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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八章 昆仑捌

姜子君道:“既有云阳掌门三番五次求情,罪减一等。降为五鞭,罚俸不改。”
何济升与米元泰齐声道:“我等认罚。”
姜子君又看看天台剑派一众弟子,以楚良回为首,三四人鼻青脸肿,煞是狼狈,正是栾星来的杰作。对几人微微一笑,道:“几位小友路见不平,便是几条鱼儿,也肯仗义执言,侠义为先,正是我辈精神。老朽教徒无方,叫几位受了委屈。我这里有几瓶‘罗星丹’,送与几位,权当赔个不是。”手抚黑须,目光挨个看过,面露微笑,连连点头,意甚嘉许,道:“行侠仗义不难,知不可为而为之,知难而上,殒身不恤,方显少年无畏,英雄本色。不错,不错,云台剑派教的好徒弟。”
这“罗星丹”是什么不知道,但昆仑掌门出手送的定是差不了。可对楚良回这几人而言,姜子君这后面的一番溢美之词,才是包治百病的仙丹妙药。
以楚良回为首,几个弟子出列在前。楚良回满面红光,双手颤抖,自姜子君手中接过几个小瓷瓶,似乎身上的伤也不痛了。
花轻语靠在沈放旁边,轻声道:“不想这昆仑掌门倒是通情达理,处事公正严明。”
沈放未接口,却听身后先前那声音道:“呵呵,公正公正,不过未免也太公正了一些。”声音渐小,最后几字几不可闻,人大约已是去的远了。此时围观的百姓见戏已落幕,也正四下散去。留下的江湖人物若再不走,已是有些扎眼。
沈放与花轻语一般心思,也想开溜。刚想转身,却听姜子君笑道:“你便是沈放?”
沈放微微一怔,不知这昆仑掌门是何意思。但如此大人物出言召唤,不能不答,见礼道:“正是晚辈。”
姜子君径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面带微笑,像是和蔼长辈看着后辈子侄,久久不语,只是不住点头,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沈放既不诚惶诚恐,也未显兴奋,目光微垂,也不与他对视,更不急躁,也不开口。
就这样对站了数息时间,姜子君似是明白,沈放绝不会主动开口,呵呵一笑,道:“果然人中龙凤,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此番东来,论及后起之秀,对小友是赞不绝口。听说你已经领悟了意剑?”
沈放道:“不过初窥门径,还差得远。”
姜子君道:“呵呵,小友快人快语,既不骄,亦不藏,坦坦荡荡,有你叔父之风。”
沈放道:“掌门认得我大叔?”
姜子君道:“久闻大名,神仪已久,不知你大叔此番何处?”
沈放道:“这个我也不知。”
姜子君微微一笑,道:“小友也是去少室山的吧,不如与我等一路。我这些年对意境也有涉猎,与小友也可切磋切磋。”
他如此身份武功,说是切磋,言下便是指点之意了。能得昆仑派掌门指点武功,寻常江湖人物,眼下只怕已经一个头磕了下去。沈放却是不为所动,道:“惶恐惶恐,晚辈另有要事,怕不能与长者同路。”
姜子君也不勉强,道:“如此实是可惜。”回头道:“拿过来。”
栾星来闻言上前,却是双手递上一把戒刀。
姜子君道:“老夫管教无方,他们两个与少林德秀比武,竟将人家宝刀取了。我已重重责罚过,闻听德秀正与你同路,劳烦一下小友,物归原主可好。”
沈放伸手接过,道:“一定带到。”
姜子君呵呵一笑,回身与云阳道人低语几句,两人同声大笑。
云阳道人也行过来,对沈放笑道:“不知我叫小友传的什么话啊?”
沈放急急躬身作揖,刚想解释几句。话未出口,耳中传来极细一道声音,却是云阳道人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对他道:“一剑斩断龙阳之手,你武功不差,胆子也当真不小。”
沈放面色微变,原来此事云阳已经知道。但瞧他当下做派,不知为何,却是不愿与他当面揭穿。
云阳哈哈大笑,与姜子君相携而去。一众昆仑弟子和云台剑派弟子跟随其后,显是已经化敌为友,握手言和。走了几步,纯阳也回过身,对沈放点了点头。
待众人走远,花轻语才哼了一声,道:“我瞧方才那位前辈说的不假,此人说话做事假惺惺,定是不怀好心。还好你脑子还算灵光,没有搭理他。”
沈放道:“这个自然,那栾星回什么人,我不知道么。”
花轻语皱眉道:“你得意什么,谁夸你了?”
沈放忙道:“没有,没有。”
花轻语道:“方才你跟纯阳,鬼鬼祟祟,说了什么?”
沈放也不隐瞒,道:“我给他支了三招。”
花轻语又哼一声,但随即想到,方才若非纯阳心软,可是真的胜了,心中十万个不愿相信,皱眉道:“你教他三招,他就打赢了?”
沈放呵呵笑了两声,本想不说,但看花轻语目光不怀好意,立刻改了主意,道:“实属侥幸,那日我不是骗那何济升使他本门‘玉京长生剑法’。我倒是瞧出,他昆仑一派剑法,与我中原武功路数有异。走的乃是古剑法的路子。”
花轻语插言道:“你老吹牛,你那剑法乃是自创,原来人家也有。”
沈放道:“确有相似之处,但昆仑派这套剑法并不一味追寻古路。一些基础的架势乃是根骨。”
花轻语道:“架势是啥,说明白点。”
沈放无奈,道:“简单来说,便是运剑的一些基础法门,拔、格、挡、刺、削,每一法皆有一些基本型。便如字的笔画,使用之时,组合在一起,便成文字,便成文章。”他对古武的理解,也是来自道济大师指点,此际依样解释一遍。
花轻语道:“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
沈放道:“正是,但天下能随时随地,随手都能写出好文章的,也是凤毛麟角。武功更是如此,一招失慎,便是灭顶之灾。因此昆仑这套剑法,却是兼容并蓄。以剑式为变化之基,同时预备一定的套路,分攻守进取等等。这‘玉京长生剑法’的核心乃是后发制人。”
花轻语道:“奇怪,我分明看那栾星回和栾星来的剑法是招数凌厉,处处抢占先机。”
沈放道:“我也是上次看了那何济升演剑才明白,昆仑武功极擅隐藏。招招看似一往无前,却是步步为营。但一旦敌人露出破绽,立刻便有一套连续手段加以钳制。”
花轻语道:“废话不是,哪派武功不是如此。”
沈放道:“非也,非也。旁家功夫,可不如他有如此多的变化。正因为是古法的路子,不拘泥形势,他这套剑法的变化可称无穷无尽。寻常人就便看到旁人武功的缺陷,本门也未必有合适的招数挟制。这昆仑派的可怕之处便是,他只要见过你的武功,下次再对上,招式便有克制。若是功力相仿,那是大大占了便宜。”
花轻语道:“便是你说的都对,那米元泰对过正阳,看透了些许天台剑派武功,你又怎让他上当?”
沈放道:“巧就巧在这里,我适才说觉得这两派武功拳理相近,倒不是胡说。如你所言,武林之中,此事并不稀奇。泰山派与衡山派的武功就有许多相近之处。”
花轻语道:“那你说他们哪里像?”
沈放沉吟片刻,道:“两者都是看似敢于冒险,实则谨慎无比。”
花轻语连连摇头,道:“我还当什么高论。”
沈放也笑了笑,道:“有此也就够了,我那三招,每招都与天台剑派武功的路子截然相反。那米元泰先斗正阳,已是先入为主。好比你前面两招对上的是个怯懦小儿,后面忽然换成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这三招又是一气呵成。以那米元泰的性子,八成得要上当。”
花轻语看他得意,冷眼一瞥,道:“如此说来,你既能看透他们武功,换你上去,也一样打败他了?”
沈放道:“那怎么可能,我这功力相差还远,变招之速、击刺之准、力道强弱,都是远远不及。”
花轻语将脸一板,道:“对啊,那你得意什么?”
两人一路闲聊,回到客栈。萧平安等人已经回来。寻了德秀,将戒刀给他。
德秀也不客气,伸手拿过,拔刀出鞘,刀身如雪,果然是把好刀,察看几眼,道:“算他们还省得些事,若不还我,杀上昆仑去,必是血流成河!”
宋源宝道:“你什么和尚,开口杀人,闭口见血的。戒刀,戒刀,只准割衣物、剃毛发指甲,不许杀生。你不知道么?再说了,你栾星回那废物都打不过,就会胡吹大气。”
德秀重重哼了一声,道:“错!大错特错!”
宋源宝见他如此严肃,也是惊讶,道:“你打的过他?”
德秀道:“咱先说戒刀的事!义净大师《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是说,佛在室罗伐城,苾刍欲裁三衣,便以手制,衣财损坏。佛言:可刀子裁。下面是什么,记不清了。可我朝赞宁大师《大宋僧史略》又说,戒刀皆是道具,表断一切恶故。你说,那姓栾的鸟人恶是不恶?能断不能断?断了他是不是要血流成河?”
宋源宝笑的直不起腰来,道:“好和尚,好和尚,你说的对。”
注:二苏旧局的香方记录在现代陈云君所作《燕居香语》中,也有说法乃是苏轼与苏辙两人所制。
嗅觉比味觉灵敏万倍,理论认为,人人都可闻出万种以上的味道,甚至有研究认为,这个数字可以达到1兆(万亿)种。
现代医学研究证明气味有最基本的维度。而且基本的嗅觉维度比你想象的要少。大概只有六个。现实中任何气味都是被这六个向量反复迭代的综合气味。这六种气味便是书中提到的花香、果香、树脂香、香料气、腐烂气、焦臭,这六者共同构成了“嗅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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