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都是这老山石珀害的。
曾几何时,矿区以东坐落着一座老山,老山无名,只因人们发现山中藏有老玉,便称它作老山。
而人们在开采完山中老玉后,很快发现这山之心居然一块高约十余丈,宽约十余丈的巨大琥珀核。
起初,他们为了开采这老山之心想尽了各种办法,却迟迟未有进展。
直到凿山的工人不小心割破了手掌,随即将一腔热血飞溅于琥珀身上,霎时间这山心顿时豪光万丈,其外壳也渐渐融化,露出了其间最为流光溢彩的部分。
于是乎,工匠们当即决定只开凿那光华最为耀眼的部分,然后将之用于数代人的不断雕琢之下,最终造就了一把堪称完美的刀身,并配以宝石镶嵌而成的华丽刀柄。
要知道琥珀的硬度本来是不可与精钢一较高下的,可打磨琥珀刀的匠人们却鬼使神差的被某种不可思议的念想驱使着,将原本可作为饰品镶嵌的琥珀打造成了一柄战刀,同时这柄刀尚能削铁如泥,甚至远胜那些用精钢铸就的霸刀。
也因此,他们才会将此刀献于将军府,借其谋求财富与名望。此琥珀刀也因此成为了将军爱用的刀。
然而当胡人杰通过锦囊上的提示找到了那群匠人中的最后一人时,此人已然是全瞎全盲、且生活不能自理。
三十年前的整场地动,以及随后来到的瘟疫和饥荒,杀死了匠人的家人,并摧毁了他家产业,他的立世之本,害得他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
而龚沮仁则在其居住的环境中感受到了微量的深渊气息,要知道活人若无恰当防护,一经沾染这类气息,多半会瞬间暴毙。
但如果这气息并非来自于他,而是来自于给予他悲惨命运的魔物,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由此龚沮仁当即遣出匍匐于其脚下阴影中的小黑,令其于陋室附近搜寻,并很快将这吞噬人们幸福的魔物给堵在了大门一侧。
且当龚沮仁悄悄赶到时才发现原来这不是狼,而是灌,也称貂熊,身形矮小。
但见龚沮仁突然出现,这本该隐身难见的小东西当即被人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被小黑的一股鼻息给轰了出来、现出了真身。
只可惜魔物并不会说话,所以龚沮仁也无法从这毛茸茸的骸兽嘴里打听到任何有关琥珀刀的情报。
唯有杀了它,才能彻底结束这最后的首饰匠人充满悲剧的一生。
龚沮仁此举只尽正义,非为其他。但‘先生’却在他脑海中提醒了一句:“别忘了御魂枢。”
“对哈,吸收~”话音刚落,就见龚沮仁指尖赤峨戒突然爆发出一道深红色霞光,随即将这浑身颤抖的小貂熊吸入了戒内空间。
“嗯?奇怪了!”龚沮仁心下一惊,毕竟除他以外的活物一般是无法顺利进入赤峨戒内的,就连其入观星殿修炼时,小黑和混沌也是在外头等着他归来。
所以若说赤峨戒突然能吸收活物了,他想必打死也不能信。可若是戒内御魂枢代为吸收的活物,那就能说得通了。
同时此举还为龚沮仁答疑解惑了一番,毕竟往后若是要吸收其它骸兽,他大可伸长手臂,大喊一声吸收便好。只要不叫御魂枢暴露于他人眼前,对于龚沮仁而言就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待得龚沮仁返回屋内、却见胡人杰手握滴血钢刀,其身前工匠已然怀着一丝欣慰的笑遭其杀害。
“杀人灭口,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龚沮仁问道。
还以为小兄弟会因其所见骇然的胡人杰随即苦笑道:“不,是他叫我送他去见自己的家人的,这本是一桩美事,我只是代劳罢了。(收刀入鞘)刚刚你出去了,外面有人来吗?”
“不,我只是听到了些许响动,于是出去看看。(摊开双手,以示无害)还是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什么吧,大将军危在旦夕,我俩这趟可不能白走啊。”龚沮仁回答。
“唉~可惜,那座老山没了,现如今人也死了,我之前手里的线索全都失去了作用,或许这就是天命吧。”
“不,哪有什么天命,只是还未尽力罢了。”龚沮仁道。
“哦?兄弟不信命,好,怪不得我俩能惺惺相惜了,而你眼前之人就是这赤帝荒原上最不笃信天命之人,来吧,咱们回去。”
“等等,你还没说清楚了,什么叫老山没了?”龚沮仁问。
胡人杰答:“三十年前,域外千目神君轻敌,特来长恒城上空叫嚣挑战双圣。我那时候虽不在营中,却也闻言当年双圣与千目于矿场以北的连片群山涧一决雌雄,并因此导致无数矿山倾塌,大量矿藏因此不复存在,还折损了一大批当年的匠人,迫使不少技艺精湛的匠人世家举家迁往了内地避祸。”
“同时也是那年,二十八坊中原本同样声名远播的黄李白龙四家,想当年就有三家计划迁入内地,唯独霸刀白家继续于坊间经营,现已呈只手遮天之势。”
“而刚刚我已经带你见过春去也幕后的老板娘了,玉兰她···曾与我有过一段情,她待我不薄,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她。同时她也是当地真正手眼通天之人,若想要打探任何消息找她就对了,毕竟就连白家人不也是这样对她予取予求的嘛。”
“啊这···可、可就算我俩确实比白书碧更快打探到消息,可这消息无用,不也是白跑一趟吗?”龚沮仁问道。
胡人杰答:“不会,此人家族为铸琥珀刀,数代人殚精竭虑,便已深深令我感到敬佩。而我俩到来,则还其百年孤寂,他虽忽然欣然求死,我便代为仁至义尽,也算了却了这场孽缘。”
“为今之计,便是尽快赶回长恒城,并坚定站在义母身旁,用实际行动支持着她。”
“呵呵,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不信命啊,未免过于平庸了吧。”龚沮仁笑道。
胡人杰道:“是啊,毕竟你老大一个修行者都无动于衷,那我区区一介凡人又能如何作为呢?”
好嘛,但闻其言,原来胡人杰早就把注押在了龚沮仁身上。
现如今昔日老山已荡然无存,胡人杰则设计帮龚沮仁赢了与百书碧的对赌,可如果不是他故意将二人欲要寻找老山石珀的消息故意透露给对方,那白书碧又何苦上当受骗,白白做了他人的棋子,用以套路龚沮仁欠其人情呢?
为此龚沮仁也是哭笑不得,只得淡淡说道:“好,真不愧是胡将军啊,我真恨不得现在就给你一~巴~掌~”
然胡人杰却道:“兄弟别怪我,毕竟我知道你有本事,却碍于某些隐秘不善在人前施展,所以我想说我理解你,且只要你救下义父,我与滚刀寨上下便于你马首是瞻如何?当然、你若还想知道更多有关琥珀刀或是我义母阵盘的消息,我都可以和盘托出以为交换,同时助你对抗古圣教之敌,助你搜寻那已然失去踪迹多日的长孙无情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