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上剑,来这世间走一遭
徐长安在房顶上将龙姨和梅临开的对话听得个真真切切,同时心中原有的戒备也放松了下来。
梅临开所说的一切都合合理,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且他刚才与龙姨说话之时,表悲戚,又有着一定的克制,徐长安经历过夫子之后,看人接物都变得小心了起来。可纵使如此,他还是觉得梅临开所作所为,所有的绪都属于正常。
若是自己遇到这事儿,谁动自己边人一根寒毛,徐长安绝对不会吝啬亮出手中之剑。可梅临开不一样,他没办法和人拼命。徐长安边的人,时叔不需要他保护,至于齐凤甲和小夫子,以前都是他们保护自己;而蓝宇李道一,后的宗门不知道多强大;就算是陈天华和薛潘之流,不是尚书之子便是出于侍郎之家。他们这些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为深厚的背景。而梅临开不一样,他还有个女儿,除了梅临开,他的女儿再无依靠。
所以,徐长安理解梅临开。但对于一剑杀死梅安泰一事,心中并无悔意。
梅安泰,无官职,作为一个纨绔子弟,勾结这安海城的夫子庙针对于他,难道还需要忍着。
若那天出手阻拦的不是梅安泰,而是夫子庙的人,徐长安同样也会照杀不误。
夫子庙已经不是当初的夫子庙了,七十二圣徒程白礼的做派他便不喜欢,而如今的夫子庙大多数人,都锦衣玉食,哪有当初的为生活所bī),无比窘迫之感。
读书人并不是不能有钱,只是他们这些人已然被锦衣玉食蒙蔽了初心,徐长安在新一批的夫子庙众人上,感受不到一点儿读书人的气概。
徐长安看了一阵,两人说起了家常,徐长安便离开了。
……
翌,天一亮,徐长安便准备带着小沅和小白朝着长安进发。
可意外发生了,小沅病倒了。
早上才吃完早点,喝了一点儿粥,小沅便突然晕了过去。
徐长安没有办法,只能让梅临开去找些医师前来。几乎所有安海城稍有名气的医师都被请了过来,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眼神还有些闪躲。
徐长安看着梅临开,只见这位太守大人也是满脸的焦急,看似不是作假,徐长安便不再怀疑他。
他把小沅放在了房间里,让小白照顾好他,便直接出了梅府,找到了刚才前来看望的医师。徐长安没有废话,直接捏住了那医师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可饶是那医师脸色紫青,几乎不能呼吸,他都只说是那姑娘中了毒。
徐长安无奈,只能放下那医师。
兴许是心中有愧,那医师告诉徐长安,这位姑娘是中了毒,但究竟是什么毒,他们也不知晓,不过他们去梅府之前,有人前来告诫过,不许向他透露任何的有用信息。
徐长安看着他,没有再bī)问他。
至于何人告诫,这医师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告诉了徐长安,那人曾说过。三之后,这姑娘自然会醒。
徐长安没有为难他,便去找了其它的医师。
徐长安在安海城内走了一圈,刚才去了梅府看望小沅的所有医师他都拜访了一圈。所有人都是如此,只是告诉昂徐长安等上三,三之后,即便那人不解毒,他们也会帮忙寻找解毒之法。
徐长安问完之后,便朝着梅府走去。
这一切的根源,应该还是在梅府。
他回到了梅府,没有去问梅临开,也没有做其它的事。反正那人要他等三,他便等上三那又何妨。
徐长安先去找到了梅临开,对着他一阵寒暄之后,这才进入了正题。
“梅大人,本来今便想离去。奈何我那妹子得了怪病,看来还得叨扰几。”
“无妨无妨,小侯爷多住几,是我们梅府的荣幸。”
话虽如此说,但徐长安看到了他抖动的面皮,和那说话的语气,分别就透露着一丝不喜。
徐长安倒是没有管这些,寒暄了几句,便走向了小沅的房间。
梅临开的表现让他更加的疑惑了,他之所以要去客客气气的和梅临开打声招呼,就是想看看这位梅大人的态度。可梅大人听到这事,虽然客气,可通过一些表便知道心里是极其不愿的,对于梅临开来说,自己就是一瘟神。
自己杀了他的儿子不说,他还不敢得罪自己。
不过,梅临开的表现却也说明了这事儿和梅临开无关。但在这安海城,有谁想留下自己的呢?
夫子庙的人自然算在其中,不过徐长安去过这安海城的夫子庙,也问过医师们。医师们对夫子庙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居然斥责起徐长安来。
通过医师们的表现,徐长安便也把目光从夫子庙中移开。
这群人虽然想留住自己,但他们大可以把自己团团围住,正面硬憾即可,根本不需要用下毒这等手段。
徐长安奔波了一天一无所获,不过幸好的是,那些医师也没有骗他,小沅只是昏睡,也没有中毒加深的印象。
徐长安也有些无奈,他怀《医经》和《毒经》两大奇书,可偏偏自己翻了几页,脑袋里如同被塞了浆糊一般,晕晕沉沉的。对于什么药理和毒理,怎么望问切问,都一概不知。
没有
办法,徐长安只能把这两本书给收了起来。
临时抱佛脚,终究还是不行的啊。
徐长安叹了一口气,从早忙活到晚,一无所获。此时站起来,看向窗边,一轮明月已经高悬。
他想了想,让小白看好小沅,便出了梅府。
……
竹林沙沙作响,林间还有蛐蛐的叫声,竹林深处似乎传来了声音。
那声音拖得很长,如同小时候私塾先生教人念书时一般。
徐长安靠近了竹楼,映入眼帘的竹楼有两栋,竹影婆娑,配合着竹楼里传来的诗文之音,月儿似乎也变得撩人起来。
竹楼左右两侧的门上各刻了一句话。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当中便有一块牌匾,“庇寒司”三个大字显得有些刺眼。
这地方,很难让人想象得到是官服机构,它更像一个私塾。
徐长安走了进去,那些还在借着烛光念书的士子似乎没有发现他。不过坐于首位,教书的先生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等到念完一段前人所写美文,那教书的先生便让众人下去写一感想教上来,随后遣散众人。
诸位学子三三两两,有人揉着脑袋,有人和好友说着自己写文的感思,看来是有所领悟。他们从徐长安边走过,没有人对他好奇,仿佛徐长安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那群学子下了楼,便结伴去取水洗漱,到后面的竹楼里休息去了。、
“见过小侯爷。”
那之前教书的先生率先说道。
“你认识我?”徐长安有些惊讶。
“在下姓张,掌管这安海城的庇寒司,徐先生才踏上封武镇。长安的柴大人便发下公文交待过,若是小侯爷前来,一定要招待好小侯爷。”
张先生口中的“柴大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柴薪桐。
“小侯爷也看到了,我庇寒司尽是读书之人,大多穷苦之士,没人懂所谓的修为。让他们说一些道理,讲一些时政,也许能侃侃而谈,但若是打架,他们皆手无缚鸡之力。”
徐长安看着这位张先生,自己还未开口,对方居然先拒绝了自己。
“我不是找你帮忙打架的,也不需要上长安的银两,只是来看看。”徐长安来到这庇寒司,似乎是回到了当初通州的夫子庙,看到了那个编竹篓想着自食其力的小先生。
“真的?”张先生似乎有些不相信。
这位忠义候他可是听说过了,在长安产业不俗,惹祸能力不差,大皇子在他手上都吃了亏。
“真的。”徐长安心好了些,笑了笑。
“你们这庇寒司朝廷直属,难道没拨银两来置办一些院子,这竹楼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你们该怎么办?”
那张先生挠了挠脑袋笑道:“朝廷自然下发了大量的银两。但我们读书人,识文断字,懂得更多的道理,本来就是为了兼济天下,而非一人富贵。所以啊,竹林为伴,清风为友,有念书做学问之所,还能不忘初心。”
“那剩下的银两?”徐长安皱起了眉。
张先生不慌不忙,淡淡的笑道:“这里总共有四十名士子,能来这里的,家里都不富裕。每月会发一些米粮给他们,让他们救济家里,安心念书。同时,下放各郡县庇寒司的银两也是做此用途。若是还有大量残余,便会接济难者。”
徐长安听到这话,这不就是当初夫子庙的愿景吗?没想到夫子庙没做到的事,让柴薪桐带领的庇寒司给做到了。
听罢,徐长安便深深向张先生鞠了一躬,表达敬意。
张先生急忙扶起了徐长安。
“徐先生不必感谢,这一切都是柴先生和徐先生的功劳!”张先生也是道听途说徐长安的事迹,其中不乏杀伐果断,在长安惹祸的事迹。之前便还对他抱有敌意,如今一看这位忠义候,虽然负长剑,但为人谦虚,他便把称呼由“小侯爷”改为了“徐先生”。
徐长安自己知道张先生所言,柴薪桐创建了庇寒司,而自己便是被交易后,牺牲的一环。
不过夫子怎么都没想到,他原本想直接纳入夫子庙的庇寒司,如今居然在朝堂之上和夫子庙分庭抗礼。
徐长安和张先生闲聊了两句,便走了。
他原本是打算请这庇寒司来帮忙查探一些事的,可看到这儿的人潜心于做学问,且全是凡俗,这种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离去之后,张先生脸上带着笑意,等到徐长安走远,他便下了竹楼,来到了竹林中。
“有什么事?”躲在竹林中的人出声道。
“帮忙查一下梅临开边的那个龙姨。”
“你们不是不管他的事么?”
张先生看着明月,似乎是夜里有些凉,缩了缩脖子说道:“上面是没要求,不过我有些好奇,所以烦请一查。”
那人回了一个“好”字,便没再说话。
张先生知道每州都有这么一个神秘人保护着他们这些庇寒司的士子,也知道这人的子,便也没有说话,转离去。
“若徐长安今前来,开口求你帮忙,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不会!”
张先生头也不回,斩钉截铁的答道。
……
三已过,徐长安立马去看了看小沅。
小沅仍旧昏迷不醒。
同时,城里的早点摊才摆出来,便有一穿着正三品官服的人带着一些不良人闯了进来。
“徐长安枉顾人命,不由分说杀害朝廷命官家眷,今由我押送上长安!”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这人,好像有些印象,周围刑部的不良人拿出了各自的武器,指向了徐长安。
“你是谁?”
“刑部侍郎赵法令!”
“可有刑部文书?”
徐长安是知道的,刑部若是捉拿一个人,必须有两个大印,侍郎加上尚书的大印,有了这两个大印之后才能去捉拿疑犯。当然,这只是捉拿,还要上报郭敬晖和圣皇,等到郭敬晖下批之后,放可将捉拿之人入狱定罪!
虽然如今有了尚书的令就能定罪,但薛正武还是会和郭敬晖补齐手续的。
“当然有!”
说着,这位刑部侍郎拿出了一纸公文。
上面写一些什么,徐长安倒是没看,不过他却看向了公文上的大印!
“这上面刑部尚书的大印呢?”
徐长安傲然问道。
赵法令皱起了眉,原本以为轻松能做到的事,没想到遇到了阻力。
在他的想法中,自己是刑部的人,而薛正武和徐长安关系莫逆,迷迷糊糊之下,徐长安便会跟着他回到长安。
“长安,我是要回的,不过不是你带着去,而是我自己去。”
没有薛正武的大印,徐长安心里便明白了一些事儿。
“给我拿……”
“下!”字还没说完,徐长安一挥长剑,这位刑部侍郎额头冒血,便倒在了地上,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徐长安居然如此决绝!
就连早就躲在一旁的夫子庙众人都还来不及出手,这位三品大员便倒在了地上。
一紫衣人心惊胆战,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群穿着儒袍,带着顶冠的人走了进来。
“徐长安,你胆大妄为!”
“城门杀人也就罢了,此时还敢当众击杀刑部侍郎!若今不将你诛于此地,这世间还有公理可言么!”
“毒是你们的人下的吧,为了不让我去长安。夫子想得到什么?九龙符?还是我上那恶魔的下落?”徐长安淡淡的问道,他说的这些话,都算得上天大的秘密,可现在,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紫衣人脸色一变,急忙说道:“莫说其他的,今我便要为死者讨一个道理。”
徐长安没有管他,他看得出对方有些惊慌,他慢慢的抽出了长剑。
“若是想和你们讲道理,那我提剑做什么?我既然出了海岛,提上了剑,便就是要去这长安,去这世间走一遭。也用手中的长剑,同你们讲讲我徐某人的道理!”
……
赵法令才死了一刻钟,供奉阁内便有消息传到了乾龙。
对于供奉阁的老家伙们来说,传递个消息还是很简单的,虽然没有青莲剑宗的逍遥游那般夸张。
“这群老东西,关于徐家的小子,倒是积极得很。”
赵庆之站在了大中,看着圣皇笑道。
“剑九出来了,他们这群人都是因为侍剑阁才聚在了一起。如今剑九出来,他们还能不对徐长安用点心么?”
圣皇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也看看这消息!”圣皇紧接着把消息往下一丢,丢给了赵庆之。
“杀伐果断,直接杀了三品大员!”
随即赵庆之看着圣皇,脸带笑意。
“那陛下如何处置?”
圣皇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莫非我还要奖励他不成,赵法令是夫子的人,杀了是不错,即便他不杀,我也有理由拔除夫子近些年在长安埋下的种子。不过,这三品大员,说杀就杀,的确有些不妥。”
“那怎么办?”
圣皇看了他一眼,随后拍了拍龙椅,不多会儿,李忠贤便走了进来。
“我叫你做的事儿怎么样了?”
小太监李忠贤便立马跪在地上回道:“启禀陛下,小人已经查清,赵法令这些年来贪赃枉法,假传命令,判了不少冤案。而且就在三前,私自带领不良人出了长安!”
“有证据么?”
“有!”
李忠贤带着一个盒子,才想上交给圣皇,圣皇便再度开口。
“把这东西拿给郭敬晖郭大人还有薛正武瞧瞧去,其余的事儿不用管了。”
李忠贤磕了几个头,便下去了。
赵庆之穿甲胄,便也单膝下跪,随后告退。
……
赵法令死都没有想到,在他死后的一个时辰,杀他的人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是关于他的通缉令,布满了长安。
同时,在竹楼小憩的夫子听到紫衣人的汇报,猛地睁开了眼睛!
修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