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了刀,龚沮仁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黑色的剑原路返还了赵怀恩,并道了一声谢。
此时的白书碧明显不甘,却在白如烟的注视下收敛了很多,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而赵怀恩呢?他似乎十分满意黑剑的锋锐,并当即交付了答应过的全款,整整一箱黄金扑面。
“噢,不愧是天元山子弟,果然出手阔绰,小老儿在此谢过。”
说罢,白如烟当即履行承诺,将他知道的有关琥珀刀情报说予了龚沮仁,后者也借此机会将之前自己打听到的一一做了求证。
首先是有关老山石珀的传闻确有其事,只是当年工匠家族在开掘出老山之心后,其家族内部很快就出现了死伤者。
根据当时流出的消息可知,多数接触过山之心的人皆会须发皆落、牙齿松脱,渐显一副老态,同时他们浑身的血液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渐显枯竭,直到枯萎而亡。
若说这不是诅咒,那白如烟可不信,因为这明明就是诅咒,咒人致死。
可那工匠家族的人却是死不悔改,直到耗尽了数十代人的心血最终打造出了一柄战刀,他们还想要以此刀平定赤帝,并向当年的将军府发出了挑战,后来惨被双圣击破,其最后一点族人也因此死伤殆尽。
而那柄琥珀刀了则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拓跋熏手中。可惜无论白如烟如何私下去劝,或是连同二十八位民选代表一同劝谏,那大将军拓跋熏却被刀迷得神魂颠倒,再也听不见人民的声音。
“也是在那年,少将军孤军深入荒原,我等虽然自愿前往营救,但将军却是毫不关心自己亲儿的身死,以至于胡校尉等众于荒原末地血战数月好不容易带回了少将军时,他只剩半副残躯。”白如烟谈及此事时顿时垂泪。
由此龚沮仁也随即反应过来道:“原来如此,原来胡人杰与他义父之间竟是这样产生裂隙的。”
“不错,胡校尉当年···唉,可惜了,当年的他本已炼气至突破洗髓的关键,却因连日血战导致周身经脉受损,回来后一身修为毁于一旦。只不过他从未抱怨过,所以旁人也很少提及此时,但老夫是过来人,就连老夫都理解他的苦楚。可是大将军呢?他儿子死了,这人却抱着琥珀刀于灵柩前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与此同时他平日里最为器重的义子也因此成为一介废凡,他也漠不关心,只把其轰出军营,气的熊大人伤心过度之下随即也带了一批将帅外出自立,成就了今日的英魂殿。”
“那刀···当真这么邪门?”惊愕间,龚沮仁不免问道。
白如烟回答:“确实如此,之后的事你大可去问胡校尉,相信他定会为你答疑解惑。”
“多谢。”
“多谢坞主相告,我们走了,请。”还不等龚沮仁弯腰,赵怀恩当即做出了表率,并拉着对方快步离开了霸刀坞来到了外头。
眼见白书碧等人身影渐消,龚沮仁随即抱拳道:“赵大哥是否要回军营?”
赵怀恩答:“我还要去一趟绣染坊拿件衣服,你且先回,我晚点即至。”
说罢,赵怀恩当即头也不回的向东去了,独留人生地不熟的龚沮仁还在原地发呆。
可当龚沮仁往另一边走了还没几步后,他赫然于零碎的人群当中发现了一抹嫣红的倩影。
“那是···红儿···她怎会在此?”龚沮仁喊道。
然红儿确实出现了,且就像是在故意引诱龚沮仁一样,她一路兜兜转转,很快便把龚沮仁兜进了一处颇为偏僻的矮巷内,并于隐蔽出伺机与对方撞了个满怀,还掏出一瓶丹药十分傲慢的扔给了龚沮仁,告诉他此药包治百病。
“伤药?哦,原来你在关心我啊,多谢。”
(霎时间脸红了)“你、你你,哼,别开玩笑了,我刚刚哪句话关心你了,本姑娘可是专程来看你笑话的,想看看你究竟被无天揍了有多惨,呵呵~”红儿激动道。
“嗯,那这药···算是补偿?”
“补、补你个大头鬼啊,哼哼,我···我有消息要带给你。”红儿气道。
龚沮仁秒答:“好啊,你说。”
“去回风谷吧,无天马上要着手准备捉捕大蛇了。”红儿道。
“回风谷···”
没错,就是那个回风谷,它于马回峰以北,黄沙无边无际,龚沮仁第一次路过该地时还发生过一件颇为令其震惊的地动事件。
还记得那时‘先生’就说地下有东西,而且是龚沮仁难以匹敌的强大存在。
那现在古圣教的护法却说她们正准备擒捉一条大蛇,这大蛇的年纪足以与古圣相当,那如此说来或许古圣并不是一尊遥不可及神像,而是一个曾几何时真实存在过的‘人’,亦或是神。
而世界蛇,便是古圣教中人给予大蛇的明确称呼。
听红儿说,根据其教内先贤于荒原末地红河岸边的遗迹中发掘出的壁画可知,传说世界蛇的身躯大到足以将整个世界卷起,也就是说龚沮仁之前以神识感知到的,以及红儿她们正疲于应对的都不过是世界蛇的一小截鳞片罢了。
更别说,根据红河岸边的千册史料记载(虽不知是谁或是何教派能在此无生末地留下了如此巨大的记录),百万年前,就是古圣亲临下界击败了正欲吞噬地核的世界蛇,以此扶世人渡危亡。
然而同样是世人背叛了古圣,他们既畏惧着世界蛇的力量,同时更畏惧能将世界蛇驱赶出九州的古圣。
所以古圣的结局似乎并不太好,而红儿也在谈及该传说时几度哽咽,并不愿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
总之她们古圣教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古圣,使之亲自出手一改旧日颓废之风、拨乱反正,随愿天下大同,并叫世人永远不会再陷天元山上那些伪善者所拨下的弥天大谎之中。
“天元山伪善?荒天下之大妙!”果然就连龚沮仁也认为红儿之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
毕竟龚沮仁此生接受过的所有教育都似乎在告诉他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元山是三界正道之首,仅是道宗传播开来的圣贤之理便是这世上有且仅有的唯一真理,同是世人赖以生存的一计良药。
这当中无论是亦正亦邪的兽道,还是在世任何一门修真大派,他们全皆以此为轴,运行了万年之久,除了人心难料外,这些圣贤书从未误人子弟,世人也因其播撒正道、普片一心向善。
可若此般圣言真如古圣教所说皆属谎言,那他们难道只管破,就不管立了吗?
龚沮仁心里当然明白若是没有一个像样的替代品,那么古圣教所散播的真相比诸圣贤书实则更像谎言。
更遑论天元山早在数万年前就颁布教条,言说古圣是邪神,古圣教自然得算邪教。
那么邪教所言,世人又怎敢轻信呢?
哪怕红儿不断在龚沮仁人面前解释天元山的种种令人发指的罪行,实则也难以撼动他对过往认知的确信。
毕竟他的赵大哥是天元山的嫡传弟子,龚沮仁才刚认识的端木方序也为人正直风趣,加之传说中星宫的灵台星君也同样出自天元山门下,还有江雪央要去的灵川神女峰,更是与天元山齐名,二者共称双壁、拱卫天道,是世人敬仰的楷模
再看红儿今日所言、越发似歪理邪说,倘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已刀剑相对,但龚沮仁却持保留态度,随即伸手止住了还在激动沸叫的红儿双唇。
“啊啊啊啊啊啊啊!变态~”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一丝魅影闪烁,龚沮仁当即遭到了一计响亮的耳光。但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既然双方皆无法轻易就说服对方,那继续讲下去便属无用。
加上红儿先前的目的已然达成,她感激龚沮仁搭救之情的方式就是与之交换了相应的内部情报,而龚沮仁则将《万海奔波诀》的原典秘籍还给了古圣教,毕竟这东西本就是他从古圣教刺客身上得来的,现不过物归原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