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夕,传闻说东西关还有一次兵棋推演,需要双方各拨一群士兵参与其中。
东边那头是主帅亲临演武场,而西边这头却是一酒鬼加上一瘸子代胡人杰点兵出演,可谓完全不把东边放在眼里。
所以说熊婕妤部下还有人在开演前坐庄开了盘口猜输赢,东边一赔一,西边一赔二十,也算是不把西边人放在眼里了。
不过说到底,无论东边西边可都是双圣麾下守边疆的兵,按理来说不应有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他西边却是先狗眼看人低的,哪怕胡人杰肯亲来校场一会,也不至于东边兵如此愤怒,只因为他们的帅,也就是魏乾龙、魏总兵可是亲临现场了,可那胡人杰、胡总兵却人未至先叫嚣、他们西边的兵必胜。
然一帮子新兵蛋子又怎胜得过前巨灵关精锐之一的银鳞骑兵万一,胡人杰此般胡言托大,便是让许多其他部队将官一齐来看笑话。
只不过究竟谁能笑道最后,至少在足足五场兵棋推演开始前,尚属未知之数。
但光以气势来论,这西关的小批散兵游勇,实在早已输给了东关的严肃之军。
遂见第一场兵棋推演在八月中旬开幕,彼时场上狼烟滚滚、杀声震天,场外则欢声笑语、买定离手。
顷刻间,烧刀子听一旁的瘸子说:“鹤翼阵!”他便立马鲸吞了一口烈酒,后举起手边战旗、一挥即止。
其在场上的兵立马儿心领神会,随即也一字排开、展开阵势冲入敌阵。
然而此敌阵非彼敌阵,士兵们在摇旗呐喊后冲向的不过是一片空地罢了。
之后指挥所将对照两方攻守态势给出相应的评价,然后凭经验给予一个中肯的伤亡计数,并以此判定其中之一将获得第一场的胜利。
不过外头开盘口所下注的也不会是这种全凭指挥所经验之谈就轻言胜败的场合。他们实际赌的是接下来校场上捉对比武的胜负。
于是乎,根据胡人杰的明确指示,酒鬼和瘸子便打算根据‘陈田赛马’的典故加以排兵布阵。也就是说他们打算用劣币驱除良币,用自家弱马对阵彼方良马,再以己方良马力压彼方驽马。
如此说来,西军必胜。
可或许魏乾龙一方怎么也没能料到,这烧刀子眼中的所谓弱马驽马不过是一些平日里训练叫苦不迭,且常常不服从命令,不惧其欺压的‘好汉’。
由此,西军派出的对阵名单是第一阵柳梦遗、第二阵龚沮仁、第三阵白书碧,以及后面两个老实听话的。
且这位白书碧,白秀才,便是烧刀子口中的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
而魏乾龙一方派出的全是些啥子李校尉啊,牛参将啊,柳主薄啊,多是些叫不全名字的人,却也各个虎背熊腰、体壮如牛,还身兼修为,且多在炼气之上,总归是不好对付。
与此同时,这群人看柳梦遗和龚沮仁的眼神很奇怪,多半是因为大家都早早认识的关系。柳梦遗尚且还能厚着脸皮跟对面打招呼,但龚沮仁却做不到。
毕竟对面那帮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啃死他一样,若不是因为他,魏乾龙便不会带着一众巨灵关守军于山川各府间来回奔波经年。且若不是因为他跑来这赤地,那魏乾龙更不会因此而遭奉召、卸去了巨灵关守将之责,从而率领众人在此鸟不生蛋的地方孤独终老。
虽说大多数骑兵的家眷都同意待战事稍歇、便举家迁来边疆与夫君团聚。
然绝大多数丈夫却不愿眼见其家眷受到牵连,由此在这边荒之地无端忍受饥寒交迫与骨肉分离。
所以他们恨啊,一恨这边疆战事频繁,只盼大战过后能够衣锦还乡。二恨这天杀的龚沮仁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不晚不早在这赤蛮之地现身,还因追捕其人而使将军不得不以守国为优先甘心放弃了原先安逸幸福的内地关守将之职。
从而这群大老爷们也义无反顾的跟随魏乾龙留在了长恒城,他们是真的以银鳞精骑的身份为荣,也甘心为守卫这盛世抛头颅洒热血,哪怕个别人眼里的‘盛世’与普通老百姓所认为的盛世还有一些差距。
但他们同样相信自家将军的抉择,不是为个人,而是为大家。
除非某些个足令他们直恨的牙痒痒的家伙出现,否则大家伙还是很乐意奉献这一切的,不然就只能暴揍某人出气了,而这个人现如今就刚好站在他们的对面,支吾着就像是个娘们一样。
然龚沮仁此时此刻所困,实际是肚子疼。
谁叫他今早听信了柳梦遗鬼话,不小心狼吞了一碗名唤豆汁儿的饮料,然后就闹肚子了。
不过柳梦遗实则也吃了一碗,其人觉得豆汁儿需抿,随即自顾自陶醉的良久,就不知这腐液一样的浆水究竟从何而来,竟然能这般活跃人的肠胃,使之一泻千里、难以自控。
同样也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去蹲茅厕,所以龚沮仁压根没留手,只暴起一拳就将对手揍了个人仰马翻,顺带把其所在的擂台也震裂了成了八瓣,还生生吓坏了一干吃瓜群众和在外围等着开奖的赌盘庄家。
当然除龚沮仁以外,这场捉对比武随即以不可逆的势头加速向西军全胜之路迈进了一大步。
其中备受长官不看好的柳梦遗在对战时,同样以一计上勾拳轻易KO了对面,但其人力气更大,不仅崩裂了擂台,还将东军胖子校尉揍上了天去,随后径直摔出了城郭、在地面砸出了好大一个坑来。
而那白书碧、白秀才呢?只见他左右手各持一把经地火淬炼的宝刀,白的那把称惊雷,黄的那把称重吾,两刀交相横扫四方,眨眼功夫便轻易割碎了来敌主簿的一身锁链甲胄,迫使对方顿时跪地求饶,并称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书生原是赤帝二十八坊中的霸刀坊人氏。
果真“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啊~”
看样子那主簿确实是怕了,毕竟一山更有一山高,虽霸刀坊长在,但能同时持有两柄霸刀的刀客却不常见。
所以这位姓白的书生恐怕是胡人杰托了大人情才从某个犄角旮旯处请出山的隐士高人。
可是隐士高人如何高深,也高不过修为精深的龚沮仁,或是身份与实力皆成谜的柳梦遗。于是乎经此次校场比武,白书碧现今最感兴趣的便是先其一步出场的二人。
而后两位上场的西军勇士虽然也取得了胜果,却奈何场外已经不剩多少人为他们呐喊助威了。
毕竟因场上大爆冷门的关系,期间各地的盘口都已被群情激奋的人们给挤爆了,以至于还有不少赔光了财产的庄家正准备连夜提桶跑路。
唯独那些打从一开始就相信西军不会败的人儿才会在此时笑开了花来。
另一边、城东酒楼,但见胡人杰微服私访归来,席间拓跋熏与熊婕妤随即将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对方,然后问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