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绪哲为已故的犬子上了一柱香,他拿起牌位用袖口擦了又擦,缓缓转身望着屋外飘洒的白雪:“我的儿啊!你死的冤啊!都怪爹没有用啊!到现在还没能为你报仇雪恨!”
“何大人,想为您犬子报仇,仅凭你一己之力,就是到你下辈子恐怕都没有希望!”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
何绪哲大吃一惊,他连忙从放下牌位大声呵斥道:“何人在此?”
董若惜缓缓地从门口的一侧走了进来:“何大人,小女乃莱阳王的贴身丫鬟,也是他的谋士,在莱阳王大婚的时候我们可是见过面的。”
何绪哲仔细地看了又看,是有些眼熟:“你是如何进来的?”
“若没有本事,我如何能在莱阳王身边呢?一个区区的何府奈何不了我。只是见到何大人一心报仇,心力憔悴,我就进来帮上一手了。”董若惜又往前走了两步:“何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绪哲是个聪明人,他清楚莱阳王早已显露出与太子争锋的意图,前些时候自己也是同其他的大人一样,送了不少厚礼给莱阳王。要不是犬子被路原打死,自己一心想着复仇,或许早就和莱阳王的关系更上一层了。
何绪哲把董若惜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两人相对而坐。
“若惜姑娘乃莱阳王身边的谋士,你也看得出我是有心与莱阳王走的更近些的。只是我犬子的仇,一直未能报了,皇上都为其掩护了,我实在没有那能力了。”何绪哲开始诉说着自己的苦楚。
“何大人若是真有心报仇,那定是有办法的。只是你还没有看透一些事情的关系呀!”董若惜微笑着说道。
“没有看透?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还用怎么看透!”何绪哲一下激动起来。
“何大人,你作为兵部尚书,按理这个位置可谓是万人敬仰了吧!那你和长林王比起来,对皇上而言哪个更重要?”
“这还用说,长林王是皇上的义子,率领几十万长林军,战功累累,除了太子就是他了。我和其他大臣比起来,那就是不值一提啦!”何绪哲倒了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那你觉得皇上庇护路原是因为和路原的关系好还是长林王呢?”
“那肯定是长林王啊,路原和林深两位将军是长林军里的核心将领,是长林王的左膀右臂啊!”
董若惜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何大人找到这层关系了没有?”
何绪哲微微点头:“你是说,若没有长林王这层关系,皇上就不会那么庇护路原了。而长林王位居太子之后,而莱阳王又是二皇子却无法和长林王相提媲美,若是让长林王和皇上的关系发生变化,那莱阳王的地位就会不言而喻,而我这个兵部尚书也会随着莱阳王更有价值了,除掉路原也就简单的多了,你是这个意思吗?”
“对了嘛,何大人聪明绝顶,我一个提示你就全明白了!”董若惜缓缓地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洋洋洒洒的白雪继续说道:“莱阳王不求与太子齐头并进,更不会去仰望那储君之位,但是作为一个堂堂的二皇子,却无法超越一个义子。这是我们大家都不能接受的。”
“只要能为犬子复仇,说吧,王爷需要我怎么做。”何绪哲已经铁了心要与莱阳王共谋。
“相信何大人知晓青云招的秦般弱和背后的那位高人璇玑被抓获的事情吧!”
“你们是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除掉长林王?他青云招可是害死了我的表弟啊!我是去营救青云招这些人还是去杀掉这些人?”
“先放后杀!一切听莱阳王的安排可否?”董若惜心里虽然不爽,但是为了让这个兵部尚书能合谋只好隐忍下来。
何绪哲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走出书房转过身来对着董若惜说道:“这雪是越下越大了,现在又起风了。若惜姑娘穿着单薄,若是感染了风寒,日后我和谁去联络呢?”
“何大人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去穿上厚衣裳,方才还没风呢。现在的风越来越大啦!”董若惜说完走出了大门,远处的丫鬟小翠端着一盆炭火慢慢地向书房走来。
御医魏孝迟刚从皇宫里回到府上,御医阁刚刚重组起来,加上黎阁使近来年老体衰,已经慢慢地不在过多的主持御医阁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他来牵头完成,每天是从早忙到晚,在他的心里,这个御医阁的掌使注定是他的了。
回到府上后,天早已黑尽。魏孝迟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和老母亲,便又来到自己的药方开始鼓捣起药材来。
“魏阁判,我这有一些珍贵的药材,你可想要?”一个黑影从房顶直落下来。
“冯神医!”魏孝迟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魏阁判记性不错嘛,还是记得我!”冯诏瑶穿着一身夜行服,但是却没有蒙脸。
“我得知招主等人被捕,正愁如何解救,可是我个人能力有限,不知该如何是好啊!”魏孝迟反应倒是快得很,他知道虽然秦般弱被抓,但是金陵的眼线还是有很多的。
“我只是奉命来为你这位未来的魏阁使送些上等的药材的,别无他意!”冯诏瑶笑着说道。
“那还请冯神医坐下细细说来是何等药材!”说完,魏孝迟用手指了指座椅后自己也连忙坐了下来。
“御医阁的黎阁使已经老态龙钟,这个药材是该要换了。但是,在换这个药材前,我们想换一个更大更好的药材。”
“换什么药材?”魏孝迟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莱阳王!这块药材可是名贵的很呢!拿他换下当今皇上的义子萧庭生如何?”冯诏瑶冷笑地说道。
魏孝迟瞪大了眼睛:“我一个小小的阁判,我能换这药材?”
“你早已趟了浑水,难道现在就要抽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该怎么做?总的安排我嘛!”
“这个你放心,既然当初留你在宫里,那定是要让你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切听我们的安排就是。”冯诏瑶说完,再次冷冷一笑飞到房梁上,不见了踪影。
魏孝迟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己的把柄被青云招的人逮着,只要能坐上御医阁的阁使之位,他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若是莱阳王得到更多的恩宠,除掉了萧庭生,自己也就是莱阳王的人了,这总比那个油盐不进的太子要好的多了。
长林军的将军李云穹刚刚换防回到金陵,他和其他的副将也是很久没有见到长林王了,十几个人相约今晚欢聚一堂,刚刚饭饱酒足后就冒着风雪哼着小曲往自己的宅子里走去。
风雪实在有点大,李云穹眼睛都快睁不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手里的灯笼早就被风雪熄灭。他心里有些后悔,为何出发前不带几个侍卫一同前往,现在雪大的都快找不到方向了。
“啊!”一个女人的尖叫把李云穹从半醉半醒的状态给吓清醒了过来。他立即回头一看,一个姑娘正倒在雪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在那想要站起来。
李云穹连忙走上去一看,这不是荀白水府上的那位荀碧兰吗?他连忙扶起碧兰关切地问道:“碧兰姑娘,你为何在此?”
荀碧兰一看是李云穹将军,瞬间就破防,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看着荀碧兰哭哭啼啼的样子,李云穹心里焦躁不安,他自从上次在沂州见到荀碧兰后心里就念念不忘,后来荀碧兰舍身为萧庭生挡了一剑,他这才发现荀碧兰的心里是想着自己的大帅的,后来也是时间久了才慢慢淡忘下来。如今,在这冰天雪地里碰到了荀碧兰,李云穹自然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
“碧兰姑娘,你不要哭啊。我是个粗人,不会安慰人。你倒是说呀。”
“李将军,自从我家公子随长林王去了廊州后,我就被我们府上的管家处处欺负,今天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器,他就把我赶出来了。”荀碧兰说完哭的更凶了。
“哎呀,一个破瓷器有什么嘛!再说你武功也不错,那管家不顺眼砍杀了就是嘛!”李云穹果然是个粗人,说起话来从不动脑。
“李将军,我哪能这样做啊。那个管家从小就在荀府,是老爷的心腹,日常连荀少爷都要礼让三分。如今我被赶了出来,我只好想去廊州找我的少爷了。”荀碧兰流着泪,右手不断想去揉自己的右脚。
“这样,你脚是不是伤了,这么晚了,路也不好走,今晚就先去我的宅子住一晚。明日我替你找个大夫把脚伤治疗一下。我听闻他们都已经从廊州返回,所以你就安心地住到荀少爷回来便是。”
“这样可是不好!我还是自己去找吧!”荀碧兰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你连路都走不了啦!”说完,李云穹一把搂住李云穹往上一提就双手抱起了他大步地朝府宅走去。
荀碧兰挣扎了几下,轻声地喊了几声“放下我”后也就顺从了李云穹。
雪,犹如鹅毛大小,整个金陵城已经被大雪覆盖。刺骨的寒风把雪吹得漫天飞舞,没有想到这刚刚入冬的金陵就会下起如此大的雪来,这到底是瑞雪兆丰年,还是大雪纷飞有灾祸呢!
风,刮得更猛烈了!比以往金陵的风都要大的多,也更吓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