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中央区,栗山家。
栗山妈妈在厨房忙碌晚餐。
女儿已经离家出走两个月,当妈妈的,她心里十分牵挂女儿的近况。
她给女儿打过不少次电话,但每一次通话才刚刚接通,孩子爸爸立马就会抢过手机,然后就在电话里狠狠训斥女儿一顿,命令女儿赶紧退出乐队,立马回家,紧接着,又会演变成一场争吵。
栗山妈妈停下切菜,她抬头看了眼沙发,丈夫正在读报纸。
对于女儿的志向,虽然丈夫的态度非常强硬,但她并没有丈夫那么坚决。
如果女儿一心想往古典音乐界发展,她还是会支持女儿的选择,但她还是更希望,女儿能去练网球。
大阪直美,97年出生,她年纪比瑞穗大不了几岁,但小小年纪,已经拿过三次世界冠军,网坛大满贯达成一半,一跃成为网坛界的女子名将,更是福布斯女性运动员收入排行榜的第一名。
栗山妈妈轻叹一口气,她也是网球运动员,虽然成绩一般,职业生涯也泛善可陈,现在也已经退役,但她非常了解职业网球,
自家女儿的身体素质,完美继承了身为运动员夫妇的他们,而且还更为出类拔萃,简直如同打破了亚洲人的基因上限一般强大。
只要女儿肯下功夫训练,不说复制甚至超过大阪直美的职业成绩,在世界体坛上名利双收,凭女儿出色的运动天赋,想一生富足无忧,这非常轻松。
栗山妈妈再次轻叹一口气,煮上一锅牡蛎味增汤,盖上锅盖,她拿毛巾擦了擦手,走向沙发。
沙发上,栗山英夫正在看报纸,不知读到什么内容,他两条浓粗的眉毛紧锁一起,眉心拧巴成了一个肉疙瘩。
栗山妈妈探头看报纸,在一众新闻条框里,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到了女儿的名字,侧方的新闻标题,两排大字极其醒目,《命运引力乐队的主唱泪洒舞台!她为何现场忽然泪崩?》
栗山妈妈表情顿时怔住了,瑞穗那孩子在现场哭了?
她一时间不太敢相信,紧接着,心情又急切到慌乱起来。
她当妈妈的哪还不了解自家女儿,以往全家去看电影,瑞穗不像正常女孩子一般,比较喜欢情情爱爱的爱情片,而是一定选择更为刺激的恐怖片和战争片,就算看到鲜血淋漓的镜头,瑞穗也能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烤团子一边观看,表情全然不觉害怕,神经非常大条。
而且瑞穗打小跟爸爸吵嘴,大吵小吵的吵了六七年,也从没见她哭过,到底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情,才能让她在现场不能自已的泪崩。
栗山妈妈转头看了眼丈夫,丈夫眉头紧锁,他粗壮的手指此刻不自觉的捏紧了报纸两边。
栗山妈妈忧虑的说道:“英夫,你快给瑞穗打个电话吧。”
栗山英夫姗姗察觉到妻子站在他身后,他赶紧放下报纸,铁着脸,环起手臂,沉闷的冷哼了声。
栗山妈妈无奈的低叹一声。
丈夫是个又倔强又要脸的男人。
正如这次女儿离家出走两个月,丈夫从未主动的给女儿打过电话,之前的几次通话,其实都是她拿着丈夫的手机,给瑞穗打过去的。
但相反,丈夫其实非常关心女儿,关心程度甚至比她还周全,只是表达的方式,太直白太粗暴,强烈的现代大男子主义。
正如倔强的丈夫,不肯主动给女儿打电话,但每次她联系女儿时,丈夫总会第一时间就抢过手机,第一位与女儿通话,只是丈夫从不肯低头,总试图想用坚决的态度,来扭转瑞穗的想法。
其实丈夫心里也清楚,《周刊文春》报道内容有真有假,但丈夫实在是关心过火,极度不愿让女儿掺和进与混乱演艺界有关的任何职业圈,总想杜绝所有能令女儿变坏的任何一丝可能性,所以反对态度才如此坚决,
而这些话,丈夫哪拉得下脸对女儿说明白,或许这就是作为父亲职责的通病吧,只是她的丈夫病得更加严重。
最后一道牡蛎味增汤已经煮好,栗山妈妈在餐桌上摆放晚餐,接着又去打开电视,她悄悄看了眼丈夫,趁他不注意,将频道调到待会女儿的演唱会放映台,然后再调弱音量。
餐桌上,夫妻俩气氛沉默的吃饭,不一会,液晶电视的扬声器传响出伴奏声,紧接着,又传响起栗山瑞穗的歌声。
栗山英夫筷子一滞,旋即又恢复自然。
虽然丈夫装作没听到的继续吃饭,但栗山妈妈早看出来,丈夫实则悄悄竖起了耳朵。
稍会,歌曲进行到一半,栗山英夫忍不住干咳一声说道:“我去接杯水。”
说罢,他起身,走向电视机前的茶几,弯腰拿水杯。
栗山英夫余光瞥了眼电视画面,若无其事的问道:“孩子妈妈,你喝不喝水。”
“那两个杯子过会要洗,英夫,你找找茶几下面,应该还有。”
“真是麻烦。”栗山英夫嘟哝了一句,蹲下身子去找。
栗山妈妈看着动作磨蹭的丈夫,心里忍不住的偷笑,她开口问道:“应该是放在茶几下面,有吗?”
“哪里?我没看到,到底在不在下面,算了,我再找找,真是个不称职的笨主妇,居然连杯子放哪都能忘。”
电视机里的歌曲已过半,歌声中已经带有哽咽的听感。
栗山英夫微微皱了皱眉毛,一群谎话连篇天天愚弄民众的混账媒体,分明只是哭出来,仅仅只是唱哭自己,哪有严重到泪崩那种程度。
“英夫,你还记得这首歌吗,这首主题曲的秋季剧,我们全家还一起看过。”栗山妈妈忽然说道。
“那年看完大结局,没过几天,因为瑞穗想加入峰高的声乐部,你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当晚,瑞穗留了张纸条,悄悄离家出走,去由纪家住了一阵子。”
栗山英夫皱了皱眉,他拿起两个杯子,视而不见的走向厨房去接水。
那是女儿第一次离家出走,他印象很深刻,瑞穗用这种抗争方式。向他表达不满和反对。
后来瑞穗还是偷偷报名进了声乐部,但不久就被他发现,他们又大吵一架,那是最狠的一次,他态度非常强硬,坚决喝令瑞穗,必须立马退部,再去加入网球部。
那一次情况真的非常严重,气氛僵持了一周,天天都在争吵。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周五的夜晚,瑞穗吃完晚餐,突然就静悄悄的失踪了,忽然失踪,上一次离家出走,女儿起码还带上了衣服,留了一张纸条,说明离家原因和回家时间,而这一次,女儿却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和妻子心急如焚,找遍附近社区,打遍亲戚朋友电话,问遍街坊四邻,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瑞穗到底去了哪。
只听一个不良少年说,他好像看到,瑞穗在巷子里,狠狠揍了一个男生,而那个男生,似乎还是附近社区的住户,一个打架不要命般的知名不良少年——那位知名不良男生,天天喝醉了酒,满街游逛,专门逮着不良少年干架,在这一带闯出了名气,没人敢找那个男生的麻烦,醉汉见了他,都要吓得躲着走——之后他就不知道瑞穗又去了哪。
就在他们急得要报警的时候,瑞穗却突然回了家,态度也突然峰回路转,主动向他俩道歉,还承诺明天就退部,再去报名网球部,栗山英夫当时都不敢相信,一向努力抗争的女儿,怎么突然的回心转意。
后来他问过瑞穗很多次,那晚,那三个小时,她去了哪,是不是与人打了架,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瑞穗却始终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
栗山妈妈轻声说道:“孩子爸爸,你还记得那部电视剧的剧情吗?”
“其实想一想,应该不难猜到,瑞穗为什么会现场哭出来吧......自从瑞穗上了幼稚园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之前你俩吵得那么凶,瑞穗她都从没有哭过。”
栗山英夫放下水杯,坐下来,沉默的继续吃饭。
栗山妈妈放下筷子,轻声说道:“孩子爸爸,要不然......你再考虑几天吧,去认真了解一下古典音乐界?既然瑞穗真不想在体育界发展,我们还是别再逼她了。”
栗山妈妈话语一顿,语气中带着担忧与害怕,“而且那一次瑞穗忽然失踪,那个傻孩子想干什么,英夫其实也能猜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