另外能力也有高下之分,全给一样的金额并不叫公平。
钱不算多,那是相对于每团打过来的1600万美元而言,对于普通的大学生来说已经算是巨款,可以保证他们在毕业之前都不必向家里再伸手。
虽然林一并没有公布个人的差别,但他们回去之后私下交流是免不了的,到时候也一定会有人心里不服气嫌少。
分钱,永远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这是后话了,现在林一刻意用这种大秤分金的场面冲澹了一下这几天被收购的伤感,他们拿到钱之后果然心里好受了很多。
接着林一代表他们仨说道:“我知道这几天大家心里都有些憋屈,我跟师姐、建国的心情和你们是一样的。”
“但是人总要往前看,就像我领你们回来的时候说的那样,我们并没有失败,只是阶段性的休整。”
“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是我们最信任和最可靠的伙伴,是我随时可以把后背托付给你们的兄弟姐妹。”
“别的我不多说了,大家先各自回去把钱存了。然后晚上老地方西门烤翅,今晚不醉不归!”
……
本来林一为了活跃气氛,是说晚上可以带家属的,但发现这帮家伙来的时候全都孑然一身。
他有意笑骂道:“不是让你们带女朋友过来吗,不会都是光棍吧?”
张峋笑着回了一句:“就算本来不是,之前出差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现在肯定也只能做光棍了呀。”
这话让场面再次沉寂下来,身边的李建国神色一暗,张峋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林一终于发现想把今晚的气氛搞得其乐融融是徒劳的。
这帮人之所以结识,之所以相聚,全是因为随便外卖网这一份共同的事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跳开这个话题的,毕竟除此之外这帮本来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可以聊的呢?
于是他亲自在除了师姐之外的每个人杯子里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提起酒杯说道:
“感谢的话这几天已经说了很多遍,我不想再重复,今天这杯酒我敬大家,让我们一起记住这一刻的感觉。”
“我保证,下一次我请你们一定是痛饮庆功酒!”
每个人都很给面子的一饮而尽,师姐不喝酒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以茶代酒和所有人碰了碰。
这一杯下肚之后,气氛稍微没那么凝重,大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说笑笑,话题自然还是集中在过去创业的往事。
李建国今天似乎也打算把自己灌醉,一杯一杯地喝着闷酒,跟谁都要碰一下,然后忽然问道:“林一,你还记得张清远吗?”
林一脸上已经有点酒后的酡红了,短暂宕机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去年年底被校巴撞了的那个配送员,为此还被迫在医院过了年。
开年之后他们仨还一起去医院探望过,但是林一和李莫言很快分头南下,这事儿就交给了李建国,后来一忙起来就没再过问了。
“张清远怎么样了,恢复得不好?”
如果要是康复上有什么问题,林一他们倒是可以给点经济上的支持,正好现在不太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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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国提着杯子摇了摇头:“不是的,他已经完全康复了。”
“其实之前他早就已经回到了学校,但是还拄着拐,直到最近才恢复好了医生说可以正常活动了,所以他跑来找我说还想接着干配送员。”
他苦笑了一下:“我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网站已经不是我们的了,现在连随便这个招牌都没了。”
“现在那些兼职的配送员虽然还在干着,但我们都知道每团不会留他们太久的,很快会把他们换掉。”
“林一,我怎么觉得我们忙忙叨叨了快一年,到头来好像是一场空,什么也没留下呀?”
林一想了想确信地回答道:“不是的,我们绝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不然每团也不会买我们。”
“他虽然改掉了我们的招牌,之后要换掉我们的配送系统,但还是需要我们上百万的用户,还有那么多合作的商家。”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凡存在必有意义。”
“建国,你应该相信我们过去所做的事情绝不是毫无意义,而且以后我们还会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李建国摇了摇头,把这一杯又灌进了嘴里后说了一句:“林一,我感觉我的青春结束了。”
这话让林一笑了,多么孩子气啊。
青春真正结束的标志并不是这种伤春悲秋的时刻,而是某一个寻常时分,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年轻时候向往的东西了。
那晚林一也有些醉了,因为他好像朦朦胧胧地看到,前后两世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师姐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