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九
溪畔,草庐。壊ぁ新堋行々壦
安静的流水旁原本居住着一个安静的人,现在他多了一个邻居。
姜明丧气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或者该说些什么。
可他总觉得那位前辈有些淡漠,自打沈琼葬下之后便没再提过一句,除了让他把铁锹放到门后之外,他还是按照着自己熟悉的生活模式,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剑九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小兄弟,煎一下药。”
“小兄弟,打扫一下。”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姜明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
帮徐长安煎药,他无怨无悔,可每当不注意看到那个新起的小坟包的时候,心里面总是泛起一丝丝苦涩。
说是坟包,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凸起,姜明连一块木牌都有不起,只能摘了附近几朵白色的小花洒在了上面。
徐长安躺在了床上,他此时光着膀子,安静得如同那个女孩一般。
姜明帮他擦拭赶紧后,便立马去门口生活帮他煎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煎完药之后,还要自觉的去收拾一下。
生活不易,活生生的将一个少年元帅逼成了一个小婢女。
而姜明在做这些时候,剑九总是临溪而立,腰间挂着一支长笛,怔怔的看着远方。
小雨忽地落下,惊扰了小溪之中,才立尖角的荷叶之上的几只蜻蜓。姜明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坟包,看向了那个安静的女孩子。
每当长安的小雨落下,那些女孩子们总会低着头,挽起裙角,小步的快跑,踏过那青石板街。偶尔撞上心仪的公子,俏脸一红,便急忙转过头,当做没看见跑去。
然后,便开始了一段故事。
原本她和那些女孩子应当是一样的,她也应该挽着裙角,踏过青石板街。
姜明甚至想过,若徐长安是个寻常的少年,她也是个寻常的女孩儿,他们一定会在某个青石板街上撞上。
可惜的是,雨滴落下,打在了姜明的脸上,提醒着他这残酷的事实。
姜明眼角一瞥,突然看到了那个坟包之上突然多了一块木板。
他看看屋里的前辈,随后看看那木板,眼睛里多了一抹笑容。
骤雨初歇。
姜明鼓起了勇气,他跟随学习枪法的师傅的时候,还顺便学习了一手好字。
他站在了这位让四位宗师都惊悚的人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才说道:“前辈,能借一支笔么?”
在他的想象中,这是任何一个长辈都会满足的条件。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剑九淡淡的回道:“不能。”
姜明顿时立在原地,想不通为什么。
剑九也没解释的更多,只是转身进入了一个偏房。
……
长安也下了一场小雨。
竹楼里的先生听着晋王的诉说,眉头先是皱了起来,随后舒展开来,最后又皱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消息?”
小夫子问晋王。
“只能算是好消息了吧!毕竟两个孩子没有落入越地的手中。”
小夫子叹了一口气道:“那位前辈生得何模样,我只能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了,能令雨水倒灌,云层翻卷,也只有师父那个层次的人能够做到了。”
晋王苦笑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青衫,背着长剑。”
小夫子顿时一愣。
这青衫背负长剑之人,天下不知道几多,就这六个字,若是去问夫子,肯定少不了一阵臭骂。
晋王尴尬的笑了笑:“那等高人,能看出这点来已经不容易了。”
看着小夫子的眼神,他立马补充道:“不过探子来报,那位前辈斩断了楚家那个老胖子的左臂,这才带走了徐长安和姜明,照此来看,我们应当可以放心了。”
小夫子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窗外雨打竹叶,随后看看晋王微微湿透的衣服和有些淤泥的锦鞋,这才笑了笑说道:“或许吧。”
晋王和小夫子并肩而立,看着竹叶上的水簌簌而下,偶尔惊起了几只飞鸟。
“你最近不是在修书么?”
晋王突然问道。
小夫子点了点头,盛世修书,这是所有掌权者喜欢干的事情。
虽说现在未到盛世,可也有了雏形,抛开三地叛乱的事情,可谓是边疆安定,四海升平。
在这夫子庙修书,有一个好处,他们会尽量的公平和公正,圣皇就是手再长,也干预不了他们。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小夫子有些警觉,纵然晋王和他是好友,可若是他也想在修书一事上做文章,小夫子也绝不会同意。
修书一事,绝不能受外界的影响。
晋王看着小夫子一脸防贼的模样,摸了摸鼻子,这才说道:“不是我,是一个越地的小女孩,沈江诚的孙女。”
小夫子顿时了了然,“哦”了一句,然后缓缓的说道:“那位老义士之后。”随后看着晋王,等着他的下文。
晋王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沈琼之事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小夫子听完之后,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沈公不孤矣,一门两忠义。”随后看着晋王,思索了下问道:“你想让她活在书里,活在众人的口中?”
晋王看着小夫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的确够格了,可我觉得还是别写吧,我宁愿她安静的躺在某处。”
晋王十分不解,问道:“如何说?”
“这么好的姑娘,我可不希望所有人效仿。姑娘家嘛,就应该扑扑蝶,赏赏花。在雨打檐瓦的时节,撞上某家公子哥或者某个书生,自此定终生,多好啊。打打杀杀,家仇国恨,忠孝礼仪这些事情,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沉重了些。”
“而且,若我们尚在的时候,我们能够掌控舆论,可若等我们没了之后了,她的事迹便会成了后代统治者口中的工具。”
晋王沉默不语,看了一眼小夫子,小夫子躲开了他的眼睛。
最终,晋王长叹一声,走出了竹屋。
……
天明,阴雨连连。
姜明对剑九颇有微词,可却不敢表露。
那个叫“小桃儿”的小女孩一大早的便来到了草庐。
她背着巨大的背篓,脚上一双难得的布鞋上全是淤泥,可她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先生,我来啦!”她看见剑九,挽起了裙角,蹦蹦跶跶的跳了过来。
剑九朝着她点了点头,小桃儿乖巧的用门口的草地上把鞋子上的泥土除了,这才走进了内屋,走进内屋之后,便乖巧的坐在了案前,拿起了一卷册子认真的阅读起来。
剑九安排了小桃儿的任务之后,便走了出来,看着姜明。
“我送你出去吧,这小子你不用担心,过几天便会去找你。”
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小雨滴打在他的头发之上,他也丝毫不在意。
突然间,剑九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少年。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姜明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从始至终不问一句那个姑娘的名字,甚至葬在这里连个名字都没有?”
姜明猛地抬头,眼中闪着光,看着剑九。
“真正美好的事物啊,永远在这里。”说着,剑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等你们年长一些,应该会懂吧。”
姜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剑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也没进一步的解释。
他看了一眼姜明的包袱,笑了笑说道:“你是用枪的吧,用来我看看。”
姜明解开了包袱,拿着银色长枪,枪出如同,银芒乍现,身若游龙,潇洒异常。
剑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还算有模有样,原来是这一脉。”
说着,长枪突然到了他的手中。
剑九手执长枪,缓缓挥舞。
他用的极其缓慢,进退有序,可偏偏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之感,天地大势都仿佛和他融为了一体,长枪一刺,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抹阳光。
良久,姜明呆在原地,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那一枪。
等他回过神来,已过了午时。
剑九站在了小溪边,负手而立,回过头来淡淡说道:“看来有所获。”
虽然剑九没有姜明潇洒,更没有他夺目,那一枪,看似平常,却又包罗万象。
可姜明总是觉得,这才是他所学枪法的真正样子。
他那个名动天下用枪的师傅也曾说过,他们这一脉丢失了不少的枪法。
“我也忘记是多少年前,看过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用过这一枪,便记了下来,我也不是用枪的,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剑九淡淡的说道。
姜明立马拜谢道:“谢谢先生!”
“走吧!”剑九挥袖扶起了他,随后平地而起,带着姜明,飞出了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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