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金荀子每日早晚都会到东厢最豪华的客房向龚沮仁请安。
虽说龚沮仁之前在禁地所受的伤已经痊愈,但为显焚心谷上下对他的一致关心,所以金荀子仍然每日准时问安。
而且不仅他会来,他的那些徒子徒孙倒也不闲着,不仅每日都会有数队弟子围绕在东厢附近巡逻,更有一些胆子大的自以为敛息术练得炉火纯青的小辈暗藏于犄角旮旯处肆意偷窥。
就好在宋长老等人自从‘失忆’后其心境已然变得波澜不惊,而龚沮仁则毫不在乎,毕竟他之前举动就是为了把对方注意力全皆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做到了,所以西厢那边才会相安无事。
唯独解毒之后的红儿仍在想方设法的跟踪无天,还有他手下的玉函君与瑶光客二人。
只不过待到红儿好不容易查到了禁地那边,禁地就已经塌了,她只知道金荀子与无天交易本就暗怀鬼胎。
而且那人恐怕不会像约定好的那样轻易交出神剑,所以启剑大典上必然会发生争抢,而且仅凭焚心谷一众的实力根本就敌不过无天使徒,那他们便一定还有后招、或者是除古圣教以外又请了外援。
对此秃梅翁希望红儿能够静观其变,再像一只躲在暗处的山猫一样、在猎物靠近时再伺机而动一举拿下对方。
但红儿却很胆大妄为,她觉得只要先他人一步夺下了焚心谷所铸的神剑就能威胁无天,或强迫焚心谷与自己合作当场拿下此僚。
“呵,高,实在是高,可为何无天他老人家想不到,反让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给想到了,难道你不觉得这里头有许多危险吗?”秃梅翁随即问道。
红儿道:“不,我反倒觉得现如今金荀子他们突然间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某人身上,正是我们猎取神剑的大好时机。”
“是嘛,某人~呵呵~”此时秃梅翁的笑明显颇有深意,但红儿却以为龚沮仁并非是自己的同路人,毕竟古圣教在正道眼中堪称邪魔,而那些本就迂腐不堪的正派人士也是红儿平日里最为讨厌的家伙。
于此仅仅是合力共进退过一次,她又怎会与龚沮仁交心,窥得后者还以为自那之后至少也算与她相熟了,可谁知道红儿依旧当他是局外人,且完全不关心的他的近况。
“嘿嘿···”笑谈中三笑和尚顿时与一旁的秃梅翁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随即直言:“好吧,想去那便去吧,这头有我俩看着,若是不行以你的盾术相信对方也奈何不了,只是···愿赌服输,若你失败那之后的行动便交由我们来办。”
红儿:“好啊,你想怎样?”
说着,三笑和尚随即掏出了一枚遁字灵符放在了红儿手心并说道:“此事凶险,若遇生死之难可使此符金蝉脱壳,而后少司命大人会亲自为你解惑。”
三天后,启剑大典当日。
胡人杰与柳白、这两位凡人贵宾最先在接引童子的掌灯下踏上了被焰气熏的焦黑一片的剑炉区域。
不过由于柳白是大官,胡人杰是马匪,所以大官坐高位,马匪蹲墙角,在此座次顺序上胡人杰当即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就好似马匪的血不值得祭剑一样,柳白所坐的方位正对着巨大剑炉的出口,而他则被金荀子安排在了远离剑炉的东南角,恁是连口‘汤’也不给喝。
然今日的金荀子身披金色符袍居中主持,但见柳白来到,他还分外世俗的前往相迎,当真给足了官府面子。
而胡人杰则在这俩互相恭维之际,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没想到他心心念念想要为百姓们讨回的绿洲水源居然被一位焚心谷修士用法宝——抖天蓑给收拢成了一枚硕大的水球,现就漂浮于剑炉北角、且随时准备参与末期淬炼。
“嗯?”惊诧间胡人杰立马便想要绕后前往一探究竟,但当他才刚踏空几步便发觉自己身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这面墙生生限制了在场唯二两位凡人的活动范围,却也很好的将他们隔绝在了安全距离外。
所以胡人杰其实猜错了,因为以修行者的高傲,他们根本不屑于拿凡人的血祭剑。而这面墙却是龚沮仁与金荀子交易的结果,是他要金荀子无论如何也要保证自己同伴的安全,所以后者才会派专人就盯着胡人杰与柳白,不许他们靠近核心区域半步。
而其余人呢,就没有这份幸运了。
在胡人杰与柳白先行入场之后,很快青莲剑宗和无量宗的大和尚们来到了剑炉西侧,另有一群正派散人被金荀子安排在了稍后的位置,也就是剑炉的西南角。
随着陆陆续续有人汇聚于如山剑炉的四角,顶着一副嚣张表情盘坐于柳白旁边的胡人杰随之直起身来,看向了人群一侧。
很显然他是在找龚沮仁的身影,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出现,哪怕古圣教的人都到了,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了,龚沮仁也始终没能露脸,这确实···很奇怪。
然而更让胡人杰感到奇怪的是古圣教这次并未全员到齐,首先他们的老大未至,也就是那个身着黑袍、上下裹得个严严实实的家伙,他没有出现。
其次辨识度最高的那个红衣小姑娘、段红裳也没来(其实她不叫这名),也迟迟不见秃梅翁与三笑和尚到场,仅有黑袍麾下双壁玉函君与瑶光客来了。
但胡人杰却发觉这俩人对看彼此的眼神充满了疑虑,就好似他俩上山前才刚吵过了一架,还突然发觉对方是自己一直再找的杀父仇人一般彼此间充满了火药味。
对此胡人杰竟还一不小心的用劲高抛了一只尚好的瓷杯,并使之刚好砸碎在了那两人的近旁。
玉函君、瑶光客:“嗯?!”
说时迟那时快,无数在场紧绷着神经的人群当即暴起。既有瞬间拔剑相迎的焚心谷弟子与其他正派中人,也有彼此手持本命法器针锋相对的那两人···
然此一瞬间的剑拔弩张,却又被胡人杰与柳白说的几句俏皮话给轻松化解了。
遂闻柳白大叫道:“哎呀,吓死我了,胡校尉你干嘛呀!”
胡人杰笑答:“哈哈,不好意思啊诸位,我···早年戎马生涯,身上伤疤无数,这些天又恰逢山涧湿冷、肉骨生寒(火焰山会湿冷?),这才因为手滑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只原来这么漂亮的白瓷杯,哎呀,成套的啊~不会很贵吧!我滚刀寨可没有多少钱啊~(举手投降)”
众人:“····”
是啊,若不是这里是正式场合,恐怕所有人早就裂开了,而且有人甚至会为了缓解尴尬,提刀砍死胡人杰。
但却没有人有时间这么去做,毕竟他来了。随着魏乾龙和柳梦遗最后一秒入场,龚沮仁随即缓缓出现在了金荀子的身边。
与此同时,龚沮仁不知何时背上多出了一把一人多高的铁板,后被金荀子称之为剑母,而此神剑剑魂现正囚于巨大剑炉之内,身受地心厉火淬炼七七四十九个月方才成型。
而今龚沮仁正被半推半就着送入了燃烧着熊熊厉火的剑炉一侧,如此危险的交易,龚沮仁不是没想过就地翻脸。但是金荀子却提前抓到了红儿,并用她威胁龚沮仁,令其不得已听话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