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陈昱接到哨探报告,说在大同北部发现了游弋的柔然骑兵。心里害怕的陈昱马上找来属官,商讨对策。大同镇守使段卫国详细地向陈昱介绍了城防体系。其他将领则不断强调,城外发现的只是小股敌军,并不能对大同构成威胁。大同知府弓康年还提议让陈昱亲自登城,检查城防,激励将士。陈昱听完了属官们的汇报,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可是,没过几天,一支数百人的柔然部队乘夜偷袭了城外的两处哨所。陈昱被手下人从梦中唤醒。他哆哆嗦嗦地登上城楼,望着远方熊熊燃烧的战火,脸上写满了惊恐。
第二天,陈昱不顾属官和将领们的极力反对,毅然带着五千精兵,以视察朔州防务为名,向南逃走。对于陈昱的行为,弓康年、段卫国等人相当不满。他们立即上书朝廷,要求惩治这个胆小怯战、临阵脱逃的边关巡抚。
陈昱的逃跑一下子涣散了大同的民心士气。驻扎城外的军兵纷纷找关系,想调回城里;而城内的驻军和官吏又要托人调往雁门关内;开小差、当逃兵的人也多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公开抱怨:“只要柔然人打来,我们就投降。”在这种情况下,到了六月中旬,柔然大将扎兰丁率领六千骑兵突袭了大同城。柔然人的攻势十分猛烈,竟然一度冲进了大同的北卫城。幸亏段卫国率军死战,才又将柔然部队赶了出去。
边报传到京师,同泰帝正在病中。他强打精神坐起来,恼怒地骂道:“可恶!可恨!可杀!传旨,赐死这个……”一阵剧烈的咳嗽,掩盖了他的声音。白晨赶忙上前,边轻轻捶着同泰帝的背,边吩咐宫女用绢帕给皇上擦嘴、拭汗。白晨劝慰皇上说:“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边疆战事偶有不利也属常事,命令边镇夺回失地,加强防守也就是了。为这等小事,动了真气实在不值。”白晨要过一小碗参汤,帮着同泰帝服下,又说:“至于那个怯战的陈昱,他父亲毕竟是岭南宣慰使陈标,若杀了他,恐伤了重臣之心。还请陛下三思。”同泰帝喘了一口粗气,恨恨地说:“你说陈标怎么养了这么个废物!好吧,派内卫去把他抓回来,夺职抄家,发配……嗯,就发配到西南军中效力。”白晨陪着笑答应道:“陛下仁厚,奴才遵旨。”同泰帝缓了缓,又说道:“现在,关键是要派个能臣镇守关北。宰执枢密们有什么人选吗?”白晨赶紧回道:“臣工们还未有定论。只是先呈送了几份北方的奏报。”同泰帝招招手说:“拿给朕看。”白晨急忙从外间桌案上取来一摞文书。他还特意将最下面的一份抽出放到了最上面。同泰帝拿起第一份,略略看了几眼,惊道:“北方的飞螟闹得这么厉害吗?前些时,热河、幽州的官员不是还上奏说,蝗虫不吃庄稼的吗?这折本是何人所奏?”同泰帝一看署名,顺口问道:“这个宋启愚现在何处?”白晨回答说:“正在大同,嗯,对,他正在大同为其母丁忧。”同泰帝又说:“他说山东、河北蝗虫肆虐,飞螟所过之处,庄稼树叶几乎被啃净。他还请求朝廷组织军民捕捉焚灭飞蝗,赈济受灾地区……”同泰帝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宋启愚在大同丁忧?”他瞬间回忆起自己十年前被救时的场景。他灵机一动,吩咐道:“正好。传旨,宋启愚夺情,署理关北巡抚。另外,追赠其母二品诰命,以慰其心。”白晨听后十分高兴,躬身答道:“皇上圣明,奴才这就去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