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皆由天书子叙述)
天地初开。传说天道曾派下一位上神创世,却不料突遭天外来客偷袭,欲夺取他创造天地的权柄。
好在上神武德充沛,力战邪魔,最终战胜邪魔,却又被邪魔所感染,遂在脱离控制的情况下,创造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并在大陆上做起了创作理念完全不同的六场实验。
或许上神是想在人类身上发掘出某种可能性吧,所以他不断叠加灾祸考验人性,却也因此屡屡对自己创造的人群失望透顶,遂将整个世界引向终点,再重头来过。
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五个世界···
直到我们的世界道来,无数人经由天地间冉冉生发的澎湃生命力而自动降生,这当中就有我,与众人师弟们。
它称我们为智人,大义是拥有智慧的一群人。它同时为我们提供了住处,并以老师的身份与我们一同住下,随后书院就诞生了。
你可知,当我出生时是自顶端云朵深处凝天地之造化结态而成,且当我坠地后,便身在一方由白色细沙堆砌成的长沙滩上。
我还记得,右手边的触感是海风,苍蓝色的大海在不知从哪边升起的阳光照耀下显得闪闪发光。
而我左手边则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垠平面,或许那时的先生还未想清楚接下来该如何创建世界吧,他需要我等智人与他一同看看这世界之初,再一同想想该如何面向未来。
但是···神真的需要愚蠢的人类提供帮助吗?还是说神所寻求的乐土本就是为人类所创造的,只是他从来不愿说明罢了。
然纵使前路始终扑朔迷离,但我等学子心中却有光,并随着这光悉心学习由他亲口称颂的有关世界的知识,并很快将学到了东西应用于实际帮助他创造世界,还亲眼见证着了神创立最初的世界规则,以及时间与空间的基础法则,甚至为防天道窥视,他还在整个世界外围构筑了一轮巨大的结界,以求禁绝其他世界中人对这个世界的入侵。
只不过为何身为天赐上神的他却要带领智人对抗这天呢?这点老师确实欠我们一个解释,他也确实从未有说明,但我等心间却也因此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始终跨不过的坎,以及越是跟随老师深入了解世界,就越发感觉到自我的渺小,以及神的不确定性、权威性、还有其过于强大的事实,都渐渐摧垮着总计两万三千名智人学子的心理极限。
没错,我们这两万人便是此世间人类的起源,可为何现在看来,神明早已不复存在,唯独人类尚存,这便得提到一个人的出现。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身披纯白之衣,且面带万色霞光,无论我从哪个角度去看,自始至终都看不到他的脸。
但是我很清楚,自从那场弱者针对强者,人类违逆神明的战役结束之后,这个人便忽然间消失了,只留下他穿过的罩袍,被与我一同参与弑师行动的其中一人捡了去,这才创下了如今神女峰的万年基业。
(“什么?神女峰···难道前辈说的是我身上这件镇派之宝迦南仙衣!”江雪央顿时大惊失色道。)
不错,就是他。
就是这人怂恿我们弑师夺权,是他用恶魔一般的诱惑之言深深撼动了我等讳莫如深的恐惧心理。
要知道,书院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先生却又不仅仅是先生而已,在所有智人的心里,他即是神的化身,亦是道的本源,同时他在生活中对所有人皆一视同仁、不偏不倚,既像一位温柔可亲的大哥,又像位严厉做派的慈父。
他···或许是真完美,只可惜他的造物,也就是我们其实并不能像他一样积极的去看待一切。
毕竟神高高在上,凡人皆如草介。
以至于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阿三一样平等的去对待每一个师兄师姐们,我们或多或少都身负原罪。
或懒惰、或妒忌、或总是需要证明自己、或永远只顾自己枉顾旁人关心,总之人类是不完美且自私的生物。
与此同时,我也不是第一次发觉每当有学生拿着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打造出的旷世杰作前去寻求老师的一声夸赞时,他们总会垂头丧气的回来。
没办法,我们的老师是神、非人,所以他不会怜悯我等,亦不懂得如何激励他人、团聚人心,在我看来他就像那苍蓝色的大海一般,永远都顶着一副处波澜不惊的面庞,永远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腔,却永远不懂学生们心中的恐惧与阴霾。
所以···
是我,是我主动掀起了反旗。以书院大弟子的名义率领几乎所有人在大地上点起了燎原火。
无论当初有多恐惧也好,又多不安也罢,总之在白衣人的指导下,人类学会了如何制造纷争之器、如何夺天地之造化、订立五行术法规则,并因此创立了支撑天下修行者修行之根本的三原则,也就是灵宝、灵符和灵咒。
(江雪央:“原来天元山的道门正统是这么来的。”)
事毕,燎原火起,本还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万人瞬间便在无数灵宝、灵符、灵咒的充分武装下准备妥当,拔锚弑师。
且正因弑师者势大、气贯长虹,而那些尚存疑虑不愿参与其中的弟子们则化整为零纷纷在大战前逃出了书院,消弭了影踪。
同时本该守卫内殿与敬师堂的忠诚派学生则同样全都不见了踪影。
好在同门相残并非我愿。不过八只骸,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八大上古凶兽,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分批驻守在了我等前进的道路上。
穷奇、饕餮、混沌、梼杌、夔牛、无匹、毕方、龙蛇,这八只同样经由老师亲手创造的世界最初的骸兽,它们与人类不同,就只是机械式的执行着守卫之责,亦是我等弑神夺权道路的重大阻碍。
而经此一役过后,穷奇四分五裂,饕餮自爆伏诛,之后混沌也被我等充作了契、永镇深渊之下。
至于其它凶兽据我所知也基本死在了我那些师弟师妹的手上。
眼看胜利在望,遂立于神明住所门前的众人亦激动万分、时而振臂高呼、忽儿跃上喜色。
唯独小师弟阿三,在此群情激奋之刻仍然勇敢站上前来,仅一人之力撑开双臂把手寝宫大门,且无论众人如何规劝,他死也不退,还骂众人欺师灭祖、天诛地灭。
唉~
怪我,都怪我误信谗言,亦怪我明明最先发起、又亲手燃起了这般燎原大火,却不懂得如何稳住局面,以至于那些不堪其辱的同门遂将阿三分尸于寝宫门前。
没错,按理来说,自是我亲眼所见,尚三三应该在那时就已经死了。
之后,我更率众冲入寝宫将先生的肉身消灭,并把他的灵魂与力量一别数份,分开封印在了八件弟子们的随身器物之内,又分别交予可供信任之人严加保管。
这便是吞星图传说的由来,只可惜吞星图属实后世人等流传加工后的产物,而真正封印古圣之力的器物却并不是图。
(江雪央:“古圣?天啊,难道···”)
呵呵,正如女娃你猜测的那样,老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所谓天元山承接天道授玺,顺应天道、订立三界之规,伏魔除秽、逞梵天奇略诛杀万世大魔古圣,并将之强大本源之力肢解后,抛入深渊加以封印的说辞,实则皆为谎言罢了。
(“那这断掌难道也是···”)
这个啊,应是巨魔无匹的一部分,至于这怪物的其它身体部分究竟是被我那些师兄弟们如何处置的,我就难知道了。
只是由于阿三又回来了,他是带着夔牛一起来寻我付出代价的,所以我才会甘愿被其封印于这无匹的断掌之下潜心悔罪无数年岁。
好在本以为即将油灯尽枯之际,没想到神女峰新进圣女居然会摸着命定的红绳来到了老夫的眼前,并让我心甘情愿的将旧日种种真相、谎言和盘托出。
好,实在是太好了,既然圣女已清楚白衣人的嘴脸,那就请您千万不要听信他人恶魔般的口吻,务必更早继承神女峰衣钵光耀门楣,并代替吾道天元山重新引领正道向阳、改邪归正。
天书子:“致此老朽便再次叩谢圣女大德了,但还请圣女听一听老朽临终前的肺腑之言。”
江雪央:“前辈请说。”
天书子:“好好好,那就烦请圣女记住,吞星图绝不可以落入那些人的手中,无论是待在红河岸的悔罪派,还是我那激进展开报复的小师弟尚三三,这些人或多或少会破坏现今已有的太平盛世,并为了复活他,而强行牺牲更多人的性命,你明白了吗?”
江雪央:“是,多谢前辈提点。”
天书子:“对了,如果你能再持我别在腰间的掌门令、代我回一趟天元山,将此令牌交予当代门主青藤真人,那就更是功德无量了。”
江雪央:“哦,这样啊。小事一桩而已,不过前辈,晚辈也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赐教。”
天书子:“哦?”
江雪央:“那就是···阁下到底是谁?又为何要趁人之危夺舍天书子的残躯,托付我将掌门令牌带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